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若兰笑着看了她一眼,瞧见她明显拘谨而放在一起揉捏的手指,便知道这小媳妇胆子也不大。
“既然是个儿郎,还是请他的长辈们取名才好。”
小媳妇的婆婆连忙道:“这有啥的,这小子能托生在这个好时候,全是沾了你们家修文的光,弟妹若是瞧着中意,不如就给他取个名字。”
刘若兰再次笑了笑,“到底是男儿,日后要顶门立业的,这样吧,若是你们觉得能等,待夫君过来接我们的时候,再让他来取个名字,我家昭昭的名字便是他取的。”
小媳妇一听眼睛都亮了,她婆婆也跟着笑咧了嘴角。
“好好好,就听弟妹的,等修文兄弟回来,让他给我们家牛牛取个大名儿!”
宗族里的人都知道刘若兰得了诰封,那是有品级的,听说朝廷还给发俸禄,还有那种跟官老爷一样的朝服,气派得很。
原本都有些不太敢过来说话,就是怕人家再一端架子,他们这些小老百姓啥规矩也不懂,万一冲撞了,再让人打板子,那得多丢人。
没想到刘若兰这气派虽然是不同了,但是说起话来仍是很随和,丝毫不见她有多张狂。
如此,一屋子的妇人小媳妇的,都越说越热闹了。
快到晌午时,大宅里才算是安静了一些。
若是谢修文跟着一起回来,那这会儿族长和村长肯定得商量着一起办一场流水席了。
只有女眷回来,到底还是不同的。
快晌午时,谢容兰和她的相公陈二郎来了,陈二郎的身后还跟着一个书童,帮忙拎着几个盒子。
“给阿爷阿奶请安,给父亲请安,给三叔请安,给二位婶娘请安。”
齐氏还不曾回来,陈二郎给几位长辈们见了礼,便将东西呈上,然后打发书童到外头站着去了。
“快坐吧,都是一家子亲人不拘那么多的礼数。”
谢阿爷发话了,陈二郎这心里头也松懈了些。
谢容兰嫁人了,心里头却是记恨着谢家,可是同时又总是希望谢家能多扶持一下陈二郎,这矛盾的心理,不得不说,就是属于那种既想要好处,又嫌你给的不够多。
谢容兰是什么人,刘若兰和王氏也早就看清楚了,压根儿不指望着她能多顾着娘家。
说句不中听的,只要她不来娘家搅乱,就已经是谢天谢地了。
谢容蓉和谢容萱也都大了,知道好赖,更知道如今这日子好过,有奴仆使唤,都是借了二叔的光,自然不敢再对谢容昭有什么坏招数。
谢容兰就不一样了。
她总觉得自己若是当初能留在京城,必然是能嫁入高门的。
有一位正四品的亲叔叔,她如今却还是嫁给了一个什么都不是的秀才郎,当真是委屈得很!
或许是因为这一层原因在,她在陈家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恨不能让陈二郎给她洗脚叠被才算是对得起她了。
当然,她骄傲归骄傲,但陈二郎自有一套行事的规矩,断然不会由着她胡闹,更不会真地拿她当祖宗供起来。
所以,谢容兰这日子过得那叫一个精彩且矛盾。
你说她过得好吧,她总觉得婆家哪儿哪儿都不好,夫君也不愿意对她言听计从的,这就叫不顺。
你说她过得不好吧,天天吃的喝的样样都不赖,不说顿顿有肉吧,可是三五天也总能吃得上肉,而且身边还有一个陪嫁的小丫头,她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谢容兰这会儿回来,就是想着让二婶娘对她心生愧意才好,毕竟她长得这么好,家世又不错,怎么能只是嫁给一个秀才郎?
不过她的如意算盘打错了。
刘若兰和谢容昭在见到这位陈二郎之后,都觉得谢容兰高攀了陈家,就她那个品性,陈二郎能容得下她就算是不错了。
吃过饭,陈二郎被谢阿爷叫到前头书房说话,谢老三也回自己院子休息了。
一众女眷则是移步到了后堂,还想着说说体己话。
其实,刘若兰刚一看到谢容兰那样子的时候,就能猜到她心里头不痛快。
她都听王氏说了,谢容兰年纪到了,也有不少官宦人家求娶,虽说官都不大,但好歹是个官老爷,听说还有府城的一位同知家的公子也来求娶。
不过可惜,都让谢阿爷给推了。
自打闹出长房的事情之后,谢阿爷也算是看明白了。
就谢容兰这个孙女,着实不是个安分的。
当初能想出那样的毒计来害乖宝,就足见这丫头是个心狠的。
虽然她自己不承认,但是谢阿爷自有一番判断,他可不认为那会儿的谢容蓉能撒谎。
正是因为知道谢容兰的性子,所以谢阿爷才不敢把人往那种官宦人家送。
这会儿可以仗着谢修文的势耀武扬威的,谁知道会不会落下什么把柄?
日后若是再影响到了整个谢家的子孙们名声,那才是最要紧的。
所以谢阿爷这才力排众议,给她定了陈家。
陈家娶谢容兰,也算是高攀了。
谢阿爷看中的,就是陈二郎这个人。
谢阿奶原本是不答应的,还是谢阿爷后来戳破了那层窗户纸,谢阿奶才算是消停下来。
为啥?
因为那些过来求娶谢容兰的公子哥儿,基本上都是庶出,要么就是不得宠的嫡子,论继承家业无望,又无才学的纨绔之辈,真嫁过去了,日后才会有苦头吃。
谢阿奶自然也知道这嫡庶之别的。
若真是嫁给一个庶子,那还真不如嫁给陈二郎呢。
说到底,谢容兰受高氏的牵连,名声有暇,再则,她只是谢修文的侄女,又不是亲闺女,这差了不是一星半点的。
谢阿奶年纪大了,吃过午饭后就有些犯困,便让人扶着回去休息了。
内堂这里的人少了许多,总算是能安安静静地说些家常话了。
“萱姐儿也长大了,瞧着比蓉姐儿也矮不了多少了,再有两年,应该就能一般高了。”
谢容萱对这个二婶娘的印象并不深,再加上有好几年没见了,几乎可以说是有些陌生了。
刘若兰瞧见她怯生生的眼神,又朝她招招手:“来,可是瞧着我眼生了?我走那会儿,你还小呢,许是不记得我长什么样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