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已经到了寒冬,冰冷刺骨的江水漫过了容辞的身子,他觉得自己身上每一个细胞都在咆哮,在控诉。容辞感觉自己的身体越来越沉,也几乎是放弃了在水里挣扎的机会。
濒临死亡的那一刻,容辞觉得自己仿佛是回到了十几年前。那个时候,梵音还是一个怯生生的孩子,遇到事情,只会躲在容辞的背后。那个时候的梵音,还是有笑容的,不像现在,梵音自己恐怕都要忘记自己笑起来的样子,有多么好看了。若是一切,都没有因为那件事情而发生改变该多好。如果没变的话,梵音会一直在自己的身旁,至少,不会再遭受那些磨难。
可是,这一切都只是让如果,而假设这种东西,往往又是最令人绝望的,明明曾经有过希望,到最后却只剩下了失望和懊丧。
就在容辞放弃了垂死的挣扎的时候,忽然一只有力的臂膀,从水面探了进来,将他一把捞起,后来,容辞就渐渐没了知觉,他只知道救他的,是一个男人,一个看不清面容的男人。
后来,容辞醒过来的时候,吐了一肚子的水,整个人都虚脱无力了。容辞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看着立在自己身前的那个黑衣男子的背影。那男子身姿挺拔,看不到正脸,但却给人莫名的威严不敢靠近之感。
“你醒了。”
平安无波的语气,他甚至没有回头看容辞一眼。只是接着冷着嗓音说道:“主子已经答应帮你寻找梵音了。”
容辞揉了揉疼痛的太阳穴,反应了会儿后,才问道:“他是怎么说的?”
“就是同意了,没有其他的话。”
那人淡淡侧身,睨了容辞一眼,眼神里复杂的意味,容辞至今也没有参透。
“他为什么不亲自出来?”
容辞以为,救自己的人是那个所谓的主子,到头来,不过还是那个替自己传话的人罢了。
“你以为你是谁,主子是你想见就能见到吗?”
那人十分不屑。
容辞也不打算和他逞口舌之快,只是问道:“他准备怎么做?”
“这个,就不用操心了,主子自然有主子的方式。对了,你下次若是再要寻死,用不着再去说一声了,主子对于一只蝼蚁的生死可没有那么大的兴趣。”
“呵。”
容辞冷笑了声,他到底是不愿意见他罢了。
如果真的不关心他的生死,又为何派人看着他,怕他寻死?
说到底,他还是对于他有所亏欠罢了。
“我送你回去。”
那人回过身来,准备搀扶容辞离开,容辞却摆手拒绝了,容辞的眼眸里泛着寒光,盯了那人好一会儿,才咬着牙说道:“不用。”
容辞推开了他,然后自己趔趄着离开了。
那人耳朵里放置的微小装置忽然传来了一声机械男音:“他怎么说?”
“主子,我觉得,他大概是知道了。”
那人盯着容辞的背影好一会儿,直到他离开自己的视线。
“他早就知道了,否则,也不会拿自己的命来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