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里时,林衍满脸匪夷所思的问道:“所以,我看到的宙斯的妈妈,其实是变异的小蝴蝶?”
“宙斯”数据库里,被真正的宙斯输入的个人情绪,在这一刻达到了小高潮,要不然,不会整个人的气场都凝实了许多,连对宙斯的称谓都从“他”,转换为第一人称了。
它满脸戾气的笑道:“也不尽然!我哪里会让那只小蝴蝶侵吞掉她全部的感觉呢?如果她彻底被替代,我的复仇还有什么意义?
给她那只变异蝶,我可是精心炮制,量身打造的,她眼睁睁看着,那可爱的小东西替代了她对身体的控制,让她连自闭自戕都做不到,却又不吞噬她的感知,让她可以时时刻刻感受到这生不如死的蹂躏!
我曾经说过,她必须活着,活着看我如何称霸世界,活着承受她造下的罪孽,除非我死,她才可以死,想早早解脱,做梦!
林,你是不是更恨我,更厌恶我,更惧怕我,更想我死掉了?哈!我都忘了,你已经成功了,我已经死了,我跟我母亲一起,砰!灰飞烟灭了哈哈!”
林衍看着“宙斯”的满脸戾气,以及越发凝实的身体,这样的状态,仅次于他送花的时候。看起来,这个男人游戏人生,玩弄人性,却至情至性,能让宙斯认真的只有两样情绪,那就是爱和恨。
宙斯爱林衍,所以可以为了林衍抛弃一切,又给予一切。
宙斯恨母亲,所以可以为了报复,陷入疯狂的研究,达到让母亲生不如死的效果。
林衍终于以自己的理解角度,彻底了解了“延续”项目的真相,也彻底松了口气,对这种玄幻的东西,有了理智和科学的认知,恐惧是因为不了解,了解了也就不恐惧了。
按林衍的理解,这所谓的“涅盘乌”,看似诡异,名字也噱头十足,其实说白了,就是一种宙斯通过蝶卵培育的变异细菌,这种细菌看似是生命体,其实跟数据团宙斯一摸一样,是一个没有生命的细菌团!
这种细菌团可以沿血液进入宿主体内,一点点感染宿主脑神经,与此同时,却在大脑内扎根繁衍,形成一种新的衍生体,跟神经组织彻底沟通,最终达到宿主脑死亡后,完美替代宿主大脑操控身体,并因为前期侵袭脑组织时建立的沟通,获得宿主行为习惯运转模式,完成“延续”。
但这种“延续”,也并不是永无止境的,前提条件是,宿主的身体条件得保持在能存活的健康范围内,如果一个机体败坏的人想用这种方式活下去,恐怕也只能成为有习惯性思维的腐朽尸体。
虽然听起来仍然很骇人听闻,但毕竟这是一项货真价实的科学研究,并不是通过所谓的巫术、诅咒术达到的唯心效果。
不得不承认,宙斯如果别走极端,认真从事科学研究的话,无论是在生物方面,还是在化学方面,乃至在计算机领域,统统都能成为一方泰斗。
可惜了啊!
从没有这一刻,林衍如此了解了宙斯,怜悯了宙斯,理解了宙斯,也因此对他陷入极端深深地惋惜,科学怪才啊,怎么就命运多舛呢?
在这种情绪中,林衍一瞬间忘记了满脸戾气的这位,其实是宙斯设定的数据团,他伸出手臂,主动拥抱住了一团虚无,柔声说道:“别激动,亲爱的,我能理解你的痛苦,也能感受到你的愤怒,如果我们能早点认识,互相了解,我想,许多遗憾可能根本不会发生,真的!”
“宙斯”的癫狂瞬间凝滞在脸上,呆呆的看着林衍,仿佛真的有了生命一样,难以置信的问道:“林,你刚刚叫我什么?是不是我听错了?再叫一声好不好?”
林衍呆了一呆,这才意识到刚刚自己似乎用了不恰当的称谓,可是,看着“宙斯”逼真的蓝色眼眸里,几乎要流淌出来的激动跟忐忑,他终究是心软的含笑说道:“亲爱的,你没有听错。”
“宙斯”闭上了眼,“靠”在林衍的怀里,负二层的数据中枢受到了一条指令:“十层以下禁制,开启。”
这个可怜的人,就算是化成数据团,依旧是至情至性的,“爱人”一个称谓,就让他(它)悄然开放了多层禁制,林衍获得的,永远是对宙斯付出的多许多许多倍!
而林衍同情的“拥抱”了宙斯一会儿后,思维又回到延续项目上来了,他的脑洞跟宙斯截然不同,对这东西的使用方法更是南辕北辙。
林衍觉得,即便是能够治疗脑死亡,让病人看似恢复正常反应,但本质上,大脑已经被细菌团侵袭替代后,这个人还是已经死掉了。
如果没有凌微这个案例,林衍或许想不到这么深,但凌微是个活生生的个体,是他爱入骨髓的爱人,虽然一度脑死亡,成为植物人,但毕竟还有治愈的机会不是吗?
通过鲍威尔的精心治疗,凌微还是恢复了,虽然记忆不全智力下降,但毕竟还是货真价实的凌微自己。
如果使用变异细菌“涅盘乌”,看似病人活蹦乱跳的痊愈了,智力记忆完全不受损失,但那已经不是病人自己,是被细菌团支配的行尸走肉罢了!
如果用一种直观的方式描述,就等于活生生的宙斯死掉了,留下一个数据团“宙斯”,按照宙斯的生活习惯,掌控一个躯壳罢了。
小微固然失去了智力跟记忆,但那还是他的爱人,如果成为被细菌团控制的躯壳……
这算什么?跟一只“涅盘乌”同床共枕,共度一生?
这种状态,只要想一想,林衍都觉得要疯!
这样不仅仅不人道,还抹杀了脑死亡的植物人复苏的希望,是绝对不可以推广的!
可是,如此震撼的发明,就这样放弃掉?
不不不!
这样太暴殄天物了!
如同剧毒,如同武器,同样的东西,使用到正面的方向,就能产生正面的效果。
这项研究堪称伟大,可以说在超级细菌培养、细胞再生、乃至基因诱变等多项领域,均达到了无与伦比的高度,更沁透了宙斯的心血,怎么能轻言湮灭呢?一定有恰当的使用方法。
林衍想通了这一点,就慎重的说道:“吩咐下去,‘延续’项目的研究成果,以及成品使用,必须经过我本人的同意,否则一只都不允许流露出去,可以吗?”
“宙斯”犹豫了一下,迟疑的说道:“之前,他活着的时候,曾经出售过几只……”
林衍“蹭”的站起来叫道:“什么?卖给谁了?做什么用了?除了在黑市打拳那个,他还干啥了?”
宙斯很干脆的一挥手,庞大的显示屏上,出现了一宗交易现场。
那是宙斯还活着的时候,他一头金发柔顺的贴合在脑门上,一身洁白的西装,脚穿黑色皮鞋,一点都看不出双腿残缺,杵着一根银白色的手杖,似笑非笑的对一个穿着民族服装的阿富国土豪说道:“阁下,您可要考虑清楚了,我这个人交易,不喜欢对方讨价还价,是想要对您言听计从的酋长,还是想一辈子被他欺凌,当一条走狗,机会就这一个哦!”
交易对话当然是外语,但体贴的中枢宙斯已经给转换了,林衍听的很轻松。
那阿富土豪满脸无奈的点了头:“好,十亿,成交!”
宙斯笑眯眯的,从口袋里掏出一只跟手杖同色的银白色瓶子,看着土豪热切渴望的眼神,并不急于递过去,在手里把玩着。
林衍清晰的从屏幕里,看到他碧蓝的双眸处,毫不掩饰的轻蔑,毫无疑问,这又是一场宙斯最喜欢的玩弄人性,欣赏贪婪的小游戏罢了。
果然,宙斯终于欣赏够了土豪的贪婪急切,把瓶子抛给对方,戏谑的说道:“老酋长被这里面的小宝贝一点点蚕食,却无能为力的时候,不知道会不会后悔当年从废墟里救了你这个孤儿,辛辛苦苦教养成人。”
那土豪满脸愤慨的说道:“他只是想养一条走狗罢了,如果真信任我,都那么大年纪了,干嘛还不退位,把酋长让给我做?还告诉别人,将来要传位给他亲生儿子,呸!”
宙斯摇着头叹息道:“你原本就一无所有,该死在废墟里的,养大你还不够吗?人家的基业原本就是亲儿子的,跟你何干啊?
啧啧啧,真真是养不熟的毒蛇。不过,我喜欢,哈哈哈!走吧,让我们去见证一个老糊涂的诞生吧。”
随后画面一转,进入一间豪奢的卧室,床上有个人正在睡觉。
阿富土豪马上收起了桀骜,一脸敦厚的让伺候的女人出去,关上门就变了脸,掏出雪亮的匕首,割破了床上躺着的老人的人中,打开瓶子,里面飞出一道银白色的光芒,冲着血口飞扑过去。
很快,床上的老人醒来了,利索的翻身而起,盯着土豪跟宙斯,疑惑的问:“JangiShah,你怎么来了?这位先生是……
啊!我脑袋里是什么鬼玩意?不!你休想控制我!
JangiShah,你弄了什么邪恶的东西?你怎么可以这么对付你的父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