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景舟现在心里头还后怕呢。
就许悠悠那个蹿出来的速度跟方向,也亏得他当时反应快,一脚给踹出去了,要不然可能就直接戳自己怀里了。
到时候还能说得清楚吗?
不管自己是不是有心,到时候都得被许家人闹腾,逼着他纳了许悠悠不可。
你说这叫什么事!
而许家也的确是存了这样的心思,哪怕是被程景舟踹开,两人并没有肌肤之亲了,可是许夫人仍然还想着往亲事上靠。
程夫人也是无语了,你们一家子能不要表现得这么明显吗?
还是许历媳妇看出来气氛不对,连忙说了几句好话,程夫人的脸色这才好看一些。
经此一事,程景舟对许家人是彻底没有什么忍耐力了,肉眼可见地冷淡下来。
不仅是他,连程夫人也不怎么愿意见他们了。
许家人这回意识到,事情出了岔子,只怕不能让他们如愿了。
只是一直躲着也不是办法,程景舟还是在一个休沐日直接坦言:“我官小势微,表哥想在京城谋一个差事,只怕我能力不足,帮不上什么忙。”
许清和急了:“三郎不必自谦,只要是份正经差事就成,也不拘于什么品级。”
程景舟皱眉,他是真的一点也不想管。
可是前两天外祖母给母亲这里寄了信,无非就是念及旧时情谊,想着帮扶一二。
“表舅为何一定要让表哥在京城寻份差事呢?真定府不好吗?”
许清和面上讪讪的,要是严格说起来,当然还是真定府的才是最好,毕竟他们一家子人都在那里呢。
可问题是,他们不是想着能多借借程景舟的光,以后也能平步青云嘛。
“表舅,有些话我也不避讳,直说了。”
“你说,你说。”
“表哥只是举人出身,按理来说,这个出身想要谋个正经官职,只能是从底下做起。京城权贵太多,不瞒你说,便是之前郑阁老的亲眷想要留京,都只谋了一个正八品的差事,而且人家还是进士出身。”
你自己琢磨吧。
郑阁老这来头大吧?
他也不可能保证安排一个正七品的差事呀。
当然,程景舟没说的是,那位郑阁老的亲戚,其实也不过就是同乡而已,若是不走郑阁老的门路,怕是要被安排到最穷最远的地方,而且这一去,十年八年是看不见回来的。
这就看出差距了。
一位进士老爷,宁愿在京城做一个八品小官,也不愿意去的地方,你想想那得多穷多远!
许清和这会儿冷静下来,想着京城人才济济这是事实,听说便是府衙里头的一个小吏可能都有一定来头。
到这会儿了,他也不觉得是程景舟在敷衍他了。
毕竟,程景舟的官职还是太低了。
许清和知道程景舟的岳父位高权重,可问题是,这种拐着弯的亲戚,他们能求到程景舟跟前来,却不好再主动提及谢大人的。
那就显得他们太厚脸皮了。
“若是回真定府,三郎以为可以谋个什么差事?”
他们家在真定府若是能安排差事,也不会求到程景舟这里来了。
说到底,他们这样的人家在真正的权贵面前,也是不够瞧的。
“若是表哥不嫌弃的话,我倒是可以让人在真定府那边下辖的县里谋个县丞的职位,饶是如此,还得借一借我岳父的面子才成。”
言外之意,他自己连这个能力都没有,全赖于岳父。
“也好,一大家子人守着,总还是放心些。”
许清和知道,一般的县丞也就是八品,若是下县,那可能就是九品。
这些日子,许清和也打听清楚了,谢修文的确有本事,他自己的堂兄,人家就能安排到丰县做县丞了,那可是八品。
听说那人还是个秀才出身,但是人家有靠谱的亲戚,而且又曾在京兆府历练两年,就冲着这份资历,人家做县丞那是做得光明正大。
真要是再做出些其它功绩来,以后升任县令也是有可能的。
“那就辛苦三郎了。”
许清和这里松了口,就代表着其它人也不会再纠结于此事了。
许历当然是不愿意的。
他原本计划的是留在京城当个小官,然后就可以直接借助在程家,省了家中开销不说,而且还能借着程家的名头在外面多结交一些权贵。
可是偏偏事与愿违。
他如今也只能是灰溜溜地回到真定府了。
许历虽然不太乐意,但是想到自己再留下来也不会有什么更好的结果了,而且这样的差事也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他也只能咬牙答应。
不过,程景舟还是给了他一个建议,让他回去后想清楚,到底是继续考,还是真地就投身官场之中。
这一点,许历没有多想,直接就回复了。
“多谢表弟关心,我这身子骨若是再读几年,怕是也要撑不住,干脆就不再读了。”
程景舟点头,个人有个人的缘法,他自己选的路,但愿不要后悔。
同样是为官,这进士出身和举人出身,最后走到的位置那肯定是不一样的。
就目前为止,大治朝的权臣们,还没有哪一位是举人出身的。
送走许家一行人,程夫人也跟着松了一口气。
这期间五郎回来过一回,但是只在家里歇了一天便又匆匆返回书院了。
程景舟还真地是没有这么大的能力,而且他入官场时间还短,有些事情也拿不准,只能去求教岳父。
谢修文也没多说,直接就给安排了一个中县的县丞,也算是对得起许家了。
程景舟再三道谢,心中却是有些无奈。
二十多年头一回见的亲人,真没有多少感情可言,可他还得搭上自己的脸皮和人情去帮忙,好处许家人得了,可是这道谢还得自己来。
当然,程景舟不觉得自己向岳父低头有什么错,只是单纯地不喜欢这种帮人讨官的行为。
事情办妥,信也送出去了,程夫人也跟着松了一口气。
她就怕这事办不成,回头母亲再来信骂她。
“母亲,这次的事情就算了,再有下回,您指定得提前同我说,我如今位低势弱,可真地是耗不起人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