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荣晖看到自己眼前八十亩良田的地契后,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父亲,儿子不该要这些。”
“你既唤我一声父亲,那又为何不该要?原本为父去岁时便想给你购置这八十亩免税田的,只是奈何事务繁忙,正好你堂兄闲来无事,为父便差遣了他一遭,如今这八十亩田地与佃户的契约都在你三叔那里,我已同他说好,你若在京城,那便每年送一回便罢。”
“多谢父亲。”
谢荣晖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了。
按理,他一亩田地也不该拿的。
“你是我谢家长孙,日后你阿爷那里的家产,你一人便要继承大半,所以,日后我也不会为你置办太多的家业,此事你母亲也已与陈家说好。”
“是,儿子知晓。”
“这几年家中开销不小,除了你们几个之外,还有烨哥儿几人都在这里读书吃用,一应花费我也未曾问你阿爷要过。并非是因为我大方,而是因为为父如今有这个能力,所以对你们这些小辈好一些也是应该的。”
谢修文虽然不喜谢修然和前大嫂,但是对两个侄子还是很公平的,至少不会恨他们。
虽说谈不上多喜欢这两个侄儿,但是至少可以平淡地看着他们慢慢长大。
“你的亲事已经定下,便要学着做一个男人,该自己担负起来的责任也要尽快学着担负起来。平日的节礼家中自然会为你备下,但是陈小姐那里,你也得自己多有打算。”
谢荣晖的脸色微红,这等事情还要父亲来教他,实在是有几分难为情。
“你是要走仕途的人,日后自然不可与民争利,所以这经商一道你得远着,但也需知道变通一二。”
谢荣晖立马亮起眼睛:“还请父亲指教。”
“去岁查抄了王侍郎府,我也托人走了关系,在京郊购置下两处田庄。一处较小,田产约八百亩左右。我已与你母亲商议过了,这处田产暂且交由你来打理。”
谢荣晖愣住,他还要科考呀!
谢修文看出他的茫然,又道:“为父已经将谢荣业从高阳县叫来,他是个机灵的,日后你有事便可差使他,在外的庶务可交由他来打理,但是你自己不可不闻不问。”
“是,儿子明白了。”
八百亩的田庄,一年的出息刨去佃农们的那部分,少说也能入库五百两,若是经营得当,入库七八百两也是有可能的。
谢修文早就有了打算,谢荣晖不可能去打理田庄,他手上如今也并无合适的可用之人,所以去年接手这两处庄子后,一切都按旧主时那般操作,如今有了自己人,自然就得好好地整治一番。
谢荣业不必去庄子上当庄头,只是需要来回奔走,看似轻松,实则是个辛苦的差事,而且他要操心的远不止庄子上的这点儿事。
谢修文既然是有意用他,自然就要先历练他一番。
谢修文购置八十亩田产在谢荣晖名下,这事儿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刘若兰是一早就知道的。
不管怎么说,晖哥儿都叫她一声母亲,如今都定亲了,也该手上攒些银子,要不然,连给未婚妻送个稀罕物件儿的银钱都没有。
刘若兰原本是想着直接给谢荣晖银子,但是谢修文说给多少都不合适,毕竟家里头如今有规矩,每个人都有月钱,若是单给了晖哥儿,那琅哥儿怎么办?
谢修文所以才想出了让他代为管理产业的事儿,实际上,也就是给他一个攒钱的机会。
他若是能自己昧下来不让人发现,那也是他的本事。
若是谢荣晖不起这等心思,那谢修文这里也有由头给他多拨一些月钱。
总之,怎样都好处理。
谢修文这日刚刚到家,还没下马车呢,就被一小厮给围上来。
“谢大人,我家老爷有请。”
谢修文定睛一瞧,是王勤山府上的。
“可是王阁老有何吩咐?”
“小的不知,只是奉命来请您过府一叙。”
谢修文略一犹豫,便吩咐豆子回府去传话,只说自己晚上不回来用饭了,然后由李山李寺一路陪着去王府。
王勤山这厢正是愁得不知如何是好,听闻谢修文来了,这眉头立马舒展开来。
“子成呀,你可算是来了,快快进来。”
王勤山也没跟他绕弯子,三言两语将事情说个明白。
王勤山有一学生,名叫房征,暂任吏部员外郎。
这员外郎职位较低,大权摸不着,但是一旦出了事情,上头问责下来,便是时常要被推出去顶缸的人。
“房征入吏部两年有余,一直兢兢业业,如今吏部自查,闹出了收受贿赂一事。房征今日被大理寺给拿了,到现在连个消息也没有。”
谢修文眉心微动,房进被拿一事,他倒是听了一耳朵,只不过没往王勤山这处想。
“师叔,您先别急。大理寺拿人必然是要讲究真凭实据的,您可托人打听了?”
“大理寺那边儿嘴严的很,不过我的人得到消息,说是有些册子明显就是有被改动的痕迹,可偏又无法证明是有人在作假诬陷房征。”
这事的确是难办。
谢修文如今虽然实权在握,可也不是什么事都能插上手的。
大理寺,那可不是他能伸手的地方。
一旦被圣上知晓,怕是要治罪的。
可此事又与师叔有所牵连,他又不能不闻不问。
“师叔莫急,我记得我手下有一小吏,与大理寺的一位狱丞倒是有些交情,我即刻去寻他打听一二,至少,咱们得先保证房征在狱内未曾受刑。”
王勤山点头:“你说的是,得先保证他不会被人屈打成招。不过,他好歹也是个五品官,只要一日未曾被下旨罢官,那便不该受刑才是。”
谢修文无奈叹气,这位师叔当了这么多年的官,怎地还如此天真?
那掌刑狱案件的地儿,岂是能讲这些道理的地方?
到时若发现房征身上有伤,只说是被狱内囚犯所伤,又能将狱卒如何?
谢修文不放心将此事交给别人,还是自己亲自跑了一趟。
谢修文前脚离开王府,秦阁老后脚便登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