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E版本三:接十八章】
很新奇。
她醒来后第一个看见的人竟然是许南归。
本以为她再也不会见到他了的,可没想到,她一睁开眼见到的人就是他。
此刻望着坐在面前的许南归,宋卿卿一时间说不出心中是何思绪。
许南归穿戴整齐的坐在她的身旁,视线一直落在他手中的手机上,丝毫未察觉她已经睁开眼睛了。
宋卿卿望着许南归轻眨了两下眼睛,搭在床边的手指轻轻地往上抬了两下,还未张开口就见男人抬起了双眸。
男人望着她的视线格外的冰冷。
他们分手之后,他便一直用这种眼神看她,从来未曾给过她其他的好脸色。
哪怕现在她躺在病床上也是一样。
宋卿卿眼镜一眨不眨的望着他,想看看他还能甩出什么难看的脸色来。
许南归只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而后便起身走出了她所在的医疗棚内。
他出去后没多久,李玳便匆匆忙忙的赶了进来。
门帘被放下的那一瞬间,她看到许南归正站在棚子门帘的左边,旁边还站着一个与他差不多身高的男人。
宋卿卿收回落在他身上的视线,一遍又一遍的提醒自己:“已经决定放弃了,就什么都不要想了。”
“卿卿,你可算醒了。”李玳替她检查了一遍身体,确认没有其他问题后才说:“刚刚那个男人说是你哥,我怎么觉得他有点儿眼熟啊?”
李玳先给宋卿卿倒了一杯温水,放下后才将她从床上扶起来,勉强坐直。
她将手中的水杯递到她的唇边,将杯中的水喂进她的口中。
宋卿卿喝了一口,稍微缓了缓劲儿才很轻地“嗯”了一声,算是回应李玳刚刚问她的话,而后又道:“他是我们医院的病人,你见过很正常。”
他们还给他做过两场手术。
喝完水后,宋卿卿再次将视线移向许南归映在棚子上的影子上。
他好像是坐在了外面的椅子上,跟身旁的人谈话。
熊褚楚见许南归从里面出来后,便立马走到了他的跟前。
许南归的身体还未恢复的多好,从棚内走出来后,他的身形猛地晃动了两下,若不是熊褚楚扶住了他,他可能就要摔倒在外面了。
熊褚楚扶着许南归,眉头拧着:“许董,要不要先回病房内休息?”
许南归朝着他摆摆手,坐到棚子外的椅子上,而后说:“我等李医生出来,问了她的情况再走。”
熊褚楚“嗯”了一声,一只手撑着许南归的肩头,生怕他突然倒下。
许南归仰头望着太阳轻眨了两下眼睛,过了一会儿才道:“今天天气真好。”
她在天气最好的时候醒来,不知道算不算是上天对他的一种慰籍。
经历过洗礼的针叶镇忽然刮起了阵阵的风,风吹过耳畔的时候并不会显得特别的浮躁,反而特别的宁静。
宁静的让人觉得很舒适。
许南归闭上眼,仰头对着天空那略显柔和的阳光,任由那刮起的夏季温热柔和的风拂过他的脸颊,呼吸着这即将带来生机的风。
熊褚楚侧眸看向身旁的许南归,长长的眼睫暗了暗,而后也学着许南归的模样,深吸了口气,仰头享受着大自然与生活带给他们的一切。
下一秒还未到来的时候,谁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他们能做的是享受当下,但并不是一味的享受。
不知道过了多久,许南归才缓缓睁开眼睛,望着天上的一抹白云道:“褚楚,以后一定要天上的云一样洁白,但不要和它一样只会随遇而安。”
听到这话的熊褚楚缓缓睁开眼睛,仰头望着许南归刚刚说过的那片云朵:“好的,许董。”
许南归慢慢收回望着天空的目光,微微侧头看向身旁掩着的门帘,正准备起身撩开偷偷看一眼的时候,李玳忽然撩开门帘走了出来。
李玳并没有立马放下门帘,停留的时间恰好可以让他看到正躺在里面的宋卿卿。
宋卿卿乖乖的躺在床上,她没有闭上眼睛,而是选择一直盯着一旁的空床位还有那把许南归坐过的椅子。
许南归盯着棚子内的人看,帘子落下,遮住了所有的景象之时,他也未曾移开所有的目光。
不知道是不是李玳的错觉,她总觉得许南归和宋卿卿不只是兄妹那么简单。
他们之间的气氛很微妙。
李玳朝着许南归点了点头,说了一声:“她没什么大问题,好好休息几天就行了。”说完后,她便立马离开了这个棚子。
许南归扶着棚子的手还没有松开,过了许久,他才抬眸看向熊褚楚:“你去找个人,帮卿卿做一些清淡的食物送进去。”
熊褚楚应了一声好,而后便转身离开了。
他走后没多久,史真正便从灾区的另一个方向走了过来。
史真正一直都挺吊儿郎当的,哪怕是在许南归跟前也是这样。
许南归在棚子外坐的有些难受了,便准备起身活动活动,刚站起来没一会儿,眼前突然一黑。
史真正见状,立马收起了刚刚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跑到他的跟前扶住他。
许南归的面色惨白,眼底的黑眼圈浓重的厉害。
“老板。”史真正没敢用太大的声音,他怕惊动里面的宋卿卿,惊动宋卿卿后许南归便会生气,到时候对他的身体恢复会有影响:“要不回棚子里休息休息?”
许南归“嗯”了一声,他扶着史真正的胳膊,由他搀扶着缓缓离开。
棚内的宋卿卿视线依旧落在眼前的椅子上,并没有注意到棚子外的人,更没有注意到棚子上的投影。
她醒来后,他只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
他什么都没说就走开了。
她刚刚竟然有一丝丝的动摇,想要将昏迷前下定的决心推翻,想要再试一次。
“没有什么放不下的。”宋卿卿在心底喃喃了句,抬起手,轻轻地抹了下眼角的泪水,而后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
许南归输完液,拔掉手背上的针头,捂着小腹的伤口,缓缓从病床上坐了起来。
坐起来的他一直垂着头,疼痛让他的额头浮现出许多密密麻麻的细汗,就像那春日的蒙蒙细雨一样,总是含着密密麻麻的刀子。
“老板。”史真正去外面取了餐,回来的时候正好看到了从床上做起来的许南归。
许南归刚刚是自己拆的针头,手背上的针孔还在流血,面上的表情异常的痛苦,脸色惨白,很容易引起周围人的心疼。
史真正觉得自己跟了许南归几年,已经够了解许南归了,可是最近这半年发生的事情,让他越来越看不懂了。
如果不是他清楚他做那些事情的目的的话,他可能真的要怀疑许南归是不是真的有什么自虐倾向了。
“老板。”史真正见许南归没有回应他,于是又扶着他的肩头,凑近低声叫了一声。
许南归忍过疼痛后低低的“嗯”了一声,而后才抬眸看向身旁的史真正。
他的眼眶猩红,眼底的漆黑比早上见他的时候更重了几分。
“老板,你没睡着吗?”史真正看到许南归逐渐加重的黑眼圈后,眼底的担忧更浓了几分:“老板,你这样可不行啊。”
许南归忍着痛低声回了一句说:“我没事。”
他推开史真正扶着他的手,勉强扯出一抹笑回应他,而后问:“卿卿那里怎么样了?”
“宋小姐没事,吃过饭后便睡下了。”史真正转身将刚刚打过来的饭菜端到他的跟前,帮忙放到病床旁的桌子上。
他怕许南归吃的费劲,帮忙搬了搬桌子。
听到这句回答的许南归低低的笑了一声,眉眼间的笑意也浓了几分,眉头也不像之前那般紧皱,撕裂伤口的疼痛也缓解了许多。
史真正从来没有见过许南归为一个人发了疯的模样,那天是第一次。
他想起那天的场景,只觉得惊心动魄。
那天许南归身上穿的还是医院的病号服,他穿着拖鞋在雨中奔跑,跑到医院宿舍楼的那一片废墟前。
他跟着救援人员一起刨啊刨的,哪怕遇到了余震,他也依旧在那里刨啊刨的。
在这期间,有一块石头不小心砸在了许南归的身上,使他原本就有些崩裂的伤口瞬间解开。
那个时候的他明明疼的快要死了,可他还是一直坚持,坚持要亲手将宋卿卿从那片废墟下带上来。
老天是眷顾他的,让他找到了宋卿卿,让他亲手将她从那片废墟中拉了上来。
他的血早已将病号服染红,甚至有一部分染到了宋卿卿的衣服上。
“卿卿。”将宋卿卿拉上来的许南归低头查看了眼宋卿卿受伤的手背,抬手摸了摸她的额头,确定没有发热的痕迹,才微微松了口气:“卿卿,哥哥来了。”
他抱着她,轻轻地蹭了蹭她的额头,而后将她平稳的放到医疗支架上,跟着护送她的医生一步一步地往前走着,直至倒在她做手术的废墟前。
宋卿卿昏迷的那一段日子里,许南归的身上原本是带着止疼泵的,可是他怕宋卿卿醒来会看到,所以就找医生帮忙拆下来了。
刚开始的时候,那些医生一直在拒绝许南归要拆除止疼泵的建议,可是许南归却一直磨啊磨的,磨的那些医生有些烦了,才勉强答应许南归拆掉他身上的止疼泵。
不过不是立马拆,而是等他恢复的第三天拆。
也就是刚刚恢复的第三天,他换上了以往一直穿着的西装,严肃且担忧的坐在宋卿卿的床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看,生怕错过她醒来的瞬间。
他想过了。
宋卿卿一直不醒来,他便一直坐在棚子里,一直静静地等着她。
他的运气不错,只是盯着她看了两个小时,宋卿卿便缓缓的睁开双眸了,望着他的神情带着一丝淡漠而后才慢慢的是震惊,最后却变成了深深的失望。
其他人未必看不懂他们二人之间的氛围,只是不知道该如何评价罢了。
坐在她身旁的时候,许南归感觉挺难过的。
难过她看他的眼神不再像之前那般炽热;难过她现在看他的眼神里充满了失望;难过她再也没有可能和他在一起了。
那天之后的许南归再也没有去看过宋卿卿,但是却一直在问宋卿卿的情况,来表达长辈对晚辈的关心。
许南归之前叮嘱过他们不要将自己救她的事情说出去,他不想再让宋卿卿再次深陷这场与他有关的漩涡之中了。
他是在宋卿卿可以平稳下地的时候离开的灾区。
耀明市还有事情等着他处理,他留在这里只会耽误时间。
他在这里待的时间越长,他们二人之间的线就会越乱。
地震的时候他已经放纵过一次了,现在的他不能再放纵了。
他坐在回耀明的车上,视线落在告诉一旁的清澈的河面上,神丝飘散。
…
得知许南归已经离开针叶镇的时候,宋卿卿的心瞬间空了一块儿,紧接着便是深深的失落的感觉。
原来一切真的是她的自作多情啊?
她笑了笑。
好像一切都有些离谱,但却又在情理之中的样子。
宋卿卿用凉水洗了把脸,清醒了清醒之后,便转身去寻李玳他们了,顺便帮帮他们的忙。
这些日子她虽然并未见到许南归,但却总能听说他的一些事情。
虽然他现在看起来病怏怏的,但是他长的很帅,不管是灾区的医生还是志愿者都很喜欢看他的那张脸。
他们说:“他是这片灾区内唯一一个漂亮的风景了,希望他多在这里留一阵儿。”
她听着他们的话,喃喃的回了句:“确实是唯一的风景,但他却丝毫不愿意久留。”
现在的他估计看到她都会觉得烦闷,要不然也不会那么快离开。
许南归离开的那天,XI集团捐赠的物资刚好全部送达,为针叶镇的生活和救灾都减小了不少的压力。
“你说他为什么走那么快呀?”宋卿卿盯着水盆内荡起的那一圈涟漪问:“他是不是在躲我啊?”
盆中的涟漪并不能给她回声,只能一点一点的扩大圈纹,而后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