他对一个人好时,必有算计
荣浅望入男人的潭底,厉景呈对于夏茵去宋权那的事,并没有细讲,也没说为什么要在学校那里当众拉着夏茵走。
那一幕,始终令荣浅心里很不舒服。
翌日去学校,夏茵在学校门口看到荣浅,她三两步上前,“浅浅。”
荣浅勉强勾起笑。
“浅浅,昨天的事你别误会……”
“我误会什么,”荣浅打断夏茵未说完的话,“快上课了,走吧。”
两人一前一后进入教室,朱婷婷这段时间倒是安分不少,但后排还会有别的声音冒出来,“还能来一起上课啊?唉,你们昨天瞧见没,有人被男人拉上车了。”
“怎么没看见,这男人还是她好朋友的未婚夫呢。”
荣浅一声不吭坐到位子上,夏茵咬了咬唇瓣,她扭过身解释。“浅浅,你可别不理我,他说带我去他朋友那里,让他疏导我……”
林南在旁听闻,插进来句话,“带你去疏导?浅浅未婚夫和你熟吗?你每次见他眼神都不对劲,夏茵,亏我们还把你当朋友。”
“就是。”何暮自然也帮着荣浅,“你再怎样,也不能把主意打到朋友的未婚夫身上去。”
夏茵委屈得似乎要哭出来,荣浅兀自整理,有些话现在还不好说,“都上课吧,待会老师进来了。”
但要让她再跟夏茵亲近,那是不可能的了。
下课后,夏茵还想跟她说话,荣浅却拿了包跟林南她们径自走出教室。
司机照例在学校门口接她,荣浅上了车准备回帝景,车刚开出五分钟左右,她视线从正玩着的手机上抬起,猛地看到擦身而过的一辆车。
荣浅忙看向倒车镜,“方才那辆车,是厉景呈的吧?”
“小姐,您认错了。”
“你没看到?”
司机报以微笑,“那不是厉少的车。”
荣浅将信将疑,继续玩着手机下载的游戏。
夏茵低垂着头往前走,她除了荣浅她们没有朋友,现在荣浅疏远她,林南何暮更不会搭理她。
一辆车猛地在她眼前急刹住,夏茵惊愕抬头,厉景呈落下车窗,犀利的双眸藏在镜片后面,“上车。”
夏茵面上闪过惊慌,“我心里没病,也不会再跟你去那,你究竟想怎样?”
“你又想我把你拽上车?”
夏茵瞅向四周,陆陆续续的学生从校园内出来,已有不少人驻足,“看,又来了。”
厉景呈按了按喇叭。
夏茵忙拉开车门坐进去。
她紧张地看向四周,车窗紧闭,狭仄的空间内滞留着属于男人的迷魅香水味。夏茵手落向车把,“我跟浅浅都说清楚了,之前是我认错了,我没见过你,你放我回家吧。”
厉景呈放慢车速,忽然伸过去抓住夏茵的手腕。
她吓得差点惊叫出声,“你,你做什么?”
厉景呈指腹在她手背摩挲几下,“我也有些记不清了,究竟见没见过你……”
夏茵蜷缩着肩膀,没想到厉景呈会这样,如此轻挑的举动令她手足无措,厉景呈将车开到宋权那,“以前的事别多想,我希望你能尽快走出来,这样才能开始新的生活。”
厉景呈示意宋权,“人我交给你了,帮帮她。”
他走到窗边去等她,夏茵跟着宋权进去,她不像荣浅那样,能把心里过不去的坎说出来,面对宋权的提问或有意无意地暗示,夏茵大部分都在躲避,一个小时下来,她也没说几句话。
出去的时候,厉景呈仍旧坐在窗前,夏茵看到男人侧首望向外面,下了淅沥小雨,蜿蜒的水渍一道道顺着玻璃面淌入窗台,他竟有这般的耐心在这等她。
宋权轻咳声,“吃过晚饭再走吧,我让人准备几个菜。”
厉景呈朝夏茵招下手,也没跟宋权客气,“吃了饭,我再送你回去。”
夏茵战战兢兢坐到厉景呈身侧,“你为什么对我这样好?”
“一年多前的事,我早记不清了,但既然你记得我,那有些事就真的可能发生过,”厉景呈十指交扣后置于膝盖上,“我不能看你这样。”
夏茵唯唯诺诺,“你不必这样的,你完全可以当做没有……”
“你是担心荣浅吗?”男人拍了拍她的手背,“她跟你有过同样遭遇,她会体谅的。”
夏茵目光抬起,同厉景呈对上,男人黑曜石般的眸子沉寂而幽深,她并不能看透。
吃饭的间隙,厉景呈和宋权单独坐在一块。
宋权看向不远处正在看书的夏茵,“她很排斥我的问题,而且并不打算跟我交流,应该是怕说多错多,隐藏的挺好。”
“那就肯定有问题。”
厉景呈撑起身,走向夏茵,“走吧,送你回家。”
夏茵将书放回书架,刚坐上车,厉景呈的电话就响起。
他划向接通键,“喂?”
“你在哪?”
“怎么了?”
荣浅看眼时间,“阿姨问你要不要回来吃饭。”
厉景呈发动引擎,“我吃过了,晚上有些事,你吃吧。”
“好。”荣浅将电话掐断,夏茵坐在旁边一声不吭,车子朝着学校的方向开,她目光从窗外收回,“厉少,您是浅浅的未婚夫,这点我很有自知之明,我到了T大,很难得才有朋友,我想好好珍惜,也不想再去宋权那里,请您以后别来找我好吗?”
厉景呈手指一下下敲打方向盘,心里却在盘算,夏茵的目标似乎不是他。
那就是冲着荣浅去的,可荣浅身上又有什么东西值得她这样费尽心机?
厉景呈侧首看向她,“我既然要过你,你就没想要跟着我……”
“没有!”夏茵慌忙拒绝,“我无意打扰您和荣浅,您也别对我动这样的心思,求求您了。”
厉景呈将夏茵送回家,荣浅一直没睡,等到他回来。
他和夏茵在车里坐了一个多小时,有些味道自己闻不出来,推门走进卧室,荣浅鼻尖敏感地轻嗅下,“厉景呈,你去哪了?”
男人脱下外套,“我要说了,你可不能生气。”
荣浅其实猜到了,夏茵天天坐她前面,这香水味她还能不熟悉?
只不过,她不愿相信。
“我不生气。”
厉景呈一颗颗将铂金袖扣解开,漫不经心道,“有个应酬,这才回来晚了。”
荣浅瞬间觉得全身冰凉,她跟着厉景呈以来,他从没这样反常过,他分明接近了夏茵,可面对她时,却装作没事人般。
厉景呈将衣服脱干净后丢在一旁,走到荣浅身前想去亲她。
她掀开被子钻进去后背对他,甚至不想让他碰触到。
荣浅对夏茵,更加地避之不及。
夏茵好几次想和她说话,荣浅都借故走开。
厉景呈也确实有高手段,他知道苦头婆心对荣浅没用,只需要当着她的面耍一点点小心思,荣浅就能自动离夏茵远远的,也是,你都要抢人家男人了,谁还能把你当朋友啊?
夏茵试了几次,都接近不得。
她越发急得不行。
晚上,她接到个电话,夏茵等夏妈妈睡着之后悄悄下楼,车就在小区门口等她,她张望四周,见无异常后这才上去。
车子将她接到某家娱乐城,七拐八弯后进入地下通道,她按了专属电梯直上顶层。
夏茵对这儿并不陌生,至少不需人指引就能找到路,包厢的门虚掩着,她随手推开后进去。
这里面,布置成很大的卧室,沙发床具一应俱全,走上两个台阶后就是摆放床的地方,那儿夏茵从不敢逾距。
黑色水晶石结成的帘子排成一排,阻挡了外面人的视线。
男人洗过澡出来,隐约能看出他只围了条浴巾,但看不清对方的长相。
夏茵站到帘子前面。
“事办怎么样了?”
“现在我跟荣浅说不上话,她以为我和厉景呈有一腿,我……”
男人话语透出不耐,“这点小事你都办不好,谁让你跟厉景呈搞一块去的?”
“不是,”夏茵忙解释,“我跟他说得很清楚,我没有那意思,可他三番两次来学校门口找我。”
夏茵听到帘子被拨开的声音传到耳朵里,她抬起头,还未看清楚对方的模样,男人手里半湿的毛巾狠狠砸在她面部,“蠢货!”
她疼得眼泪流了出来。
“我,我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你这颗棋才出去多久,难道就想这么废了?我没让你勾引厉景呈上床,这点小事你都办不好。”
夏茵哆嗦着杵在那,“开始,荣浅确实相信了,她一步步跟着我透露的信息走,她也相信厉景呈和**X有密切关系,可后来就是因为厉景呈在学校门口公然将我带到车上,荣浅对我有了芥蒂,我再想接近她时,就难了。”
男人走到床沿,搭起长腿坐下来。
似在深思。
夏茵擦擦额际的汗,“我的影带,您什么时候能给我?”
男人并未回答她的话。
周边静谧无声,夏茵小心翼翼开口。“荣浅说,她先前被**X的人威胁过,但当时厉景呈就在另一个包厢里。所以他不可能是老板,我不懂,您既然要让她相信这两者之间有关联,您当初为什么还要出面?”
“你懂什么,在眼皮子底下遮盖住的,越是不可能的事,就越有可能发生。”
夏茵体会不了这么复杂的话,男人抬头看她,“你的东西,还想不想要了?”
“想,当然想。”
男人挥下手,“走,厉景呈这人,你是惹不起的,他一根手指头就能玩死你。”
“但他似乎对我……我怕……”
男人不由失笑,“别自作多情,也别被他所显露出来的假象所蒙蔽,他对一个人好时,心里必定是有计算的。”
夏茵定了定,这才转身离开。
荣浅从荣家看完荣安深出来,并未立即回家,进门时她就让司机先回去了,她张望四周,在不远处拦下辆出租车。
荣浅去了先前的那家娱乐城,她找到经理,“黄经理,您好,前两天我来过的。”
“噢,记得记得,荣小姐。”黄经理示意荣浅坐,又让人送上茶水,“您让我查的事,不是我不帮忙,第二天,关于那几个人的监控就被删了。”
“怎么可能?”荣浅吃惊。“还有谁看过吗?”
“这……总之是厉少吩咐的,还加倍赔偿了那晚包厢内所有的损失。”
荣浅越发怔愣,这南盛市,称得上厉少的,除了厉景呈还有谁?
况且,她当晚就想看监控,也是厉景呈将她拉走的。
黄经理喊了她两声,“荣小姐,荣小姐?”
“包厢里那些人,您认识吗?”
“不认识,这儿什么人都会有,每晚的客人还不同,我一时也记不住。”
荣浅走到外面,耀眼的阳光刺得她一阵阵晕眩,那些人提醒她让她转告霍少弦,说会要了他的命,是不是也在间接警告她,让她别揪扯着过去?
还有,最让她困惑的就是,既然厉景呈让她离夏茵远远的,他自己为什么又要三番两次背着她和夏茵见面?
走下台阶的刹那,荣浅似乎突然明白到什么。
她认定厉景呈不是**X幕后的老板,凭的一点就是那晚在她耳边说那番警告话的不是他,但倘若,他没有真正出面,而是玩了个金蝉脱壳呢?
想到这,荣浅不由打了个哆嗦。
回帝景后,荣浅觉得精疲力尽,晚饭也没顾得上吃,她放满一浴缸水后躺在里面,背后衬了条宽大的毛巾,她脑袋枕在上头,思绪乱成一团。
不知不觉,她闭眼睡过去。
依稀感觉到腿上有氧意,荣浅惊跳下,却不料起身时一滑,整个人淹在浴缸中连呛几口水。
“咳咳——”
厉景呈将她捞起后让她坐在浴缸边缘,顺手拿了块浴巾裹在她肩头,“不要命了,水还这样凉。”
他替她揉着头发,荣浅冷得瑟瑟发抖,厉景呈拦腰将她抱进卧室后放向大床,再将被子盖到她身上,“你晚饭没吃?”
“吃不下。”
“病了?”厉景呈摊手摸向她额头。
荣浅不着痕迹避开,“就是不想吃。”
男人端详着她的小脸,“不对,你有事瞒着我。”
荣浅同他正视,目光丝毫不避闪,有些事,问是问不出答案的,她摇摇头,“我能有什么事,我爸总不见好,我肯定担忧。”
厉景呈伸手去搂她,荣浅尽管僵着后背,但还是任由他将自己抱进怀里。
荣浅上课时心不在焉,林南约她课后逛超市,她也没兴致。
下了课,她慢慢吞吞走出学校,没想到竟然在保安室门口见到夏茵和夏妈妈。
夏妈妈满脸笑意,上前拉住荣浅的手,“浅浅,这几天总不见你来家里玩,是不是阿姨烧的菜你不喜欢?”
“不,不是。”荣浅不着痕迹收回手,夏茵跟在夏妈妈的身后,夏妈妈开口道,“茵茵好不容易有你这么个朋友,我很开心,我总是替她担心,可我的一辈子还有多久呢?”
荣浅想到荣安深,不免有些动容。
夏妈妈手里还拎着刚买来的水果,“浅浅,上家里去坐会吧,阿姨给你做鱼头汤喝。”
“不了,阿姨,我今天回家还有事。”
“浅浅,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和茵茵闹别扭了?”夏妈妈着急起来,“茵茵不太会说话,做事也太板……”
“不是的。”
“听阿姨的,走吧。”
夏妈妈说完,拉住了荣浅的手。
她自然不好再推脱,夏茵面上总算有了笑意,荣浅瞅着两人这幅近乎小心翼翼的模样,仿佛夏茵要有个朋友,真是多难得的事。
荣浅打了电话让司机先回去。
三人刚要走向小区门口,信号灯转红,却忽然有一辆车子快速疾驰而来。
尖锐的刹车声几乎撕破人的耳膜,荣浅下意识捂住双耳,从车上下来两名壮汉,其中一名扯住夏茵将她往车上拖。
夏妈妈尖叫着扑过去,“茵茵,茵茵——”
荣浅完全懵了,一人的手掌钳住她肩膀,她疼得倒吸口冷气,驾驶座上的男人忽然吼了声,“谁***让你抓她了,老板的女人你也敢动!”
那年轻人吓得赶忙松手,回过头又去拖夏茵。
夏妈妈抱住了夏茵的腰,荣浅见状,欲要上前,信号灯跳过黄灯后转向绿灯,那两人心虚地瞅望四周后,使劲将夏茵推了把,厉声警告,“滚出南盛市,再不离开这,把你送回老地方。”
说完,快速上车后拉上门离开。
夏茵蜷缩在地上,手掌蹭破了皮,夏妈妈抱住她的双肩,情不自禁颤抖着嗓音,“这些都是什么人啊?茵茵,什么送回老地方?”
荣浅耳中反反复复出现那句话,老板的女人你也敢动……
她和夏妈妈将夏茵搀扶起身,夏茵受了不小的惊吓,一路上一句话没讲。
回到家后,夏妈妈替她用冷水擦着脸,“茵茵啊,你别吓我啊,快跟妈妈说说话,不怕啊,那些人都走了。”
“哇——”夏茵陡然哭出声的嗓音响彻整个房间,那里面包含的恐惧和惶恐令人心悸,夏妈妈着急坏了,不住抹着眼泪。
半晌后,夏茵才沉寂下来,双手抱住膝盖,“妈妈,我没事了。”
“茵茵,我们报警吧?”
“不,”夏茵忙摇头,“不能报警,他们不会放过我的。”
“那些人为什么会找到你,还让你离开南盛市?”
面对荣浅的问话,夏茵并没立即回答,她擦了擦眼睛,“妈,你去准备晚饭吧,吃过了浅浅才好早点回去。”
“好好。”夏妈妈朝荣浅看眼,“浅浅,你帮我劝劝茵茵。”
“好。”
等夏妈妈出去后,夏茵这才开口,她从床上下来,坐在荣浅对面,“浅浅,我知道你为什么疏远我,但我真没有动过厉景呈的心思,我躲他还来不及,他将我公然从学校带走,更不是像你想的那样对我有所图,他是想让我离开南盛市。”
“离开南盛市?”
“嗯,他只说让我赶紧离开,不然他也会有法子让我在这待不下去,可我不想走,我爸好不容易托了关系我才到南盛市来读书,这才多久。我更怕我妈跟着我折腾,其实我留在这,不会对你们有影响的。”
荣浅心里其实是在逃避,但她也知道,这些事,厉景呈都做得出来。
种种矛头都指向厉景呈。
“浅浅,”夏茵见她不言语,再度说道,“厉景呈肯定也是在乎你了,才会这样的,不管他跟**X是什么关系,对你来说都不重要,哪怕有些事很荒唐,可他现在是你未婚夫,没有影响的。”
荣浅垂下了眼帘,“谁说没有影响?”
如果他真是**X的老板,如果他要了她不是形势所逼而是蓄谋已久,那她现在还在他身边,不是个最大最悲哀的笑话吗?
夏茵小心翼翼看她眼,“为什么?”
荣浅没有和她多说,有些事,她连林南跟何暮都没告诉,更别说是夏茵了。
夏妈妈做好晚饭后进来喊她们出去,两人才刚跨出房门,就听到门铃声此起彼伏。
佣人过去将门打开,“请问你——”
对方强势地将门完全推开,厉景呈满面肃冷,犀利的眸子在屋内扫了圈,最后落在荣浅身上。
她没想到他能找来,“你怎么?”
细一想,必定是司机说的,荣浅拿过包,“阿姨,我就不吃晚饭了,我改天再来。”
厉景呈朝她伸出手,荣浅将手放到她掌心内,男人用力一扯,荣浅趔趄下,夏茵缩在边上一声不吭,夏妈妈也不认识他,只是出于礼貌说道,“浅浅,这是你未婚夫吗?要不留在这一起吃了晚饭再走吧?”
厉景呈原本走出去的脚步顿住,他转过身,周身竟已冷冽异常,他手朝夏茵一指,“别给我耍什么花样,再敢接近荣浅,我让你在南盛市一刻都待不下去!”
荣浅扳住厉景呈的手骤然用力,似是难以置信,但这样的话确实是从厉景呈嘴里说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