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一名内侍兴高采烈的到了刘循的身旁,凑近刘循的耳旁轻声道:“陛下,太医给张妃诊了脉,说是喜脉……”
刘循只是淡淡的道:“你先去吧,不要告诉任何人。”
“喏。”
那内侍走后,刘循继续对众学子们道:“诸位学子们,朕的太学和历朝历代的太学都不一样。历朝历代的太学只学文,不学武,而朕的太学要求诸位文武双修。就是说,今后每一个从太学走出去的学子,都必须一个人当成两个人用。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马上定乾坤。”说到这里,刘循故意顿了顿,扫视全场,问道:“你们有这个信心吗?”
全场鸦雀无声。
“朕的个娘亲啊,五百学子竟然连一个敢吹牛的都没有,朕这一回算是开了眼界了!”
杨鹤道:“我等在陛下面前吹牛那是欺君!”
“难道你们连欺君的胆量都没有吗!”刘循道:“没有这个胆量,你们日后如何能上阵欺贼!”
依旧没有人敢出来“欺君”。
“我敢!我有信心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马上定乾坤!”
众人看去,这说话之人不是别人,就是刚刚被刘循训斥了的刘文瑞。
刘循看向刘文瑞,冷笑道:“你可知道欺君是死罪?”
“知道。”
“甚至会连累满门。”
刘文瑞道:“回禀陛下,草民的家中已经没有什么人口了,就算连累,也没有几个人。但是,草民决然不能让陛下看轻了我们这些太学院的学子。”
刘循听了刘文瑞的话,死死的盯着他良久,忽然间觉得这个刘文瑞也不是那么的讨厌了,因为今天,就在刚才那一刻,刘文瑞说出了刘循想表达,但是又不想直说的话。
因为这个话如果由他直接说出来,那这个东西就会淡化,就会被弄虚作假所取代。
那就是集体荣誉感。
“刘文瑞,就凭你的胆量,朕收回方才说的话。”
在一个集体之中,只要有某一个指标被突出化,被量化,就一定有人弄虚作假。
而培养太学院学子们的集体荣誉感,仅仅是刘循提拔寒门子弟进太学院的第一步棋。
在前世的时候,刘循就和他的同学探讨过一个问题。
那就是隋炀帝的科举制是有利于寒门的,明明他的一些举措也是有利于朝廷的,虽然急躁了一些,最终灭亡了,但也不至于被天下所有的读书人骂得体无完肤:
屠兄;
弑父;
淫母;
三征高丽是好大喜功;
开掘大运河和营建东都洛阳也只是为了他个人的享乐。
这简直就是十恶不赦。
刘循和他的同学们得出的一个结论。就是隋炀帝没有开创一个专一招收寒门子弟的学校。
虽然寒门子弟能通过科举进入官场,但是又有几个寒门子弟真正能读得起书呢?能读得到书呢?
就算读到了,他们也不会感谢他隋炀帝,而其中的佼佼者极容易被门阀拉走,成为门阀势力的帮凶和走狗。
试想,如果隋炀帝创建了一所学校,第一年招收五百寒门子弟,学文习武,由他隋炀帝亲自教学,亲自监督,亲自供养。
将寒门聚沙成塔,逐年递增,五年十年之后,这将是一个十分庞大的数字,也是一支十分庞大的力量,并且这支力量——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马上定乾坤——只听命于他隋炀帝,那华夏的历史上恐怕就不会出现唐朝了。
作为军校生的刘循太明白军校的作用了,也知道如何训练军校生。
潜移默化的培养集体荣誉感,就是第一步。
当初他的教官他的老师就是这样训练他们的。
只要第一步成功,学子们之间在学习的时候会你追我赶,形成良性竞争,学什么都快,互相帮助,而且绝对忠于他们的上司。也就是他这个大汉皇帝;一旦遇到敌人,个个仿佛猛虎下山,并且不会出现胜不相让,败不相救的亲痛仇快的悲惨局面。
就在刘循说自己收回方才说的话的时候,一个学子道:“陛下,君无戏言,陛下刚刚对刘文瑞所说成绩不到前十就滚蛋回家的话岂能收回?”
刘循没有想到在这些学子中竟然还有这么个愣头青,竟然敢反驳自己。他上下打量了一番那名学子,最多不过十八岁,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草民李朝阳,字旭东。”
刘循对李朝阳道:“你的事朕等一会儿说。”然后提高了声音道:“你们只知道朕是皇帝,但是你们不知道朕还有一个身份是太学博士,无论你们在入学之前是什么身份,从现在开始,你们都自称学生。听见没有?”
“喏!”五百学子齐声称喏,响彻玉堂。
然后,刘循又看着李朝阳道:“李朝阳,你知道朕为什么先说了刘文瑞半年后的成绩不到前十就滚蛋,然后又收回了吗?”
“草……学生不知。”李朝阳对新的自称还有点不习惯。
刘循道:“那朕现在就告诉你。朕先说那些话,是因为他自称是朕的侄儿,无论他是真是假,既然他自称是了,那他作为大汉宗亲,他就必须学出个前十名来,不然他就辱没了祖宗!但是,当朕问在场所有人,有没有信心学出个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马上定乾坤的时候,你们都不敢说话,这可是关系到你们太学院学子的脸面啊!说什么怕欺君,没有一个人敢答应。可是你们谁又有胆量,舍得一身剐来维护太学院的脸面呢?在你们的心中只有自己,没有太学院,相反,只有他有,所以朕就收回方才说的话。另外,诸位都知道太祖高皇帝贺万钱的事吧?今天刘文瑞就有当初太祖高皇帝的遗风。这是刘家的遗风。”
顿时全场所有人都鸦雀无声。
“李朝阳,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刘循问道。
“学生无话可说。”李朝阳低着头。
“你错了吗?”
“错了。”
“错在哪里?”
“错在顶撞陛下……”
“不是顶撞陛下,而是顶撞师长。”刘循看着李朝阳冷笑道:“有错就要忍,挨打要立正!”
“请陛下责罚!”李朝阳当即跪下。
历来皇帝处罚臣下,要么坐牢要么杀头。
所有人都凝神屏气,等着刘循一道圣旨,李朝阳或者被杀头,或者坐监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