晦气。
晦气就是今日的主旋律。
崔听潮骂骂咧咧,拎着练习册往教室那边走。
她现在浑身上下就没有多少干净的地方,裤腿上全是泥水,外套上还沾了油污,细小的泥沙粘在她的脚踝和小腿上,怎么都感觉不舒服。
得找个地方先把衣服简单弄一下。
轻车熟路地钻进高二那边的厕所,崔听潮将外套脱下来围在腰上,将自己的屁股挡住之后,她才脱了裤子简单搓了一下裤腿,把上面的泥沙搓下来。
“谁?”
听见门口传来的异动,正在拧裤腿的崔听潮猛地转头看去,却只看见了一个纸袋孤零零地坐在地上,还在她的视线里晃了晃。
什么意思?
她疑惑地走到门口,却没看见周围有人,她往纸袋里面看去,是一件干净的校服,校服上还有一张纸条。
崔听潮捡起来,拿出纸条看了一眼。
上面只有“还你”两个字。
崔听潮将纸条翻来覆去地看了几眼,喃喃道:“什么意思?还我什么?”
【系统:……你是金鱼的记忆吗?】
【系统:你还记不记得,之前你把厕所门踹烂的那天?】
崔听潮哽住:“痛失180巨款的事情,我希望这辈子都不要想起来。”
【系统:……有没有可能我想说,那个时候你把你的校服外套给了一个女生?】
“哦~”
崔听潮恍然大悟。
“你这么说的话,我就想起来了。”
原来这是她自己的校服,难怪看起来这么大一件。
崔听潮从纸袋里取出校服抖开,鼻尖闻到一股淡淡的栀子花香,她把校服套在身上,又把拧干了裤腿的校裤穿上。
温暖瞬间将她的上半身包裹了起来,虽然她还是觉得自己的小腿和脚在冰窟窿里。
凑合吧,有总比没有强。
“所以说,这个世界还是得好人有好报。”崔听潮打了个喷嚏,脸色一凝,“完了,不会有人骂我吧?”
【系统:……你只是感冒了吧?】
倒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崔听潮将脏了的校服放进袋子里,拎回了教室。
然后崔听潮又昏昏沉沉地睡了一下午。
她睡醒的时候已经快要放学了,周围的人正收拾东西准备去参加课外活动,发出欢乐的议论声。
而崔听潮睁眼之后第一反应是摸了摸自己的脑门。
好家伙,滚烫。
好消息:不是感冒。
坏消息:发烧了。
生活不易,崔听潮叹气。
她真的服了。
不过12月的天搞了这么一出,再加上她这段时间作息极其不规律,免疫力低下,她不感冒也很难。
崔听潮很久没有生病了,突然来这么一下,她现在觉得浑身乏力,就连把手抬起来都有点费劲。
她晃了晃不太清醒的脑袋,然后从桌子里捞出笔记本,随便撕了一页开始写请假条。
【系统:……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你是个很讲礼貌的好学生。】
虽然上课睡觉,威胁同学,但生病还知道请假条。
一些崔姐无用的仪式感。
“那可不。”崔听潮理所当然地点头,“我顺便把明天的假也请了。”
因为她这个明显不正常的体温,张梅没说什么就同意了她的请假申请,还让她觉得自己好得差不多了再来上课。
回到家,崔听潮快速冲了个澡,喝完药就去睡了。
好在今天晚上没有比赛,她一觉睡到了凌晨五点,外面扫大街的大叔已经开始工作,昏黄的路灯灯光透进房间,扫地的刷刷声清晰可辨。
崔听潮摸了一把自己的额头,指尖摸到已经变冷的毛巾。
退烧了。
毛巾应该是崔女士给她贴上的,睡觉之前她还特地写了张纸条放在桌上,将自己请假的事情简单交代了一下。
崔听潮静静地看着天花板,生病之后脆弱的时刻,反而让她更加觉得这个世界是真实的。
生是真实的,快乐是真实的,就连病痛也是真实的。
对着晃动的影子,她喃喃道:“另外一个世界,你过得好吗?”
没有人回应她。
一滴泪水无声无息地渗透入枕头里,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等第二觉睡醒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崔听潮觉得自己好了个七七八八,体温已经恢复正常,只是嗓子还有些沙哑,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力气。
她把书包里面的习题册取出来,将外面的封皮小心翼翼地拆掉,又摊开用吹风机散了下味道,吹干了水汽。
晦气。
这件事越想越晦气。
将废旧的书皮扔进垃圾桶里,崔听潮穿着件绿色的加绒卫衣,裹上围巾出门买书皮。
十字路口车水马龙,恰好是学生放学的时候,人流量很大,不少穿着校服的人和崔听潮擦身而过。
崔听潮正在思考出门前看的那道数学题,却没注意到绿灯已经变成了红灯,她低着头往前走,被人猛地拽住了卫衣帽子。
喉咙一痛,她往后栽了好几步才稳住身形。
崔听潮:Σ(っ °Д °;)っ谁,谁扼住了我命运的喉咙?!
“过马路还这么不小心?想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