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间，凌便觉得自己支撑不住，来自死界的哭嚎就像钻头一样往他的脑子里钻，即使他用尽毕生所学也无法阻挡。
那“钻头”进入他的脑子后一路直奔老家伙放在他身体里的蓝色晶石。
凌清晰地感觉到“钻头”碰到蓝色晶石的瞬间，蓝色晶石的表面上出现了道道裂纹。
不同于上次在银只城爆炸时的感受，这次魔法的涌出并没有让凌觉得痛苦，反而让他有种久违的愉悦感。
许多年前，当老家伙解开了凌身上的桎梏时他就是这个感觉，那种脱胎换骨的感觉。
除此之外，湮灭吸收了凌内心深处因经历多次战火而留下的黑暗。
片刻之后，那块蓝色晶石缩小了一圈，而那些痛苦的回忆，那些黑暗的经历也被吸收了大部分。
前者让凌感到开心，但后者却让凌有了一丝担忧。
他曾听老家伙说过，湮灭以燃烧灵魂或人性为使用者提供惊世骇俗的能量，而自己心中那些因为杀戮而留下的黑暗就是湮灭的燃料——人性与灵魂的沉淀物。
当然，沉淀下来的并不是凌的灵魂与人性，而是在他杀死别人时的对方身上的部分人性与灵魂转嫁到他身上。
能被湮灭吸收，这意味着凌身上的“燃料”已经多到常人无法忍受的地步。
沉淀物多了，普通人会发疯，会失去理智与人性，彻底成为野兽。
但如果被湮灭拿去燃烧了，虽然可以避免发疯，但却会带来其他严重后果。
至于到底是什么严重后果，老家伙直到离开也没有明说。
凌很无语，既然给自己留下了个隐患，那你就把后果和自己说清楚，不然等到自己被逼到真要启用湮灭的时候，比如现在，自己只能犹犹豫豫，生怕搞出什么大乐子来。
不过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那三样东西留在外面始终是个隐患，不说之后被伪神攫取后可能造成的严重后果，单就现在，凌都不敢轻易与罗德兰开战。
“真是拜你所赐啊！”凌忍不住吐槽老家伙，“我说你这老东西就不能靠谱点，整天整出些乱七八糟的烂摊子，然后让我这个继任者给你擦屁股，真是……”
来自死界的哭嚎声再次打断了凌的思绪。
这次比刚刚来得要猛烈得多，甚至于让凌有了头疼的感觉。
他咬牙坚持着，伸手拽下了“祝福”，轻轻晃动后圣铃那清脆悦耳的响动成功镇压了几乎暴走的湮灭。
“看来这次要带着圣铃一起去了。”凌无奈地耸耸肩，“我就知道老家伙肯定会给我留条后路。”
等凌将湮灭插入鞘中，走出来之后，龙姬正面色严肃地站在门口等他。
“你去拿湮灭了对吗？”龙姬厉声道，“我不许你用那东西，把它放回去！”
“龙姬，你听我说，老家伙给罗德兰皇帝的那三样东西太过危险，我必须……”
“我知道创世能击穿它，也知道我们这么多人联手肯定能打败使用它们的人，无论是谁！”龙姬情绪激动地说道，“现在，把湮灭放回去！”
“我不能让你们去冒险！”凌叹了口气，“创世只有在你的手上才能发挥最大威力，但我又不能让你去冒险，你们中的任何一人都不行！”
“为什么？！”
“因为店长的错误，就要由店长来解决。”凌微微一笑，“我相信如果我这烂摊子是我留下的，那你也会很乐意为我善后。”
按照接手顺序，龙姬在凌之后，如果在凌还未有后代前死亡，那么龙姬就将接手成为下一任店长。
龙姬没有再说什么，她猛地抱住了凌，在他耳边轻声道：“答应我，这次之后再也不要碰湮灭了，好吗？”
“嗯，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我绝不会再碰这东西一下。”凌温柔地抚了抚龙姬的头发，“这次你必须穿盔甲，听到了吗？我知道你们龙族不会轻易受伤，但毁灭者和暗月的威力没人知道。”
龙姬乖巧地点点头，说：“遵命，我已经不是那个无所畏惧的少女了，我现在有你和我们共同的事业，不会再那么莽撞了。”
凌得到龙姬的保证后稍稍松了一口气。
虽然二人是青梅竹马，但百年前龙姬给凌的印象并不是太好，倒不是因为其他方面。
而是在那场与死界造物的战争中，龙姬给他留下了个疯狂少女的印象。
当年她仅仅只穿着一件普通衣袍便冲进了不死巨人群中，所有都目瞪口呆，等到众人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已经带着被困在不死巨人群中的伤兵们和数十个可怖头颅返回。
那时候她还不算是成年神圣银龙，也没有创世在手，更没有现在那副由精灵与龙族联手打造的顶级盔甲护身。
如果不死巨人还有一点没烂掉的脑子，那天龙姬绝对不可能全身而退。
事后老家伙严厉批评了龙姬，认为她不该为了已经没救的人孤身犯险，要是把自己搭进去了，以后杂货铺怎么办！
龙姬接受了批评，委屈得眼泪直打转。
那次之后，凌虽然知道龙姬生性善良，但绝对不敢去招惹龙姬，甚至没什么事的话都很少和她说话，这倒是让她伤心了好久。
不过好在龙姬冰雪聪明，在凌和奥菲莉娅之间因家族缘故不欢而散时，她主动向凌示好，展现了自己温柔的一面，成功地将凌对自己的看法改变。
然后近百年的相处，龙姬一步步用温柔击溃凌心中因奥菲莉娅离开而高高竖起的围墙，成功地“侵入”了他心中最柔软的地方。
至于凌，他对龙姬的感情很复杂，如果龙姬稍微傻上一点，可能曾惊艳了凌的叶芙琳出现之后，凌绝对会转而追求她。
但现在，凌对叶芙琳的兴趣已经没有多少了。
不过他还是决定将她留在身边，毕竟她的身上还有太多太多值得凌用丰厚待遇留住的地方，不单单是因为她在枢机局的地位。
准备就绪之后，众人准备前往战斧城。
龙姬一如往日，作为传送门的开启者先于所有人就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