腿也蜷起来,整个人就窝在苏紫的怀中,就跟躺在木茗的小摇篮里面一样。
她心智是五岁,身躯却是七八岁的小孩,这样斜躺着,苏紫手臂也抱不下,只能抱住她的上半身,让她坐在自己腿上。
颜衡有些不解,这几天他闭了听识,才没有被吵疯,此时见雷灵樨安静下来,也抬眼看过来。
苏紫的眉头跳动着,她能感觉到怀里的灵樨老祖在流泪,忍不住对颜衡眨眨眼,用示意他不要出声。
颜衡看见她对着自己又是挤眉又是弄眼,过了许久才明白她的意思:雷灵樨哭了!
哭吗?
从来没有人见过灵樨老祖哭,都只见过她让别人哭。
随着流泪的动作越来越大,雷灵樨肩头抖动,抽泣着呜咽出声:“爹!娘!”
苏紫如遭雷击,被雷灵樨打湿的衣襟泪迹斑斑,她也流下两行清泪。
雷灵樨七岁时父母双亡,而她的孩童的记忆只停留在五岁之前,那时候她的爹娘还在,一家人和和美美。
误服固颜丹后,雷灵樨从此只是苦苦修炼,再没有提起过自己的父母。
现在她哭了,还叫着爹娘,是不是想起以后的事了?
苏紫不敢问,只是紧紧的将她抱住,轻轻拍着她的肩背。
雷灵樨越哭越大声,一波波哀伤席卷而来,苏紫感觉自己也在这哀伤中沉沉浮浮,泪水止不住的奔涌而出。
颜衡一直注视着这边的情形,见苏紫双目紧闭,面如死灰,暗道不好。
她的灵力神识都不如雷灵樨,在雷灵樨这个金丹的气场牵引下,身有同感的苏紫被控制带入其中了!
“苏紫,苏紫,醒来!快醒来!”颜衡蹲在苏紫身边,不敢贸然惊散她的神魂,只能轻声呼唤。
苏紫也在幻海中努力挣扎着,她知道不能这样沉迷在悲伤当中。
七情七伤,悲伤肺,气机紊乱,而且哀莫大过于心死,对于需要生机寻求长生的人来说,此为心结,大忌!
看着苏紫眼帘轻颤,却无法自行醒转,颜衡也深知她已经被哀思缠住。
现在雷灵樨心窍顿开,开始回溯四百年时光本是好事,可她的手正好握住苏紫腕上神门穴。
在这种情况下,两人神识气机相通,再不唤醒,苏紫就要被金丹修士拖入无尽深渊,心碎而亡。
苏紫被她这握住,两人情愫连成一体,雷灵樨又是浑身灵力激荡,根本不能让人接近,想到唤醒金丹是不可能的。
被金丹直接控制,这样的情况,就连木茗叶晶的清心都起不了作用。
颜衡眉头紧锁,他是有婚在身之人,当初无奈举行大婚后,谁料陡然见到苏紫回来。
当时心情激荡,给苏紫疗伤时一时没有控制住,两人魂灵交汇已是不妥。
经过这些年的了解,他早已经明白苏紫对自己并不亲近,强扭的瓜不甜,所以他也尽量不与苏紫有接触。
但此时苏紫情况不妙,若要马上唤醒,必须再探神识。
他也不是优柔寡断之人,先救人要紧,以后苏紫若是有什么误会,再作解释。
一旦决定,再无迟疑,颜衡伸手握住苏紫的另一手腕,一丝灵力夹杂着神识,顺着经脉直往识海而去。
苏紫体内原本活泼灵动的灵力只是慢慢的运行着,识海也是灰蒙蒙一片,失去五彩光华。
“苏紫,醒来!”一道神念在苏紫识海响起。
苏紫脑中猛的一惊,挣扎着想振奋起精神,眼前却如同蒙着一层黑布,感觉困顿不堪。
看来只用神识唤醒是不成了,颜衡心一横,一股灵力冲入经脉中,想要推动苏紫快要停止的灵力。
苏紫体内五颗气团又一次展现在他眼前,比以前要凝实许多。
没有惊讶,很快颜衡就找到有他一丝气息的灵力,汇合同源,两股灵力纠缠在一起,开始推动五颗暗淡的气团。
这一下,如同巨石落入大海,一石激起千层浪。
原本停滞不动的五行气团猛的旋转起来,又如同饥饿的猛兽,贪婪的吸纳周围能触及到的精纯灵气。
现在的苏紫已经不是以前那带伤而归的炼气六层,而是一个怎么填也填不满的无底洞。
颜衡闷哼一声,面上一白,只感觉自己的灵力如洪水倾泄而出,根本控制不住。
不仅是颜衡的灵力,就连伏在苏紫怀里,握住苏紫手腕的灵樨老祖,这五行气团也没有放过。
雷灵樨浑身激荡的灵力也如同找到发泄口一般,一股脑尽数涌来。
这可是金丹修士四百年修为的灵力,且是她一个小小炼气修士能承受的,无底洞再大,在这洪流中也能填满。
幸好如今苏紫的经脉丹田已经被改造拓宽,有如此庞大的灵力来去,也丝毫没有滞涩。
不过几息间,五颗气团已经粲若流星,多余的灵力在苏紫体内一转,顺着熟悉的气息倒转灌注进颜衡体内。
这股灵力来势汹汹,已经被瞬间抽空丹田的颜衡,也终于感受到通经洗髓的滋味,澎湃而来的灵力突然变成刮骨钢刀,硬生生撑开艰涩难行的经脉。
本就在筑基初期巅峰停滞的修为,被这庞大的灵力一冲,那一层花了两年也无法冲破的无形屏障,应声而开。
小小的梭罗舟中灵气激荡,若有人看见,定要惊掉下巴,三团浓郁宛如实质的灵气团在三人头顶来回移动着。
等到苏紫和颜衡平稳住体内灵力,已经是五日之后,无人控制的梭罗舟漫无目的漂浮在空中。
苏紫一睁眼,就看见静静端坐的雷灵樨,一双无法揣测心思的眸子正盯着自己,而另一边,颜衡还在闭目打坐。
“老祖,你可好?”
苏紫有些心虚,她当时虽然神昏,还是对发生的一切清清楚楚,自己可吸纳雷灵樨不少灵力。
“你不用自责,这事不怪你!”雷灵樨开了口,声音还是女童那般清脆,可这话,不再是五岁小孩的语言。
苏紫猛的想到一事,抬头看来,只见雷灵樨面色平静,再没有昔日顽童的天真稚气。
“老祖,你……醒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