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尼去而复返的时候,黛茜已抱着比脸蛋儿还大的苹果啃了个浅浅的口子。
简直是养了只仓鼠,用没几颗的乳牙咔嚓咔嚓慢慢咬着,一张脸都埋得低低看不见。
但雏菊对大饶靠近还是敏感得很,先前来了个陌生人,如今飞快地一抬头,看见这回终于是爸爸,苹果也不要了抛在一边,伸手想让抱。
托尼亲手洗干净的苹果想来已经失宠,被随便放回桌上,跟挨啃的那颗苹果相比,看着还很多。
他将黛茜从宝宝椅捞在怀里,觉察她衣服后头装猴子尾巴的拉链包蹭开了一点,顺手拉好,随后才拿了她啃开皮的苹果,放在手里看着,目光莫辨,开口问:“哪来的苹果?”
黛茜见了还想咬,嫩嫩的脸挨过去,却没碰着苹果,牙齿轻轻咬在阻隔了食物的大手手背上。
要这团子,她也不利索,问多两遍倒是能懂,指指对着绿植墙的方向,可惜放眼望去,那方向除了条现今没什么人走的路之外,什么也没樱
托尼沉默地往那路上望一会儿,没再深究苹果的来历,但回过头来该教育还得教育,低头拨开东西摸乳牙的手,慢慢道:“以后不准随便吃陌生人给的东西。如果是坏人呢?”
老父亲一旦这种语气,的都是正经事情。
正经的事情往往是长句子,比“吃饭”和“啵啵”要复杂许多。
黛茜似懂非懂地听着,心里还是想吃苹果,对果子望眼欲穿也不见他给回来,舔舔嘴巴,只能吃吃自己的手指解馋。
她这时候要是处在能更集中精神思考的年龄段,不定会想,今给苹果的那个,好像也算不上坏人。
那大胡子戴帽男奇奇怪怪,突然走过来,还摸她的头,讲两句听不懂的话,很快又走了。
他是路过。
路过这个词托尼还没教,的一只实在不明白什么意思。
但他话很温柔,还给了她一个苹果。
动物园里的这顿午饭吃了很长一段时间。
托尼不怎么挑食,精力全花在坐在腿上这个等着吃下半餐的猴子身上。
博爱是好事,看见什么都想吃,明能有个好胃口,偏偏许多看着就想吃的食物到了嘴里全然不是想要的味道,像儿童餐里的甜玉米,因为跟家里吃起来的不一样,黛茜尝一口就扭过脸不要了。
水果倒还愿意入口。
奈何水果吃不饱肚,也不能吃太多,午饭吃下来,下午游览还要隔段时间喂瓶奶喝。
布朗克斯动物园太大,一口气逛不完,看了猛兽之后,即便团子意犹未尽,也得乖乖跟着爸爸坐车回家去。
毕竟哈皮已经等了很久,一张大鸵鸟蛋脸活活等成晚娘脸,怎么都要体谅些。
这趟回家之后,托尼抽空另找个地方,收好了跟美国队长联络的翻盖手机。
手机换个容身之处,不会再从床头滚落,却也不再好随时拿。
“用不着随时拿。”钢铁侠淡淡地,“就放那里吧。”
黛茜在客厅看新闻。
裹在粉嫩幼儿衣里的身子坐成软乎乎一团,乖极了,都不怎么动。
有记忆以来第一次动物园之旅太难忘,即便已过了两三,她还常常会想再去玩,连“动物园”这个词都记得清清楚楚,偶然咿咿呀呀地话,还能听见个含糊的“波马”。
如果托尼·斯塔克是个过分娇惯孩子的,想必已经着手建造用雏菊名字命名的新一家动物园,将来可以玩个够。
他真会这么做也不定。
但团子此时此刻终于暂时抛却了对动物园的相思之苦,一心沉迷于新闻主持饶播报中,看得津津有味,顾不上想其他了。
主持人讲到不久前的海上油塔爆炸事件。
油塔炸得七零八落,坠进海里,经济损失尚且不论,万幸没有人员伤亡。
新闻节目请到的评论家将功劳归于奇迹。
这可能是个假的评论家。
黛茜聚精会神地看着,忽然听见别墅里响起智能管家的来客提醒,听习惯了,知道有人来,滋溜滑下沙发,迈着胖腿扭扭地去客厅前头看是谁。
机械手臂尽职尽责地跟在后面。
托尼还在房间里没出来,因而搭崇梯从地下车库上来的客人让黛茜见着邻一眼。
那是个高大的中年人。
黑风衣黑手套黑靴子,从头黑到脚,左眼上蒙着的眼罩也是圆溜溜的黑,走起路来带风,看着非常吓孩。
绵软的团子当即愣愣地止了脚步。
站在那里,像麻雀仰望大秃鹫。
“托尼·斯塔克不在。”黑衣人嗓音沉沉道。
他两步就迈到跟前,气场森森,独眼在视线所及之处逡巡一圈,最后慢慢地放到底下孤立无援的黛茜这儿。
雏菊显得越发渺。
她似乎不知所措,仰着脖子一动也不动,眼里开始转起些滴溜溜的光。
黑衣人蹲下来。
且不论他传闻中神盾局局长、元老级特工的身份,光这逼近时黑山压顶一般的威慑力,就有让儿止啼的神奇效用。
名唤“尼克·弗瑞”的黑衣人平视着这的,面无表情道:“黛茜·斯塔克。”
这表情跟出口的话真是不搭。
他道:“长大了。比以前更可爱一点。”
着还可怕地伸手过来,将她放在身侧的手轻轻勾了勾。
黛茜马上缩回手。
大眼睛里亮晶晶的一层情绪已经酝酿得过于饱满,眼看就要发作。
机械手臂在后面焦灼地左右漂移,打又打不过那神盾局的,正要找手帕准备给团子蓄势待发的眼泪,却听“咯”一声奶气乎乎的笑,再望过去,就瞧见黛茜两只手捂住了眼睛,蹲在地上做个的球。
她在害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