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循、黄权和张任抵达成都州牧府邸门前的时候已经是黄昏时分,金乌欲坠,明月将升,橘红色的云彩如火一般弥漫在益州牧府邸的上空。
交割了俘虏魏延之后,三人径直入府,见到了刘璋。
刘璋今年五十二岁,生得白净面皮,团团一张胖脸,留着八字须。
对于落凤坡和桑盖岭的战事黄权在回来之前已经另外修了一封书信给刘璋,并且在信中还说明了刘循下一步击破刘备的计策。
当刘循、黄权和张任向他行过礼后,刘璋问道:“循儿,桑盖岭上大败刘备,活捉魏延真的是你的计谋?”
刘循谦逊的道:“儿子只是提了个建议,临阵杀贼都是张将军的谋略。”
刘璋又问张任道:“公义,你觉得刘备军的战力如何?”
他们三人在回来的路上,已经商议定了,不能将刘备的人马说得太强,说得太强了就会使得刘璋胆怯而不敢下定决心和刘备拼死一战;但是,也不能说得太弱,说得太弱一来刘璋不信,如果刘璋信了,就会轻敌,刘璋就不会全力抵抗。
张任恭敬的道:“主公,刘备乃当世枭雄,麾下的人马确实都是骁勇善战之辈,但是落凤坡和桑盖岭之战却足以说明,刘备并非不可胜也,只要我军全力以赴,计谋得当,消灭刘备也不在话下。”
刘璋问张任道:“公义,那你有什么好的计策击破刘备啊?”
张任道:“公子的计策就是妙计。现在我军主力立刻东进,在巴郡城下歼灭刘备的援军。”
刘璋忧虑的道:“刘备在雒城城下吃了败仗,军师战死了,他一定会召诸葛亮、关羽、张飞和赵云来救援。诸葛亮足智多谋,曹操都不是他的对手,关羽、张飞、赵云更是万人敌,勇冠三军,我军能是他们的对手吗?”
刘循笑道:“都说卧龙凤雏得一可安天下,那也就是说,庞统和诸葛亮是一流的人物,据说当年在赤壁之战中哄得曹操将所有的战船都连起来的,就是这个庞统。可是如今怎么样?他不是一样做了我军将士的箭下之鬼吗?我军能杀了庞统,也就能再杀了诸葛亮!”
黄权听得出,刘循这是在给刘璋打气,当即他也附和道:“公子所言甚是。”
“我军真有击败刘备援军,再杀了诸葛亮的机会吗?”显然,刘璋对于刘循的话还是不太信。
张任拱手慨然道:“庞统是人,诸葛亮也是人,我军能杀了庞统,怎么就不能杀了诸葛亮?”
“如果败了怎么办?”仗都打到这个份上了,话也说到这个份上了,刘璋依旧是犹犹豫豫,他的庸弱在这里表现得淋漓尽致。
刘循拱手道:“如果败了,刘备杀进了成都,所有的罪过我一人承担!”
黄权和张任,一文一武,听了刘循这话,心中生出了无限的仰慕,甚至于都不约而同的想到,如果是长公子主政西川,刘备何至于猖狂至此?
当然,这些想法他们是不会说出来的。
张任也语气决绝的拱手道:“如果战败,属下自裁谢罪!”
刘璋将他们召来成都的本意是想利用这两场胜仗和刘备讲和,可是他没有料到自己的儿子和大将却还想和刘备杀下去,一时间让他有些举棋不定。
黄权仿佛看穿了刘璋的心思,道:“主公,刘备虽然连败两阵,但是他还觉得可以与我西川一战。”
“何以见得?”
“不然他为什么不派人来和主公讲和?这显然是在等荆州的援军啊。只要击败刘备的援军,彻底的断了他的念想,他才会来和主公讲和。”
刘璋沉默了半晌道:“行,就听你们的,出兵向东,攻打刘备的援军。”
刘循怕刘璋听信别有用心之人的谗言,杀了或者放了魏延。他见黄权“讲和”的说辞奏效,也有样学样的道:“父亲,一定要留住魏延,不能让他死了,这是日后和刘备谈判的条件。”
刘璋道:“循儿放心,为父一定派专人看护魏延,不会让他有丝毫的毁伤。你攻打刘备的援军需要多少人马啊?”
刘循道:“这个需要问公义将军。公义将军,以你之见呢?”
张任略一思索:“只用雒城的两万人马即可。”
刘璋想了想道:“我再从成都调拨一万人马给你,务必要将刘备的援军击败!”虽然刘璋主动提出给张任增兵,但是他的出发点还是希望能和刘备讲和。
张任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愣了愣,随即拱手道:“多谢主公!”
“明日你自己去点兵吧。”
“喏!”
从刘璋府邸出来后,因为张任在成都没有府邸,所以他就跟着刘循去了刘循的府中休息。
张任想和刘循再具体商议攻打张飞的计策;刘循也想再和张任走得近些。
至于黄权,虽然他在成都有宅子,但是出了州牧府邸之后,饭且顾不上吃,他却没有回家,而是径直找郑度去了。
郑度的计策被刘璋否决之后就准备回老家隐居,正在收拾行礼,也就这几天准备走的时候,黄权忽然来了。
“公衡?哦——”郑度今年四十一岁,中等身材略显纤弱。白皙方脸,下巴微微扬起,给人一种不会屈服的倔强之色。不苟言笑的脸上生着一双三角眼,瞳孔黑得深不见底。尤其是那一双眉毛,往上剔起,给人一种不好打交道的感觉:“是主公要你这位黄主簿来抓我的吧?”
公衡是黄权的表字。
“君陌,恕我直言,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黄权微笑着坐下,顺手拿起桌案上的一卷书,看了一眼,又随手放下:“要拿你君陌,还用得着我黄公衡动手吗?几名衙役足矣。”
“那你来做什么?”
黄权问道:“我还没有吃晚饭,你家里有吃的吗?”
“有啊。”郑度对仆人喊道:“给黄主簿生火做饭。”
黄权笑着拱手道:“多谢。”
郑度道:“等到饭熟还要些时候,你直说吧,深夜造访,有何贵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