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医和崔听潮之间的互动实在是自然,以至于钱钰被人拽上车了才反应过来。
她扒拉着车门,抹了自己一脸的血:“崔听潮,你把我推下去的,你要对我负责到底。”
崔听潮十分敷衍地应了一声,坐在副驾驶,非常熟练地开始导航。
这种程度的漠视对于钱钰来说,比劈头盖脸的痛骂还要让人难以接受。她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盯着崔听潮的方向看,似乎要在对方的背上盯出个大洞来。
“你把人推下去的?”校医早就脱了白大褂,熟练开车驶出校门,“对了,后面那个,别乱动啊。”
钱钰心里一紧,捂住了自己的伤口,这才意识到要注意自己的伤势:“我,我……”
“哦,你那个伤口倒是没什么事。”校医漫不经心地回答道,“主要是血流在我车上,洗车费要两百。”
看着钱钰一脸吃到苍蝇的表情,崔听潮笑了一声。
“你笑屁。”校医看了崔听潮一眼,“说吧,你们怎么回事?”
“在楼梯口,她自己摔下去的。”崔听潮叹气,有些心烦意乱地挠了下脑袋,“立阳什么时候在楼梯口装监控?这不显而易见地想让我吃哑巴亏吗?”
“喂,学生。是你自己摔的,还是崔听潮推的?”校医从反光镜里打量着钱钰,嘴角在笑,眼神却冷得仿佛淬了冰,“撒谎的学生,被我看出来可是要挨骂的。”
原本已经想好措辞的钱钰,看着校医的眼神突然心虚起来,她转头看向窗外:“……我,我自己摔的。”
校医挑眉,靠边停车:“你俩先进去挂号,我去停个车。”
钱钰不情愿地下了车,看见崔听潮朝自己走过来,下意识往旁边躲,甚至还想追校医的车。
她不要跟崔听潮待在一起!!
她的手现在痛得要命,万一崔听潮趁校医不在,故意打她怎么办?!
她可是知道崔听潮最近发疯很厉害的,在学校里好歹还有老师什么的看着,这大马路上,可不好说。
崔听潮有些玩味地看着钱钰,她一把勾住了对方的肩膀,借着身高优势拦住对方的去路:“怎么?现在知道害怕了?”
“你,你松开我。”钱钰下意识扫了一下周围,“我要喊人了!”
崔听潮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巴,将她往医院里面拖去:“行啊,你喊,看有谁来救你没有。”
于是在路人的眼里,一位一米七多的健硕少女绑架着一米六出头的娇弱女孩进了医院,两人之间看上去关系不是很好,尤其是被绑的少女还受了伤。
崔听潮轻车熟路地将人带去挂号缝针,她像一条鱼游走在各个病人之间,见缝插针地将钱钰塞进了科室。
“怎么样?”停好车的校医姗姗来迟,他靠近一脸疲惫的崔听潮,露出吃瓜的表情,“你怎么惹到人家了?”
崔听潮揉了揉眉心:“她有病。”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钱钰的脑子确实是有点问题,如果说她之前还能理解钱钰将父母离婚怪到崔听潮身上是有迹可循,钱钰今天摔下楼梯的事情,她是完全不能理解的。
在崔听潮贫瘠的感情世界里,钱钰的这个行为跟不惜自残的恋爱脑有什么区别?!
崔听潮的表情变得十分古怪。
难道,钱钰对她因恨生爱了?
她下意识打了个寒战,这比钱钰把她揍一顿还要吓人。
“……你这几分钟的时间,至少脸上变了四五种表情。”校医调侃,然后接过崔听潮手里面的单子看了下,“好家伙,要缝九针啊,真可怜。”
嗯嗯嗯,你表情如果稍微显得悲痛点,我也许就要信你的鬼话了。
“我劝你还是稍微注意点。”校医将单子递给崔听潮,“这姑娘要是真的说是你推的,你长了十张嘴都说不清楚。”
“不是我推的。”
“不是你推的,你送她来医院干什么?”
“……我日行一善。”
“几个人相信你日行一善?”校医冷笑,似乎在嘲笑崔听潮的单纯和天真,“到时候其他人来问你,不是你推的,你送她来医院做什么,你说你在做好人好事?谁信啊?”
崔听潮沉默,她刚想要说话,就看见钱钰从科室里面走了出来。
“走吧,既然包扎好了,我送你们回学校。”校医避开了方才的话题,拎着车钥匙走在前面,“快点跟上啊,别耽误我下班。”
天大地大,下班最大。
这b班本来就上得烦人,要是再莫名加班,他希望今天地球就爆炸。
崔听潮和钱钰一前一后地走进教室,如果说之前大家只觉得崔听潮变得有些反常,现在看到崔听潮连钱钰都能摆平,所有人都是一副躲瘟神的表情。
江迪喝水的动作一顿,她拧着眉头看崔听潮:“你脸上怎么还有血?”
“血?”崔听潮啧了一声,“不是我的血……算了,我去洗洗。”
不是崔听潮的血?江迪下意识看向钱钰,难道,崔听潮把钱钰打了?!
……崔听潮发疯的程度,好像又更上一层楼了。
太牛了。
江迪有些懊恼,之前就应该和崔听潮做朋友的,这多带劲啊。
崔听潮没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反正钱钰也在校医面前承认是自己摔下楼梯的,总不能隔一天就换了说辞,非要把这黑锅甩在她身上吧。
应该……不能吧。
不过期末考试即将来临,对于崔听潮来说,期末考试比其他任何事情都要重要,她必须要控在1000分左右,下学期美美进入尖子班,和这个鬼地方说拜拜。
罕见的,崔听潮失眠了。
“你要是睡不着,就别睡了。”少年的声音低沉,伴随着笔尖摩擦纸张的轻微沙沙声,“你是个煎饼?这么能翻?”
崔听潮坐了起来,还戴着那个夸张的眼罩:“我紧张,要期末考试了,你不紧张吗?”
“期末考试有什么好紧张的?”少年语调平淡,“随便考考就好了。”
崔听潮叹气:“唉,你不懂……不过,你不是在尖子班吗?你又不是那个年级第一谢雨,也是要为期末考试准备的吧?”
少年看向崔听潮搞怪的眼罩,指尖在桌面轻轻点了两下,没接崔听潮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