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在将军。
楚弦抬头看了一眼郝清廉,直接拿起堂案上一个令签丢在地上,同时道:“此人屡次干扰堂审,郝大人为主审,我为监审,试问,我二人让你说话了吗?是可忍孰不可忍,拉下去仗罚十,以儆效尤。”
听着令签落在地上那清脆的声响,何镜堂目瞪口呆,他没想到这楚弦居然如此,一言不合就处罚。
要知道自己怎么说也是有名气有地位,背后还有鹿家撑腰,就算是府令大人也得给几分薄面。
当下何镜堂觉得颜面无光,当下怒道:“楚大人这是滥用私刑,何某不服。”
楚弦看都不看他:“我为官,整肃公堂威严是职责所在,仗罚你,也是为你好,免得你以后自持狂妄,犯了更大的忌讳,到时候,就不是仗罚那么简单了。”
说完,楚弦冷声道:“左右衙役,还不动手?”
衙役此刻也是头皮发麻,但郝大人都没说什么,他们也只能听话,所以上前要抓何镜堂。
鹿守耀这时候看不下去,当下开口道:“楚大人,你好大的官威啊,何镜堂是我请来的讼师,你借用一个小小的过错就仗罚,实在是让人怀疑你的意图。”
显然,鹿守耀是仗着他刺史的身份,在压楚弦。
不过楚弦哪里会怕他。
别说是一个刺史,现在,就是仙官来了,楚弦也不会让步。
就像是何镜堂自认为在公堂上,他就是王,楚弦不巧也有类似的想法,而且楚弦这不是自大,要说利用规则,楚弦必何镜堂不知道高了多少个境界。
“这位大人如何称呼?”楚弦是明知故问,他自然知道这鹿守耀是谁,但他却是故意询问。
鹿守耀气不打一处来,旁边何镜堂已经是气急败坏道:“楚弦,你连本州刺史大人都不认得?你是故意的吧。”
“大胆,公堂之上,直呼本官名讳,再治你个不敬之罪,加罚十仗。”楚弦又丢下去一个令签。
“好,好啊!”鹿守耀一看这楚弦丝毫不给自己面子,是气极反笑,而何镜堂更是气道:“我看你们谁敢打我,楚,楚大人,何某倒要问问你,要说扰乱公堂,刚才是谁站在公堂之上,阻扰判案的?要说扰乱公堂,你楚大人比我还厉害。”
楚弦笑了。
“本官乃刑部提刑司推官,有监管各地府衙判案之权,而你,没有,拖下去,打!”
楚弦这次说完,两个衙役直接上前拖走何镜堂,这老家伙又惊又怒,一边被拖走,一边骂道:“楚弦,你滥用职权,之前你明明还没有得到任命,要说坏规矩,也是你先坏的。鹿大人,鹿大人,您说句话啊。”
何镜堂拼命挣扎,他说的这个倒的确是事实,但现在,追究楚弦之前的这个过失已经毫无意义,只是鹿守耀自然也不能让何镜堂挨打,这关系到他刺史的颜面,所以当下怒道:“楚弦,你刚才的确也是未有任命就干扰公堂,我问你,若是要罚,你也难辞其咎,不如各退一步吧。”
他本以为楚弦会退步,但显然,今天在公堂上,楚弦根本不打算后退一步。
“倒是楚某疏忽了,不错,这件事,楚某的确是有过失,郝大人,扰乱公堂,该当何罪?”楚弦这时候扭头问了一句已经吓的眼皮狂跳的郝清廉,后者干咳了几声,小声道:“呃,这个,按照律法,仗罚二十吧。”
“好!”楚弦这时候自己走下来,道:“来,楚某认罚,仗罚二十,一下都不能少,同样,何镜堂扰乱公堂,也一样要打,就在这里,一起行刑。”
这一下,鹿守耀和何镜堂都傻眼了。
而堂下的李附子这时候哈哈一笑,身形一闪,到了楚弦身旁,然后开口道:“忘了忘了,刚才老朽也犯了错,那不如一起罚吧。网”
何镜堂心里狂骂。
暗道这两个不要脸的,你们一个是六品人官,刚才五尺气墙,刀剑难入,一个是仙人,区区仗罚二十,那简直连你们一根毛都伤不到,但老子不行啊,老子是**凡胎,而且年纪也大了,挨这二十下,能不能站起来都是个问题。
可此刻,何镜堂再巧言善辩,也是说不出什么反驳之言来。
人家就是明着和你玩,阴你,你能如何?
一切按照规矩来办,官员都受罚了,你一介布衣,哪里能逃得了。
当下,何镜堂被按倒在地,他这时候只能认栽,心下一横,暗道自己虽然已经不是人官,但身体还是不差,大早上都能吃下一只烧鸡,挨二十下,没什么。
同时心里更是发狠。
暗道姓楚的,你等着,这件事老子和你杠上了,一会儿公堂上见分哎呦,妈呀,好疼!
刚想到一半,棍子就打下来了。
二十下,啪啪啪啪啪,一下不多,一下不少,直打的何镜堂眼泪满面,鼻涕吹泡,开始还哀嚎,后面几下,只能是哼哼。
原来是那几个衙役,早就看这老东西不顺眼,平日里拽的不得了,明明已经不是官员,却是经常在公堂上指手画脚,更是经常做出一些让人指鹿为马,颠倒黑白的事情。
衙役心里早就恼他,此刻有机会,自然是下了狠手。
这二十棍,打的那叫一个瓷实。
楚弦和李附子那边也打完了,不过显然,以二人的修为,这二十棍就是一个形式,而且二人是站着挨棍,甚至衣衫都不乱。
看到这一幕,鹿守耀想说什么,却是不知道该怎么说,而已经是满脸鼻涕泡的何镜堂被扶起来,心里暗骂这两人就是故意的。
末了,楚弦还告诫道:“记住,公堂神圣,没有主审和本官发话,其余人不准再多言。”
说完一挥衣袖,走到堂上坐好。
鹿守耀忍住怒气,他毕竟是五品刺史,此刻眼睛眯着,盯着楚弦道:“楚推官,该罚的也罚了,打也打了,现在该言归正传了吧?你既要监审,便将你的看法说出来,让我们也听听你楚推官的高见。”
该来的,还是得来。
楚弦这时候正色,环视一圈,然后才道:“涉案人犯、证人,之前都由郝大人审过,具体细节,供词,都在卷宗里,纪录的十分详细,我刚才读过,作为监审,本官得说郝大人作为主审,的确都是按照规矩来做的,挑不出毛病。”
那边郝清廉松了口气,听到这话,他居然是感觉有些受宠若惊。
“但是,有些细节,还是做的不到位。”楚弦立刻话锋一转。
郝清廉又开始提心吊胆:“楚大人还请明示。”
楚弦点头:“卷宗中为何没写,杀死鹿泽元那一根针上究竟淬的是什么毒。”
“这个!”郝清廉一愣,当下反应过来,这一点他的确是没有细问,当时只是觉得能用针上淬毒杀人的,必然是李紫菀这种用针高手,而且作为医仙之女,对读术肯定也是钻研极深。
至于针上是什么毒,的确是没有细问。
当下郝清廉道:“传仵作上来。”
很快,仵作上来了,郝清廉让文书官准备纪录,随后发问,就问有没有检验出针上毒素,仵作摇头,只说中针的地方,伤口黑紫,一看就是中毒所致,所以才断定针上有毒。
“那针呢?取来一检。”郝清廉心中大骂,想不到在这个细节上他出了纰漏,若是没有检验,只是依靠推断就说针上淬毒,这的确是他的疏忽。
仵作急忙取来那针检验。
楚弦看了一眼那根银针,当下眉头一皱。
这针,的确像是李紫菀经常用的那种,不,不是像,根本就是,李紫菀的针,很特殊,不光是材质,上面还有特殊的纹路。
虽然细小,但楚弦可以确定,仵作手里的针,就是李紫菀平日里的用的千穴银针。
楚弦看了一眼李紫菀,后者也是点头,显然承认这针是她的。
这时候楚弦明白了,既然鹿泽元骚扰李紫菀,那按照紫菀的性子,肯定会教训对方,这么一来,这一根针,应该就是当时遗留的。
可楚弦知道,一般来说,紫菀不会再她的针上淬毒。
仵作那边还请来医官的人,很快,查验出大概的毒素。
“大人,这毒,乃是断肠草和乌头混合而制的剧毒,虽不至于见血封喉,但中毒之后,不到片刻,就能毒死一个人。”仵作这时候说道。
楚弦又摇头。
这更不是李紫菀的风格,李紫菀有她自创的剧毒,若是真要杀人,也不会用这种一般的毒草混合。
要知道李紫菀的毒,根本察觉不出是中毒,绝对可以做到杀人无形。
可是这种事,说给别人听,别人也不会信,更是不会在公堂上当做证据被采纳。
“记录在案,那仵作,我问你,鹿泽元是否是死于此毒?”郝清廉开口询问。
仵作点头:“小吏做仵作也有三十年了,这一点还是可以确定,鹿泽元手指嘴唇乌青,明显是中毒极深,我猜想,应该是先被刺入毒针,破坏大脑,因而无法呼救,甚至动弹不得,在一刻钟时间里,毒素随血液流转全身,如此毒发身法。”
郝清廉问完了,他看向楚弦。
楚弦则是突然问道:“鹿泽元尸首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