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甄蕴玺醒的时候觉得肚子好多了,她懒懒地闭着眼睛不想睁开,池漠洲不在她身边的这些日子她一直在忙,虽然会想念,却没觉得有多难熬,但是他在身边的时候她才发现她其实很贪恋他温暖的怀抱。
有时候她会剖析自己的种种感受,大概因为母亲在她幼年早逝,所以她才会对这样的温暖放不开手。
他知道她醒了,他低声问她,“是不是还难受?”
清晨他的声音沙哑、充满了诱『惑』。
“好多了。”甄蕴玺小声嘟嚷一句。
“看你有气无力的样子就不像是好了,这几天得好好补补了。”池漠洲看她面『色』憔悴,抱起来更是一把骨头,他不由心疼地说:“本来工作忙就不好好吃饭,现在一病你自己看看都瘦成什么样子了?”
“谁说我没好好吃饭的?你不是让阿秀盯着我呢?哪顿饭我也没不好好吃,更何况每天晚上你妈妈还给我炖烫呢!好的不能再好了。”甄蕴玺不满地说。
“那这次怎么病的?”池漠洲质问道。
“我哪里知道嘛!我吃的东西都很干净的。”甄蕴玺气呼呼地说。
事实上她的确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病的,她很少闹肚子,她又不贪凉,冬天穿的比别人都厚。
池漠洲无奈,她推了他一把,说道:“起床啦~”
他妈妈搞不好已经在厨房忙活了,她哪里好意思在床上赖着?
“再躺会儿。”池漠洲好容易抱到人,哪里会这么容易地放开她。
“不要,一会儿你妈妈要来敲门了。”甄蕴玺又推他,眼睛已经完全睁开了,说他:“你起来,我还可以再躺一会儿嘛!”
“真麻烦,还不如自己住。”池漠洲说完,又想到一起住也有一起住的好处,他也不是不走了,比如这次她生病,有他妈在还可以好好照顾她,不然她一个人指望阿秀和方悦悦照顾吗?那两个是照顾人的人吗?
到底身边不如一个长辈来照顾的周到。
池漠洲穿着睡袍到外面去找衣服,敲门声果然响了。
“进来。”池漠洲沉声说了一句。
甄蕴玺躺在床上听着外面的动静,心想大概准婆婆给她备好了早餐。
进来的是丹寇,她礼貌地说:“池少,您和甄小姐的早餐做好了。”
池漠洲看了她一眼,方才说道:“放桌子上吧!”
丹寇把餐盘放到桌子上,看他一眼,问道:“是不是在找衬衣?之前我帮你都收到旁边柜子里的格子里了。”
甄蕴玺突然觉得这句话很刺耳,这个丹寇只是一个针线工,怎么会去收池漠洲的衣服?就算江雪柔不做这样的事,也应该有专门的佣人来做,远远不用一个针线工来做。
“知道了。”池漠洲说了一句,打开一旁的柜子门,从里面随手拿出一件衬衣。
“那你们趁热用早餐,我先出去了。”丹寇说罢,走了出去。
甄蕴玺说不清自己心里的感觉,池漠洲的语气很平淡,并没有意外,显然他的衣服一直都是丹寇负责的。
池漠洲换好西裤和衬衣端起盘子重新走进卧室,看她歪在床上瞪着大眼睛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他微微勾起唇坐下来,沉声道:“我喂你吃早餐。”
甄蕴玺从来没注意过池宅放着的池漠洲的衣服,她回过神看向他。
他穿了件青『色』的衬衣,这样的颜『色』让她立刻想到丹寇的那件青格子旗袍,她稍稍坐起来一些,张口吃了池漠洲喂进一的粥,暗中观察池漠洲身上的衬衣。
这件衬衣和现在的通用款式有些差距,细节之处可见复古设计,与丹寇的青格子旗袍的设计如出一辙,甄蕴玺的心里不舒服起来,而她才意识到这个丹寇似乎不仅仅是一个针线工那么简单。
她装成若无其事地说:“我和丹寇挺投缘的,她在你们家做几年了?你妈妈推荐她去我的公司呢!”
她发现池漠洲的手若有若无地顿了一下,然后粥才继续喂到她的嘴里,他平淡地说:“丹寇从小就在我们家生活。”
“啊?从小?”甄蕴玺看着他惊讶地问。
池漠洲看她一眼说道:“她是家里一个老佣人的孩子,那个佣人当初为了救我妈死了,所以她就一直在池家长大。”
“她在你家继续当佣人?”甄蕴玺问他。
“其实家里也没把她当佣人看,不过她一直都很自觉,做些自己能做的事,也很少出门。”池漠洲淡淡地说。
甄蕴玺笑眯眯地问:“那她和你是青梅竹马了?”
池漠洲勾起唇,唇边溢出一抹邪笑,看着她说道:“怎么?吃醋了?”
“青梅竹马这个事儿吧!你有多介意裴学而我大概就有多介意她,说起来我那里好像还有裴学而送我的衣服没穿过呢!”甄蕴玺看着他,笑意微冷下来。
池漠洲皱了眉,然后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衬衣,说道:“你等等。”
他把碗放到盘子里便走了出去。
过不多时,他重新进来了,身上换了件他行李箱里的衬衣,坐到她身边又拿起碗说道:“还不是怪你没有多给我做几件衣服?”
“你以前的衣服都是她做的?”甄蕴玺不接他的话,气鼓鼓地问他。
“她做好衣服就放到我柜子里,有时候我也没注意过,不过我和她又没有婚约,你和裴学而与我的情况还不同。”他也不是好糊弄的,两种情况怎么能相提并论?
甄蕴玺依不饶地说:“我和裴学而可没住一个家里,咱们情况是不同。”
池漠洲彻底认输,一连说了三个“好”字,然后说道:“我们好久没见,不要把精力放在吵架上行吗?”
“我就是问问你,是你先挑起战火的。”甄蕴玺冷哼道。
反正生病的是她,她还不好好利用一下?
看着她那张清瘦的小脸,他说道:“好,我错了。”
想想以前那个毒舌的池少怎么可能如此轻易地认错?现在还真是不一样了,她好容易调教好的男人你说要是就这么不要了是不是挺可惜的?
吃过早餐,甄蕴玺觉得自己好了不少,她坐起身自己挑了衣服换上,是件小碎花的长袖连衣裙,棉质很厚,这样的温度刚适宜。
闹这一场病,她真是瘦了不少,她扯着腰间的带子自己低头看。
她的头发遮住些许脸庞,更显她脸小小的,他有些心疼地从后面抱住她说:“非得给你补回来不可,怎么瘦成了这样?”
“在家闷了两天,带我出去走走吧!”甄蕴玺撒娇道。
“那刚好,我带你去看看房子,挑一处你喜欢的?”池漠洲在她耳边低声问道。
那具有磁『性』的声音让她心里都麻酥酥的,体内立刻升起熟悉的感觉,她心里暗骂自己不争气,现在她哪里有多余的精力应付别的?想到一出门这种感觉就没了,她便同意下来。
池漠洲挽着她的手带着她下楼。
江雪柔与丹寇坐在客厅里不知道说什么话。
甄蕴玺看到今天丹寇穿的还是那天的青格子旗袍,她注意到丹寇看到池漠洲的时候,怔了一下,然后随即敛下眸,看不清情绪。
女人的直觉的时候还是很敏锐的,更何况像池漠洲这样的男人,有哪个女人能够抗拒?
江雪柔看到二人衣着齐整地出来,不由问了一句,“怎么?要出门吗?”
“我带蕴玺去看看新房。”池漠洲眉目平淡地说,侧头看甄蕴玺的时候眸光才流『露』出一抹温情来。
丹寇关心地说道:“甄小姐刚好一点,现在可不能出去吹冷风,万一严重了怎么办?”
江雪柔跟着说道:“没错,漠洲你要等她完全好了再带她出去,本来小病变成大病怎么办?你看她瘦成这样,还能再折腾吗?”
池漠洲看向甄蕴玺,目光犹豫。
甄蕴玺看着他小声说道:“我闷坏了嘛~”
她一撒娇,他就完全没了原则,带着她往外走,说道:“妈,我们一会儿就回来。”
江雪柔忙说道:“非要出去那你们等一下。”
她跑回房间,然后很快又出来,怀里抱着一件棉质斗篷。
甄蕴玺:“……”
看过红楼梦电视剧吧!没错的,就是那里面的那种斗篷,好看是好看,但是现在谁还用这种东西?
在她沉默的时候,江雪柔亲自把斗篷给她披上,帽子给她戴上,严严实实。
池漠洲忍着笑,就这么揽着她向外走去。
池宅门外,一辆车子驶过去的时候放慢了速度,车子里的男人喊道:“池少,有些日子没见,你孩子都有了?老婆坐月子呢?怎么也没见你办婚礼啊!”
甄蕴玺:“……”
池漠洲坐上车,终于忍不住低笑出声。
甄蕴玺忍无可忍地把斗篷给解开,扔到后座上说:“池漠洲,你家怎么还有这种东西啊!”
池漠洲说道:“我妈是个很怀旧的人。”
甄蕴玺立刻就想到了丹寇。
她不由好奇地问道:“丹寇一直也不出门,怎么结婚啊?”
池漠洲沉默了一下,然后说道:“她身体不好。”
身体不好?甄蕴玺看丹寇不是身体挺好的?
“怎么不好?”甄蕴玺追问。
池漠洲转言说道:“对了,我们是不是先从离你公司近的别墅看起?”
甄蕴玺心中升起一种异样感,他为什么转移话题?
甄蕴玺病还没有完全好,所以没走多久便没力气,整个人都有一种虚脱的感觉,中午便被池漠洲给抱了回来。
下午的时候,池漠洲去书房工作,甄蕴玺在房间里懒洋洋地画设计图。
丹寇进来给她送汤。
甄蕴玺看向她问:“丹寇,你天天在家里呆着,也没有朋友吧!”
丹寇笑着说:“从小到大我都是这样,已经习惯了。”
甄蕴玺说道:“人怎么能没有朋友呢?你的生活太枯燥了,其实你不妨往外走一走,多交交朋友。”
丹寇认真地说道:“其实我也看电视的,我知道外面是什么样,我不喜欢热闹,也不喜欢人多。”
甄蕴玺觉得她已经有社交障碍了,她完全像一个大门不迈二门不出的古代小姐,这一切令她觉得诡异极了。
她不由问道:“你理想的生活是不是丈夫在外面赚钱,你在家照顾孩子?”
丹寇点头道:“是啊!”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甄蕴玺根本无法想象世界上居然还有这样生活在古代的人。
她说道:“现在和以前不同了,现在的女『性』如果不能独立,很容易被男人踹掉。”
然后丹寇说出了让甄蕴玺更加震惊的话,“我不介意自己的丈夫在外面有别的女人,只要他给我一点位置就可以了。”
甄蕴玺不可置信地看着她,惊的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也不知道为什么,她脑中突然想到池漠洲以前犯浑时说的话,他会有一个明媒正娶的妻子,而她则是他的情人。
他们池家的家风就是如此吗?
其实她很欣赏丹寇的婉约,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现在这个女人已经开始令她不舒服起来。
她不由说道:“其实你该交个男朋友试试,那样你的眼里就不会只有池漠洲一个男人了。”
她说的够直接了吧!
丹寇却笑了,她看着甄蕴玺说道:“你不用把我当成情敌,我比池少大呢!”
“啊?你比他大?”甄蕴玺看丹寇也就二十五岁的样子,池漠洲都三十了。
丹寇抿唇一笑,说道:“我比他大三岁。”
甄蕴玺说道:“天啊!我以为你二十五呢!都三十三了,更应该交个男朋友。”
她说的话其实是很认真的,不管站在她对面的是谁,她都会这样说。
不知道外面世界的精彩,又怎么能走出来?
丹寇看着甄蕴玺静静地微笑道:“每个人喜欢的生活方式不同,我不喜欢外面的繁华,我就喜欢守着一个人一辈子,世界里只有他,我就是这样的人。”
甄蕴玺心里的不舒服感又出来了。
丹寇看了一眼餐盘,说道:“趁热把汤喝了吧!夫人熬了很久。”
甄蕴玺拿过碗,将里面的汤喝掉。
丹寇端着盘子走了出去。
甄蕴玺却陷入沉思之中。
晚上的时候,池漠洲眸光深沉地走进房间,坐到她的身边问她,“感觉怎么样?”
“好多了。”甄蕴玺把手中的设计本放到一边,挽起他的手臂问:“表情这么严肃,是不是有什么事?”
“项目那边有点事情,一会儿我就回去了,等处理完事情我就过来陪你。”池漠洲『揉』了『揉』她的头说。
“我这不都快好了,你忙你的吧!”公司那边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她呢!他在这儿的话,是不可能同意她去上班的。
“好好养着,不能去上班知道吗?”他警告道。
“知道了。”甄蕴玺先应了下来。
等他一走她想干什么不是都行?
池漠洲一走,第二天甄蕴玺就去公司了。
虽然有点虚,但比起昨天却好了很多。
中午的时候秦子煜约她一起吃午饭,她答应了。
她刻意选择在大厅用餐,免得有什么不必要的流言。
她到的比较早,餐厅里还没有客人,她坐在窗边,身上裹着一个灰『色』的披肩,大概病还没好透,所以格外的怕冷。
她看着窗外发呆,脑子里想着丹寇的事,她答应和秦子煜一起吃饭也是为了问一问这个丹寇是怎么回事。
颜复礼一进门便看到坐在窗边的甄蕴玺,原本就瘦的人儿现在坐在那里似乎风一吹就能走,他眉头微蹙,走过去抬手掐住她的下巴将她的头给转了过来,沉声问道:“怎么瘦成这样?”
瘦的那大眼睛显得格外的大,让男人看来有一种保护的欲望。
甄蕴玺一看是这个讨厌的男人,她抬手去把他的手拍开,但是可惜她那点力气,病后更是软绵绵的,根本拍不开。
他反而顺势握住她的手,又问:“怎么手这么冷?”
“你给我放开。”甄蕴玺气道。
阿秀刚去洗手间了,谁想到就这会儿的功夫就能碰到这个男人?
他却没有一点要放开她的意思,反而弯下腰另一只手抚向她的脑后,低头看着她问:“病了?”
他离的她很近,一种侵略感向她袭来,她不习惯和男人离得这么近,她不由想往后退,结果抚在她脑后的手不允许她离他远一些。
她一气,肚子一疼,眼圈儿就有点红了。
如果是平时,她绝对不是这种林黛玉一样的女人,现在她真是没有力气阻止他。
她这副柔弱的模样更惹得他心中耸动,他有点昏了头地将她一把抱进怀里大步便向外走去。
甄蕴玺气的捶他,“你给我放下来!”
她那点力气捶到他身上就跟挠痒痒似的,她真恨自己大意了。
她看向餐厅门口站着的服务生叫道:“快帮帮我!”
可惜谁敢惹颜复礼?
两个服务生叫了一声,“颜少”便向后退去。
甄蕴玺心都凉了。
颜复礼唇角扬起一抹残忍的笑,说道:“放心吧!我会照顾好你的。看你瘦成什么样子?抱在怀里一点分量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