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直直看向星星,那双从来都温柔的双眼里,竟是冰寒刺骨。
时默冷着脸色的时候,大概只有在手术台上遇到一些棘手的问题的时候。
还没有人看过时默这个表情。
星星猛地缩了一下脑袋,都要缩到被子里面去了。
若她是个小猫,大概早就成了飞机耳小猫。
但时默的这个表情,只持续了一秒钟。
他很快又笑了起来,轻轻将小孩攥着自己衣袖的手扒了下来,放在手心里捏了捏。
“星星在说什么呀?小脑袋不要乱想哦。”
说罢,他捏了捏星星的小脸,冲她挥挥手:
“好了,星星再见。”
星星结结巴巴:“再、再见……”
直到五哥哥走了出去,房门关上,星星才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呜……刚刚好吓人。”
虽然哥哥和哥哥姐姐们都对她凶过,但那种凶是色厉内荏的凶。
她大约是能感觉到、能看到,他们并不会真的伤害她。
可是刚刚不一样……
小孩还不懂什么是面对死亡的恐惧,只知道骨子里觉得害怕,想要逃离。
刚刚那一瞬间,她是真的觉得,五哥哥是要对她做什么。
星星小手拍了拍胸口,苦恼地抱住了自己的小脑袋。
呜呜呜呜虽然五哥哥最近不会有危险,可是给别人带来危险这种事情,也会给他带来很不好的影响的。
所有的质变都会源自于量变,他现在还做救死扶伤的事情,还只是偶尔手痒,对猎物下下手。
但是时间长了……他会逐渐变成最可怕最疯魔的存在的。
怎么办怎么办!
小孩苦恼之际,房门打开,两个护士小姐姐走了进来。
一看到星星,眼睛都亮了。
可惜上班不可以带手机,不然绝对要多拍两张。
星星小手拍了拍圆圆的脸蛋,让自己的表情正常一点,甜甜问好:
“姐姐们好~”
两个护士从来没上班这么开心过。
她们抱着星星去做检查,忍不住八卦:
“星星呀,你和时医生是什么关系呀?”
星星:“是我哥哥~”
护士:“难怪这么好看!”
“星星,那你知道你哥哥平时喜欢吃什么,有什么爱好吗?”
“对啊对呀,他休息时间都做什么呀?是不是健身,看书什么的?”
“时医生这么温柔优雅的一个人,应该是去做义工,或者看音乐会?”
护士小姐姐们期待地看着星星,等着她的回答。
星星愣住了。
这个问题……
哥哥好像……
唯一的爱好是……
杀、杀人、挖、挖心脏……
星星用力咽了一下口水,小脸笑得像要哭:
“我、我不知道啊……”
护士们遗憾地点点头:“好吧。”
“也是,星星不像是和时默一起长大的,毕竟年纪相差这么多呢。”
星星少有地沉默了。
她只是个不擅长说谎的三岁半小孩啊!
她为什么要承受这些!
以至于被带着去抽血的时候,都心不在焉的。
被护士小姐姐一顿夸。
-
时默带着鸭舌帽,左拐右拐,走进了一条巷子。
这两边都是没人住的空房子,附近没有监控。
那个男人下班一般都是开车,很少从这边走。
但时默这次使了一点看不出来的小技巧,让男人不得不走路,抄这条小路。
他今天是黑衬衫黑裤子,黑色的鸭舌帽挡住他的大半张脸。
整个人隐秘在角落的黑暗里,仔细看过去,才能看到他棱角分明的下颚线,和上扬的嘴角。
他在慢慢数着自己的心跳。
越是期待,越是兴奋,他的心跳越慢,手越稳。
所以越是所有人都害怕的、压力极大的大手术,他越是做的越完美。
时默当然知道这是不正常的。
很多有名的变态杀人狂,才有这样违背常人的状态。
时默数到一百三十的时候,终于,听到了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猎物来了呢。
他没有动,手放在口袋里,指尖像是抚摸情人一样抚摸着手术刀的刀柄。
那个男人调着一根烟正骂骂咧咧走过来:
“他妈的这破车怎么又出问题,明天我肯定要去问个清楚。”
他根本没看到昏暗的角落里站了一个人。
时默在他靠近的时候,才忽然往前走了一步。
“卧槽!”男人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一步。
一看是个人,才松了一口气:
“诶呦你吓死我了,兄弟,你在这干啥呢?”
说着,他还掏出烟盒,要给时默递一根。
男人在外面一直是这幅模样,脾气好,豪爽,爱交朋友,从来不和人红脸。
所以他的妻子一年前哭诉他家暴的时候,没有人相信。
时默抬头,冲他笑了一下,将烟接过:
“在这等人,吓到你了,不好意思。”
声音温和清润,听着是大家少爷。
男人哈哈一笑,笑得有点猥琐:
“在这等人?哈哈,我懂得。不说了,走了,我还得回家。”
他说完,刚走两步,被时默叫住了。
“等一下。”
时默朝他走近:“谢谢你的烟,我也想送你一个东西。”
什么?
男人想问出口,但是已经没有机会了。
他只觉得后腰一阵轻微的刺痛,随后双眼一黑——
晕了过去。
时默在他倒下去之前熟练地接住了他的身体,将落在地上的烟头捡起,左右看看没地方扔,直接塞在了男人的嘴里。
随后,拽着昏迷的男人,大步走进了旁边的一栋正在等着拆迁的空房子里。
时默将男人平放在了桌子上,口袋里掏出一个小手电筒挂了起来,又带上了手套,摸了摸男人的胸口。
不错,心脏强健有力。
手术刀在光束下发出冰冷的光,他划开了男人的衣服,嘴角越发勾起。
当刀尖刺破胸腔的一瞬间,他近乎满足地喟叹了一声。
刀尖一路往下,刺开胸膛,他指尖没入,和皮肤血液脂肪摩擦,发出黏腻的声音。
他摸到了心脏的震颤。
咚、咚、咚。
一下一下,有节奏的收缩,多么迷人。
那他的心脏,是红色的,还是黑色的?
时默舔了舔嘴唇,正想要将他的胸膛扒开,忽然感觉到,指尖的震颤更加剧烈起来。
“咦?”他惊讶抬头,对上了男人惊恐地、血红的、近乎撕裂的双眼。
“醒啦,这么快。”
时默笑了起来,抬起血淋淋的指尖放在唇边:
“嘘,可以麻烦你不要出声吗?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