颖县当地有几家大族,有的族亲在云州城为官,有的在京城为官,还有的虽然没人做官,但是在本地的势力相当明显,比如说开办私塾、书院等等。
总之,颖县虽为上县,但形势复杂,朝中推出的一些新政,在颖县这里真正得到落实的并不多。
也因此,当有人提到颖县时,谢修文便有意让谢荣晖来此试练。
当然,谢修文虽然有锻炼儿子的意思,但也绝对不会随意打发。
在此之前,福王之乱时,云州刺史已经被换上了谢修文曾经的学生,其实也是从铭山书院出来的,后来谢修文成为其座师,所以便一直以师生之谊来往。
有一位自己人做上官,谢荣晖在颖县也能更自在一些。
谢荣晖此次到任上,谢修文还给他安排了一位师爷,高阳县人,但是因为家贫后来好不容易考中秀才后,又因为被人算计,脸上留了一道疤,自此与科举无缘,能保住一个秀才名声便要烧高香了。
此人名叫韩成,聪明多才,且长袖善舞,正好可以弥补谢荣晖的一些不足。
韩成虽是高阳县人,但是自幼长在京城,所以对于京城的一些权利交错很熟悉,后来无意中得谢修文相救,之后便一直感激他,得知谢荣晖要远赴颖县上任,便毛遂自荐。
谢修文其实也很满意他,毕竟他自小生活环境复杂,而且又修炼出了一个颗玲珑心,应该可以弥补谢荣晖的不足。
如此,便直接安排上了。
所谓师爷,其实是没有品级的,说好听些,其实就是县令的谋士。
但是别小看师爷,任何一个衙门里,除了县令,便是师爷最大了,便是县丞也要避其锋芒。
因为师父是可以直接跟县令出主意的人,若是不小心得罪了师爷,那就等着被穿小鞋吧。
而且县衙里面,大部分的官员都是可以由县令做主来任免的,说是要往上报,基本上都是没跑的。
所以,谢荣晖虽是初来乍到,但是一众属官们还是很老实的。
陈娇娇吸取了当初谢容昭在丰县的经验,没有急着出手置办产业,先多走走多看看,对颖县熟悉之后,才想着要做什么。
颖县商业发达,陈娇娇发现还真没有自己的用武之地,顶多就是能置办些田地,若是开铺子,她并没有优势。
陈娇娇原本就不擅经商,再加上她知道的东西,这里基本上都有了,所以便歇了这份儿心思,反正也能养得起,没必要再去冒险。
陈娇娇的产业大部分都在京城,如今到任上,她也带了不少银两,所以并不担心不够花用,而且她已经跟京城的管事说好了,等到明年中秋节之前,会让他们再过来送一趟银子。
谢荣晖的俸禄虽然不多,但是有禄米,便不需要再额外去买米粮,而且俸禄也足以支撑平时买菜的花用了。
严格来说,陈娇娇在这里的花销也不大,只要她不出门,那么基本上就不需要花银子。
当然,这只是暂时的。
人情往来,总还是有需要的。
谢荣晖离京后,京城谢府里头便只有谢荣琅这一房的小辈了。
先前在京城读书的那些小辈们基本上都回乡了,有的在铭山书院读书,有的则是回到老家县学里读书,这样为明年的乡试做准备。
谢修文是个大方的,又愿意提携小辈,所以谢荣晖回老家时,便让他给族长带了信。
信中也提及可以每隔两三年选拔一些小辈到京城读书,就住在谢府,一来是让孩子们长长见识,知道山外有山,二来也能开拓一下小辈们的眼界,省得日后真地入仕后再被富贵迷了眼。
他的这种做法,自然是得到了族中长辈们的肯定和欢喜。
毕竟谢修文愿意帮着族里培养小辈,就冲这个,他们也得知道感激。
谢修文做这些,其实一是想要让谢家真正地能强大起来,省得日后再被人搓磨,二来也是希望自己的至亲在老家能得到更多的关照,这样他也能放心。
谢氏的族亲们现在都盼着谢阿爷和老太太长命百岁,这样谢修文就需要回来丁忧,于仕途上更顺遂一些,也能让他们谢家的子翤们能得到更多的方便。
哪怕谢修文不需要格外关注,但是有他这么一尊大佛在,朝堂上的官员们就不敢过分地为难谢家子翤。
这就是权臣的力量。
谢荣恩在边关打仗,刘若兰便时常差人去看看侄媳妇,虽说这位侄媳妇也是京城长大的,又是将门虎女,压根儿不惧什么,但刘若兰总觉得还是得多关照一些。
谢荣恩收到妻子的信,得知二伯母时常派人过去照看,而且还亲自过去几回,主要是帮着照顾孩子,这让谢荣恩十分舒心。
果然,还是有长辈在,他能更放心。
谢荣琅现在还不行,虽说当初中的是一甲进士,但到底还是年轻,所以现在的官职也并不高,权力一般。
这也是谢修文的意思,得让他好好地磨炼几年,能把性子压下去了,这以后才能堪当重任。
“荣琅,你大哥外放,你定然是要留京的,你如今的官职虽然算是升得快,但主要还是沾了朝廷缺人的光。接下来两三年,你好好做事,踏实一些,无论是上官那里,还是手下方面,都莫要留下把柄。”
“是,父亲,儿子知道。”
“为父现在是首辅,但不会阻碍你发展,若是你能在五年内做到正四品,那为父可以告老还乡。”
朝中不成文的规矩,一般父子两代若是同朝为官,总有一方要让路的。
也就是说,不能两代都是重臣,这是朝中的忌讳。
谢荣琅一听就急了:“父亲不可!儿子还年轻呢,您是首辅,被圣人委以重任,儿子许多事情都不懂,还得请父亲在前面撑着才是。”
“你先坐下,莫急。我跟你说这些,只是想要告诉你咱们父子三人未来的规划。圣上信重我,那是我做臣子的荣幸。只是朝中有朝中的规矩,而且权利这种东西,若真地在手里头攥久了,也未必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