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父今日身体不适,妮娜不才,主持今天的招标会,还望各位集团代表多多包涵和指教。”周妮娜甜美一笑,讨好卖俏的说道。
“虎父无犬女!”
“哪里哪里!”
“周小姐才高八斗,这点小事算什么!”一时间台下尽是赞美声。
“各位谬赞了!我们的评标委员会还有监督人员都已经就位了!现在我宣布,开始投标!请各位公司代表把自家的标书投递到我们现场左边的工作人员那里!”周妮娜兴奋的宣布道。
在场的公司代表开始陆陆续续的上台投递标书,白云飞一直没有说话,旁边的沈晖和伍清河也一直没有动作,我手上有两份标书,我也不敢轻举妄动。
时间不知不觉的过去了一大半,白云飞还是没有给我下指示,到底是送哪份标书,我开始着急起来。
在场的公司差不多已经全部都送了标书了,只剩我和沈晖手上还有标书了。
“怎么,金元集团今日准备压轴?”伍清河终于打破沉默,对我们笑道。
“我们人微言轻,得谦虚。”白云飞立刻敷衍道。
“既然金元这样愿意谦虚,我们就占个先了。时间不多了呢。”伍清河对着沈晖妩媚的笑了笑。
沈晖面无表情,站起身来,理了理自己的西装外套,这才对着伍清河温和一笑,“我去了。”
“去吧。”伍清河像个姐姐似的温柔。
沈晖缓缓走上台去,我的眼睛一直跟着他的背影看去,眼见着他伸手将标书递了出去,就在工作人员接手的那一瞬间,他突然往回缩了一下,回头往我们这边扫了一眼,最后狠狠的瞅了我一眼,这才将标书递了过去。
“时间还剩十分钟了,还没有投标的企业要抓紧了哦!标书全部收齐以后,我们的评标委员会会根据大家的价格和综合实力来评估,来确定西郊最后花落谁家!”周妮娜又拿起话筒提醒道。
这时候沈晖已经走了回来,回到自己的位子上正襟危坐。
伍清河还是一副和煦的微笑,看不出她在想什么。
白云飞低声在我耳边说道,“拿第一份。”
我有些紧张,拿出了第一份高价的标书,手心都已经出了汗,缓缓的走了出去,沈晖和伍清河坐在我们的边上,也就是说,我出去,需要经过他们,伍清河已经微微侧了身子让我了,我扭头对她笑了笑道谢,正往前走,却被一只脚一下子绊倒,沈晖的脚把我绊倒在地!
在座的三个人几乎同时都站起来准备扶我,白云飞离得远些,没有伸上手,伍清河是女人,她作势扶我,也不过是个意思,并没有真的伸手,沈晖已经抢先扶住了我的胳膊,我站起来以后,狼狈极了,心里不由得有些恨沈晖让我这样出丑!我知道他是故意的!
正准备横他一眼,却感觉到他捏在我胳膊上的手加重了力道,似乎有什么话要说,又没有说出来。
我看了他一眼,他已经把头扭到白云飞那里,“白总不如你代劳吧,江秘书摔得有些狠。”
我不理解沈晖这样做是什么意思,又有什么意义,正低头检查自己的裙子,猛然想起来沈晖在电话里跟我说的那句话,只要今天是我,那西郊就一定是我的!他现在叫白云飞代劳,岂不是在暗示我,白云飞去了,地就不是我的。这到底意味着什么啊!
眼看着只剩几分钟了,我也来不及去揣摩他到底想说什么,却有种神秘的预感,那就是我该把标书换了!
我手上的这份天价标书,会让我们的项目启动十分困难,也会把白云飞一下子压得喘不过气,要是资金稍微有些不灵,那就转不开了,项目必将叫停。如果沈晖的话有深意,那么我就是换了低价的标书,西郊也还是我们的!
我故作的尴尬一笑,“多亏沈总绊了我一下,我错把公司简介当做标书拿来了。”
说完便迅速的回到位子上把那第二份标书拿了起来。
还没等白云飞说什么,就利索的走到台前,稍稍犹豫了一下,还是把那低价的标书递了过去。
工作人员善意的笑了笑,“多谢参与。”
我微笑,“谢谢贵公司给我们机会。”
回到位子上的时候,我的腿都有些软,甚至不敢看白云飞的脸,我也不知道自己这么做是对是错,但是我总觉得沈晖应该不会骗我。可是这时候我却又后悔起来!万一我误解了沈晖的意思,那我岂不是把白云飞害了!他费了这么多心血,就是为了西郊这块地,如果拿不到,那那些付出就全都付诸东流了。我咬紧牙,开始自责起来,我怎么能在这么关键的时刻自作主张!连白云飞都审时度势的跟我说了,叫我拿第一份!
我低头晃了半天神,终于抬起头,试探的看了白云飞一眼,他却并没有我想的那么凶神恶煞,看起来比我镇定多了,还在和身边的另一位代表谈笑风生。
“各位!一个小时过去了!我们的工作人员已经收到了在场所有代表的标书了,在此我宣布,我们这次招标会圆满结束!接下来我们的监督机构和评标委员会将会展开如火如荼的工作,选出最有资格去开发西郊的企业,二十天后,我们将会在这里再会,到时候会开标,揭露谜底。谢谢各位的支持与鼓励!”周妮娜不失时机的说道。
台下响起了最后的掌声,周妮娜又说道,“马上就是午餐时间,鄙公司在三楼准备了酒会,烦请各位赏脸移步,喝两杯薄酒,也算是我们幸福集团尽一点地主之谊。”
在现场服务生的指路和带领下,大家都往三楼赶去。
这是一个比二楼会客厅还要宽敞奢华的所在,完全是西式的风格,
两边都是长桌,上面琳琅满目的摆着各式西点,洋酒,每个人进去都被服务员周到的接待了。
我和白云飞一进去,身上的外套和包就被一个年轻帅气的服务生接走了。
这时候我便只着一件连衣裙了,白云飞则是白衬衫外穿了,显得英气勃勃,魅力十足。
白云飞从我送了标书回来,到现在一直没有跟我说话,进场以后,他伸手便端了一杯果汁给我,低声说了一句,“到一边坐着去,别喝酒。”
说完以后他就跟迎面过来的一个中年男人打招呼去了。
我知道自己做错了事,也不敢违抗他的旨意,便找了个拐角的位置坐下了。
白云飞周旋了一圈回来的时候,我已经就着手边的点心吃饱了,他一过来,我立刻又紧张起来。他越是这样,我越是害怕,心里其实更期待他对我大发一通火,但是又想了想,我都做了,他就是发火也没有用,要是不成功,我可谓毁了他的前途了。
这么一想,我更加难过,终于忍不住开口道,“白总……”
“唔~马上有舞会,你会跳舞吗?”白云飞突然问道。
“这种交际舞我没跳过。”我老实的回答道。
“那你就别跳了,别人来邀请你你也就说自己不会好了。”白云飞说着,身边正好有一位年轻漂亮的小姐走了过来,大胆的对他伸出一只手,白云飞对她微微一笑,站起身来,走进舞池。
周妮娜作为东道主,早就和一个看起来年轻有为的男人相拥走进了舞池。
奇怪的是,伍清河和沈晖并没有跳舞,他们坐在另一个拐角,低头耳语,不知道在说着什么。
我心里越来越发虚,白云飞这岂不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一曲结束,白云飞走了回来,他看起来居然心情不错,“我刚刚跟那边弹钢琴的姑娘说了,这曲结束了,她把位子让给你,你去弹一首《梦中的婚礼》。”
我不想答应,但是想想自己已经亏了他那么大一个错误,现在还有什么资格敢说不?只能默默地朝着钢琴走了过去。
那姑娘遥遥和白云飞挥了挥手,对着我甜美的笑了笑,“白先生跟我说好了,说您的琴技很好呢!我要讨教讨教!”
我心里一阵恨,白云飞这是想拿我炫耀呢,还是想看我出丑解气呢?
说实话,上了大学以后,我已经把钢琴早就丢了,最后一次弹琴,其实就是那次元旦晚会在学校大礼堂里替侯玲了。
这时候要在这么多名流中献丑,我真的是有些怯场。
不过都已经这样了,我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做到座位上,双手抚了一把黑白键,心里竟有莫名的感动,过去的生活完全闪现在我眼前,我开始弹奏。
死去的奶奶慈祥的面孔,沈晖穿着格子衬衫站校门口等我的样子,已经模糊了的爸爸妈妈的模样,白云飞为了帮我给奶奶办丧事追到我那小县城的家里深夜在客厅抽烟的情景……一幕幕随着音符在我的指尖流出,我竟然有热泪盈眶的冲动!
什么金缕衣,什么功成名就,什么上流社会,那些都不是我想要的,我想要的不过是一场梦中的婚礼,不过是最最普通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