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景舟也没想到,自己这么年轻呢,直接就晋升到户部侍郎了,还是很有压力的。
毕竟大家伙看他的眼神里,有羡慕,有嫉妒,还有不服气。
十个里面总有七八个以为他是靠着岳家的光才能晋升得如此之快。
但是那天经历过那场宫变的人都知道,若不是他,大治朝可能还要再损失一位皇子。
所以,圣上只是给他升个官,这已经算是小赏了。
果然,几天后,又有圣旨到了。
程夫人和谢容昭如今都成了诰命夫人,都是从四品。
一般而言,婆媳同样品级的事情还很少见的。
除此之外,流水一样的赏赐送进来,可把人们给羡慕坏了。
程景舟应该是大治朝史上最年轻的户部侍郎了。
谢修文荣登首辅之位,如今安王被软禁,福王没了,而谢修文又获封太子太傅。
很显然,圣上属意的太子人选,便是五皇子李恒了。
这种事情,大家心照不宣。
前来巴结五皇子的人是一批接一批的,好在谢修文事先提醒过他,所以他仍然跟以前没什么两样,该上学上学,该练武练武,有时候还会再从外面弄些个稀罕的吃食进来,陪着圣上一起用膳。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真地喜欢这个儿子,所以每回有他陪着,圣上都能多吃半碗饭。
先前福王和安王闹出来的乱子,着实让圣人情绪低迷了一阵子。
但他是皇帝,别人都能关起门来默默悲伤,哪怕在床上躺个一年半载都没事,但他是皇帝,他不能倒。
所以,只得又强撑起身子来应对这一切。
好在五皇子是孝顺的,哪怕大部分朝臣都已经反应过来他属意的太子人选,但是这个孩子仍然一如既往,并没有太得意。
景文帝虽然下定了决心,但是不代表他就愿意看着自己一天天老天,远离权势,而新一代的帝王崛起,这势必会让他的心里感觉到不舒服。
所以在帝王面前,五皇子永远都是一副孩子气的样子,而且有时候还会故意讲一些民间的笑话来逗得圣上大笑。
景文帝既然已经摆出态度来了,就该要做出行动。
这头一件事,便是关于五皇子妃的人选。
李恒未封王,就只是一个光头皇子,身上并没有爵位,先前有福王和安王在前面顶着,怎么也显不出他来,所以各家的贵女们也都盯着那几位相关的权贵,谁会想到五皇子能成事?
安和街谢家这会儿又开始瞎琢磨了。
这几年谢家已经是日落西山之态,如今家族中的产业已经被他们变卖了过半,否则难以维持这一大家子的奢华风格。
长此以往,这个家怕不是要散!
而谢青先前所说的什么来亲戚要住,其实也不过就是个借口,王曦梦他们前脚搬走,这处宅子后脚就被卖了。
没过多久,谢家的那处大宅子也是住不起了。
倒不是他们家真地没钱了,而是大理寺查案时,把谢家的两位公子给牵扯进去了。
圣上震怒之下,谢家还想有好?
景文帝死了一个儿子,废了一个儿子,原本这心里头就不痛快,正想着找个人过来发泄一通呢,你这会儿直接撞过来,不整你整谁?
谢家所有人的官职都被罢了,除此之外,还要面临被抄家的风险。
抄家的旨意迟迟未下,就像是悬在了谢家人头顶上的一把刀,随时都能落下来。
现在谢家所有人都被圈禁,整个谢府,只能进不能出。
两天后,圣旨下来,谢家被抄家,谢家所有人遣反原籍。
也就是说,不管你在京城有没有宅子,你都不能留在京城了。
好在,谢家祖籍也不算远,毕竟跟高阳谢氏本来就已经是隔了好多支的族亲了。
而且自打当年谢修文的阿爷被陷害远离京城之后,便彻底分宗出来,与京城谢氏算是完全没有关系了。
自此,曾经兴盛一时的安行街谢家,算是彻底地落下帷幕。
安和街谢府人走楼空,荒凉得让人害怕。
王曦梦因为远离了京城,而且接触的阶层也不再如同以往,所以一直到很多年以后,她才知道京城谢氏竟然倒台了。
谢修文并没有出手打压任何一方,哪怕是曾经给他使绊子的郑阁老那一派里,谢修文也没有再出手,他只想安安稳稳地做事,也希望自己手上能是干净的。
郑阁老一派彻底地蛰伏起来,有些人不是没有其它的心思,但是现在圣意未明,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万一郑阁老又被启用了呢?
当然,这种奢望,注定是不能实现了。
在谢氏离开京城之后,郑阁老便托人上了折子,想告老还乡。
为什么不亲自上?
圣上下旨让他在家自省呢,他哪里敢出门?
如此连上了三道折子,景文帝也算是给足了郑阁老颜面,下旨准了。
按大治律,一般的官员告老还乡时是几品,那么他所享有的一些待遇会相应的折半。
打个比方,正四品官一年禄米四百石,职田七百亩,其它就不说了,只这两样,若是正常的告老还乡之后,还可得一年两百石禄米,职田也会换算成三、四百亩,大部分都是会划到官员的原籍。
除此之外的力课、月杂等等,地方上的府衙也都会安排。
只是郑阁老的折子被批之后,圣上只授意了户部将禄米一事办妥,其它事情皆未提。
如此一来,圣上是何意,臣子们也就都明白了。
郑阁老也知道自己退下来的不风光。
无论是和福王,还是安王之间,他们的确是都有来往。
当时的郑阁老还自诩为聪明人,无论是跟哪位皇子王爷合作,他都不会明确表态要支持这一方。
但饶是如此,他仍然被牵连其中。
主要是,那些下狱的罪臣中口中吐出来的不少案子,这其中都有郑阁老的身影,圣上只是准他告老还乡,已经是对他格外宽恕了。
郑阁老彻底退出了朝堂,好歹是全须全尾地出来了,虽然他也为此付出了不小的代价,但好歹是一家子人齐齐全全地离京了,而他的侄子郑显就更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