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虚空之中返回原来的世界,需要前往轮回境。
轮回境前,女人虚空抓来一支笔,写下崔听潮所在世界的编号和日期,等待着进度条到底。
“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崔听潮看着进度条不断往前,她犹豫片刻还是问出了口,“你之前说,自杀的人都是欠了创世神的债,被关在永夜岛……直到有人帮他完成任务,才可以进入轮回。”
“……嗯,对。”
“那我能不能……能不能向你打听一个人?”崔听潮心里很乱,说话的声音都带着几分颤抖,“你们这里,有没有来过一个叫做叶挽星的人?”
“同名同姓的人很多……”
“她,她……她是抑郁症自杀的,她喜欢二次元,长发及腰,眼睛很大……她是我很好很好的朋友。”
眼看进度条即将到底,崔听潮一把抓住了女人的手腕,语速很快,眼神里面带着几分哀求。
“她,她也在永夜岛吗?”
女人愣了一瞬,随后摇了摇头:“她前段时间,已经进入轮回了。”
“哦……”崔听潮有些失落地松开了女人的手腕,随即又有些释然地开口,“那就好……她不在永夜岛就好……”
至少……她不用一次又一次地经历自己死亡的结局。
女人看着崔听潮那副差点哭出来的表情,压低了声音道:“她进入轮回之前,要了一个小小的愿望。”
崔听潮下意识问道:“什么愿望?”
“她说,她要在轮回前,去见一见她最好的朋友。”
崔听潮愣在原地,她只觉得心脏被人狠狠攥紧,空气都被隔绝在了胸腔之外,一时喘不上气来。
她,已经见过自己了?
女人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见进度条到底的提示音传来。
崔听潮迅速坠入虚空之中,失重感袭来的同时,她听见耳畔响起了刚刚那个女人的声音。
“崔听潮,你见过她的。她早在一个月之前,就变成一场鹅毛大雪,去见过你了。”
话音刚落,崔听潮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她怔怔地看着窗外熟悉的景色,想起刚刚听到的那句话,泪水夺眶而出。
……
“听潮,如果有一天我实在是坚持不下去的话,你可以为我难过,但不要难过太久。”
“不论如何,你都要好好地活下去,热烈又灿烂地活下去。”
“等有一天你遇到了并肩前行的好朋友,就在心底默默喊我的名字,如果天空下起了鹅毛大雪,便是我来见你了。”
……
原来,那天b市会场外纷飞的大雪,就是挽星来见自己了。
她不止见到了自己,还见到了自己那些并肩前行的朋友。
崔听潮怕自己的哭声太大,只能咬着被子一角,整个人蜷缩在墙角,小声地抽泣。
“怎么了这是?”
起来上厕所的崔女士听见了阳台传来的啜泣声,瞌睡醒了大半,她蹑手蹑脚地走到阳台边上,小心翼翼地撩开了遮住视线的布帘。
月光下,崔听潮抱着被子跟蚕蛹似地蜷缩在墙角,她似乎是听见了崔女士的声音,憋着劲儿装睡。
“咋了这是?”
崔女士坐在床边,她拍拍“蚕蛹”,小声问道:“怎么哭了呢?是不是最近学习压力太大了?”
听见崔女士的声音,崔听潮的眼泪更加忍不住地往外涌。
看见“蚕蛹”抖得更厉害了,崔女士无奈地扒开被子,她看着哭得满脸脏兮兮的崔听潮,哭笑不得:“看这脸哭得,跟花猫似的……”
崔听潮嘴一撇,哇地一声哭出来。
“哎呀,怎么哭得更大声了?”崔女士赶紧把床头的那包抽纸拿了过来,“跟妈妈说,是不是最近学习压力太大了?”
立阳本来就是A市首屈一指的学校,A1班更是魔鬼课程,崔听潮这个学期才开始上一个月,不习惯是正常的。
想到这里,崔女士更加心塞了。
“店里的事情确实是比较多,妈妈是好久没关心你了,最近是不是在学校里任务太重了?要是实在做不完,我们就先歇歇,知道你现在好强,但是也不能把自己逼得太紧了……”
崔听潮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还知道把擦鼻涕和擦眼泪的纸巾攥在自己的手里,不乱扔地上。
“我就是……我就是刚刚做了个噩梦。”
崔女士松了一口气,肉眼可见的如释重负,她伸出手来,轻轻地拨开崔听潮腮边濡湿的头发。
“噩梦都是假的,你跟妈妈说是什么梦,看把你吓的。”
崔听潮低垂着脑袋,手指下意识抠着被面上的印花。
“我梦到,我梦到我看不到你了,我以为……我以为我死了……”
崔听潮话音还没落,崔女士就一把捂住了她的嘴。
“呸呸呸,小孩子不要乱讲话,这种话不能乱讲听到没有?”
崔听潮眨巴两下眼睛,看着崔女士有些生气的表情,心里却热得像是燃起了小暖炉。
“以后,这种话不许乱讲,听到没?”崔女士放下手,脸上还是写满了生气,“快睡吧,噩梦都是假的,不会的……”
什么死啊活啊的,以后都不许乱讲。
你怎么能……怎么可以走在妈妈的前面?
“快去洗把脸睡觉了。”意识到刚刚自己有点凶,崔女士轻轻拍了下崔听潮的脑袋,“梦里的事情是假的,好好睡一觉,明天醒来就会忘掉了。”
“好。”崔听潮乖巧点头,从床上爬起来,说话还带着浓重的鼻音,“妈你去睡吧,我洗把脸就睡了。”
因为哭过,崔听潮第二天睡醒的时候,眼睛肿得不行。
她眯着眼睛看手机上的时间,赫然发现日期居然是周日,而且已经到了下午四点。
“等等,周日的话……”崔听潮心里咯噔一下,“该不会我发出去的快递……已经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