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饭吃的气氛十分轻松,饭局散后,甄蕴玺回到公司,脑中却只有韦泽铭替她查母亲去世的事情。
其实她心里很清楚,如果不是上次证据实在充分,又打了个对方措手不及,荀英姿是不可能赢过韦泽铭的,而荀英姿也非常清楚,所以接下来她并没有接能与韦泽铭对上的案子。
荀英姿答应韦泽铭和他在一起,也是因为太清楚这一点。
如果有爱情,那就收获爱情,如果没有爱情,她收获了事业,到时候她简直可以成为无人能敌的荀大律。
不得不说感情也好、事业也好,荀英姿从来都比她更清晰、更有决断力。
甄蕴玺轻轻叹气,『揉』了『揉』眉心,靠在椅子上,神情有些倦怠。
她微微闭上眼,此刻外面响起敲门声,她说了一句“进来”却没有睁开眼。
门被打开,有人走进来,她以为是方悦悦,可过了一会儿也没听到方悦悦说话,她方才警惕地睁开眼,看到颜复礼已经走到她的身边,她看着他皱起眉,“你怎么来了?”
颜复礼抬手,按上她的眉心,问了一句,“很累?心情不好?”
的确是有点累,所以反应才慢,她移开头,避开他的手,并不习惯这样的亲昵。
颜复礼并未在意,他拉过椅子坐到她的身边,侧颜坚逾硬铁,低声说道:“用错方法了。”
有点懊恼、有点自嘲,总之是甄蕴玺从未见过的他的那一面。
甄蕴玺轻轻抿唇,想笑,但是又绷住没笑,能看到颜复礼这种吃瘪脸也是不容易,还是老太太比她厉害。
她强行压下去笑意,换成一本正经的表情对他说:“我们之间不可能,你还是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颜复礼看着她,神『色』认真而肯定地说:“不,我们之间是最可能的,你和池漠洲之间的恩怨太多,不可能再吃回头草。金风凌早就被你出局了,再有秦子煜,他以前做过的离间你和池漠洲的事,你认为你能翻篇吗?虽然我之前对你是有冒犯,但是并没耍过手段,我以前没什么『乱』七八糟的绯闻,你为什么不能和我试一试?”
颜复礼是个少言寡语走清冷范儿的男人,猛然间说这么多话,让甄蕴玺有点难以适应。
她看着他,一时间并没有说话。
颜复礼望着她,神情认真而又沉稳,缓缓地说:“蕴玺,怎么不能给我一个机会呢?他能为你做的,我一样可以为你做,家里也不是我们之间的障碍,我有自己的事业,早就不用靠家里了,反而是家里需要我回来继承家业,所以我们之间才是最没有障碍的。”
甄蕴玺突然笑了,说道:“抱歉啊!有点不适应这个下午突如其来的表白,我暂时没有考虑感情的事,目前我还是以工作为主。”
颜复礼却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他微微俯下身,目光与她更近了,他声音低沉,带着一种强烈的男人侵入气息,神情认真地说道:“工作从来都不是感情的借口,难道你不想从池漠洲的那个坑里走出来吗?就算你不想试感情,也可以让我陪在你的身边,至少能给你自己一个机会,让你明白身边可以站别的男人。或者你压根就不愿意走出池漠洲这个坑?”
“我没有。”甄蕴玺下意识反对,可韦泽铭说的话却映入她脑中,让她有些恍惚。
颜复礼抬手,放到了她椅子的扶手上,紧紧挨着她的手,却没有碰上,他看着她的眼睛,眸光幽深地说道:“蕴玺,你为什么下意识否认?这样会显得你更心虚。”
甄蕴玺微微偏过头,没有说话,一副拒绝回答他的问题。
颜复礼又缓缓说道:“我可以以你朋友的身份站在你的身边,至少能够阻挡别人『骚』扰你,等你什么时候找回自己,如果我真的没有希望,我绝不再纠缠,怎么样?”
甄蕴玺有些心动,她在心里告诉自己,池漠洲现在为她做的,无非都是欠她的,所以她根本不可能有一点感激之情。
颜复礼没有再说话,看着她那张精致绝美的侧颜,沉默又极有耐心地等待她想个清楚。
须臾,甄蕴玺才开口问道:“颜凝瞳那边……”
颜复礼听到自己心里“砰”地开了一朵烟花,说道:“她那边不是问题,经过这次的事情,她已经想通了,对你没有敌意。”
甄蕴玺回过头看向他,唇角噙了一抹笑意,轻轻地说了一句,“好呀!”
颜复礼神『色』一松,眸光微微带了些温和笑意,看着她说道:“作为朋友,晚上一起吃顿饭可好?”
“好。”甄蕴玺应了下来。
颜复礼起身告辞离开,没有再过纠缠,他万万没想到居然能有这么大的突破。
当晚,甄蕴玺和颜复礼一起出现在某餐厅门口的照片登上了新闻版面。
她脸上着了些淡妆,灯光昏暗却也拍出她白皙肌肤的好状态,她眼里有光,唇『色』茜红,披肩在身,一副妩媚女郎的模样。
颜复礼绅士地为她开车门,她没有挽他手臂,并排走进餐厅没有一点暧昧,但是看的出来,两人之间的气氛倒是不错。
两人关系改变后的第一顿饭,颜复礼包下餐厅的二楼,避免有外人打扰,其实按他的手笔,通常都是包下整间餐厅的,但是又怕手笔太大吓到她,所以他做的隐晦了一些。
但是即便如此,他隐晦的行为也没能骗过贼精的记者们,于是很快一则“颜少包下餐厅二楼与甄小姐进餐,体贴周到”的新闻又登陆新闻版块。
从第一则新闻起,池漠洲便已经奔出家门,第二则新闻登上的时候,他坐在与甄蕴玺餐厅相对的餐厅包房内,餐厅内灯光昏暗,他隔着流纱账看对面灯火通明窗边优雅而坐的甄蕴玺,像个变态的偷窥者。
他的位子对面,坐着的是容颂的父亲,容家老三容嘉年。
此刻他看着放在自己面前的资料,眼里都是惊诧的神『色』,随之而来的还有惧怕,他看向对面的池漠洲,问道:“你想要什么?”
池漠洲手中夹着一支烟,却没有吸,任它袅袅地燃着,深沉阴戾的眸一直盯着窗外,烟雾朦胧中更显得他阴晦莫测。
池漠洲没有看他,仍旧盯着窗外,低声说道:“去找她,我要和她复合。”
容嘉年也看向窗外,沉默了一下,然后说道:“好的。”
他现在没有可选择的余地,这些资料如果让老太太看到了,他不敢想象后果。
甄蕴玺和颜复礼刚刚开餐不久,晚餐基调很好。
颜复礼作为颜家继承人,在资质上比池漠洲自然是不差的,这样的男人都很有内涵,所以真的聊进去就会发现和这样的男人吃饭,并不会觉得枯燥无趣,反而他所说的一些生意观点让她很感兴趣。
容嘉年走到门口,餐厅经理礼貌地将人拦下。
容嘉年望向里面的甄蕴玺,对经理说道:“我是来找她的。”
到底是容家人,经理哪里敢真拦,总之不是来吃饭的就好,于是经理客气地将人放了进去。
容嘉年走到甄蕴玺的面前,微笑着说:“蕴玺,真巧,方便聊一聊吗?”
甄蕴玺有些错愕地看向他,她当然知道这是谁,容家人虽多,但她对容颂的父亲还是着重看了几眼的。
“哦,好。”甄蕴玺不会不给容家人的面子。
颜复礼站起身,对甄蕴玺说道:“我去个洗手间,你们先聊。”
非常体贴地离开了。
颜复礼没有去洗手间,反而走出餐厅,向对面看去,几乎没怎么费力,他便锁定一个灯光昏暗且挂着纱帐的窗口,纱帐后面影影绰绰坐着个人,虽然他看不清对方的脸,但他却感受到了对方犀利的目光。
颜复礼勾勾唇,没有要过去的打算,走到树下的垃圾筒旁点了一根烟,漫不经心地在这儿吸着,现在他是胜利者,有什么可怕的?
楼上,容嘉年一脸抱歉的表情,说道:“真的没想到有一天我能打扰到你。”
一个长辈,和她说出近乎于这样的话,甄蕴玺瞬间就感受到了什么,她问了一句,“是不是他做了什么?”
容嘉年沉默。
甄蕴玺又问:“他想让您干什么?”
容嘉年只觉得一张老脸没地儿呆,他轻咳了一声,别开头,不自然地说:“让你回头,与他复合。”
甄蕴玺唇边浮起一抹讥诮的笑,还是学不会尊重人。
“如果我不同意呢?”甄蕴玺看着他问。
容嘉年低声说道:“那就只能认命了,我想下一步他会找到我妈那里,如果这些丑闻公开,容家的声望……”
他没说下去,看向她,然后说道:“我妈想认你回来,我们没有意见,但是如果你给容家带来负面影响的话,那这个亲不如不认。”
甄蕴玺好笑地问:“出丑闻的是我吗?”
容嘉年说道:“如果不是你的话,一切将相安无事。”
“那样的话,你的错会越犯越大,最后一发不可收拾,所以现在反倒不是什么坏事。”甄蕴玺说罢,抬手抚了一下耳边碎发,微笑道:“对不起,我不答应。”
如果容嘉年好好和她说,或许她会找池漠洲,两人谈和,但是现在的话,没可能,她不喜欢被威胁。
容嘉年有些愤怒,他看着她低声怒道:“你就是来克我的,如果不是你的话,阿颂已经成功嫁给池漠洲了,既然你已经得到池漠洲干什么现在又拿乔?颜复礼是不错,但哪点比池漠洲好了?”
甄蕴玺有些错愕的看着面前的容嘉年,这个男人看起来十分温和,一瞧就是个老实人,可万万没想到说出来的话如此尖酸,看起来容颂是那个样子并不是偶然,而再厉害的家族也难免会出现一个斯文败类。
她冷冷地说道:“现在池漠洲是单身,让你的女儿去追还来得及,与其在我这儿下功夫,不如让你女儿再去试试,或许能有不错的效果。”
容嘉年冷笑道:“你是不是当我傻?反正我话交给你了,我妈年纪已经大了,如果在你这儿刺激的出了问题,我们整个容家都是你的敌人。”
甄蕴玺笑着说:“你们容家的仇人是池漠洲好吗?你是不是弄错状况了?”
说罢,她拿起手机当着容嘉年的面给池漠洲打电话,电话很快便接听了。
甄蕴玺冷冷地问:“你哪儿找来的队友啊?跑这儿来威胁我,想让我成为容家的敌人,池漠洲你要是真这么干了,我就真的为避难嫁给颜复礼了。”
池漠洲声音紧绷,冷戾地说了一句,“你让他回来吧!”
容嘉年的脸『色』已经十分不好看了。
甄蕴玺挂了电话,看向他说:“你的事儿应该不会漏,以后再漏不漏,那就与我无关了,你不用谢我,我只是不喜欢被人威胁而已,所以就这样吧!别影响我胃口。”
容嘉年站起身,看也没看她,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颜复礼走上楼,看着她的脸『色』说:“看来我刚才应该留下。”
甄蕴玺没好气地说道:“池漠洲简直疯了,你要是再有点手段,刺激他一下,那我直接就嫁给你了。”
颜复礼神情微顿,浅笑着说道:“我说和你做朋友,是认真的,所以你不想嫁我,我不会用手段。”
容老太向来不喜容嘉年,所以容家压根不会成为甄蕴玺的敌人,前面耍手段的秦子煜已经被甄蕴玺排除在候选人名单之外了,现在谁沉不住气谁就输了。
甄蕴玺没想到颜复礼会这样说,她想了想,然后说道:“突然很想吃龙虾,不然叫两客吧!”
颜复礼明白,这是过关的意思,她在有意将两人用餐的时间延长,算是对他表现的奖励。
他抬手,帮她点餐。
容嘉年已经回到对面的房间里,看到池漠洲沉默的几近阴寒的脸,有些发怵,他张了张嘴,并没能发出声音。
池漠洲指了指仍旧放在原处的资料,冷冷地说:“这些,你拿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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