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空中,电光飞驰,如流星赶月一般,眼见那颗蔚蓝色的星球已经不远了,循光却越来越慢。
李时停下身形,感应之下,修为竟跌落到只有真仙境,长出一口气,正要前进。
蓝光闪过,橘座现出身影,看着他疲惫的神色:“我可以动用存下的能量把你送过去,然后就要陷入沉睡,剩下的就靠你自己了,闭眼哦!”
说完,她身上电流滋滋作喃,身影闪个不停,虚空中出现大片六边凌形的蓝线网格,耀眼夺目。
一道巨力凭空涌出,紧紧包裹住李时,狠狠向着其中亮起的一格撞去。
蔚蓝之星,一个有着大片海洋的星球,七分水,三分陆地,在星空中望去,如一颗蓝色宝石,美极了。
她围着远处巨大的火球不停地转动,同轨道上,无数密密麻麻的卫星环绕。
星空中,蓝光闪过,所有卫星冒出滋滋的电流声,在这一刻,同时集体静止了一秒有余。
意识一阵迷糊,李时只觉天旋地转起来,再睁眼时,身体正在自由落体中,向着大片的山脉中砸去。
感应之下,越接近地面,修为下降得越厉害,他只有稍稍调整身体,随即轰的一声,在林中砸出一个大坑。
好在是落在山里,不至于伤到人,阴沉的夜色中,他摇摇发晕的脑袋,爬出深坑,苦笑道:
“竟只有炼气一层的修为,好在神识还能动用些许。”
低头看向腰间的黄包,皮皮跳上肩头,猫眼无神,喵喵叫道:“惨了惨了,这封印实在厉害。”
打开包,李时微一感应:“不错了,你这怕不是有筑基的实力了,怕个啥呢?”
长出一口气,还好,大部分东西还能感应到,灵气虽然在消散,但十分缓慢。
丛林中,一人一猫向着空中光芒明亮的方向行去,那里应该是城市。
余强,长安市的南湖区的一名交警,有四五十的年纪,一米八几的身高,身形匀称,看上去浓眉大眼,年轻时肯定是个大帅哥,只是现在双鬓有些花白,神色落寞之极。
这几天怕是他有生以来最倒霉的时候,都晚上一两点了,他查完最后一辆车,挥手告别同事离去。
盛夏的深夜,长安市作为省会,依然车水马龙,他怅然若失,向着十字路口边的烧烤摊走去。
人不多,有几桌小青年正吆喝着,兴致十足,他抽了抽鼻子,阵阵香味传来,让人食欲大开,点了一些烤串,坐在小桌前,一杯又一杯地喝了起来。
这黑啤他很喜欢,淡淡的苦味萦绕在口腔,就像生活一样,虽然苦,但也要活下去。
想到家里的情况,他猛地的灌了一大杯,知天命的年纪,眼角竟渐渐潮湿起来。
他是孤儿,人情冷暖早早就刻在心里,直到遇到她,生活才明亮起来,虽说妻子不能生育,但他不在乎,二人相敬如宾,平淡而美好。
妻子是上天给他的最好礼物,本以为生活会这样一直美好下去,直到生命的尽头。
脑海中涌现出今早上班前的一幕,无意中翻出的那本病历,让他如五雷轰顶。
那是妻子的病房,肝癌晚期,想到她平日里的样子,心如刀绞,悔恨不已,自己怎么就这样粗心呢。
她独自忍受着痛苦,回到家还在装作无事一样,编出各种理由掩盖那些病症。
是啊,就是在这里,他们才认识的,那时十五年前的一个黄昏。
这路口出了一起车祸,那个死去的人好像是个医生,挺年轻的,当时她也在这里吃饭,吓得花容失色。
自己处理完现场后,就送她回家,一来二去,渐渐就好了起来。
那个人还是自己的媒人呢,想着想着,眼角余光中,一个全身白色运动服的青年印入眼中。
他一个激灵,擦了擦的眼睛,脸上满是荒唐的神情,喃喃自语道:“这怎么可能,两人长的是真像啊。”
那青年与十五年前死去那医生一模一样,一身运动服,圆脸,小眼睛,永远给人一种笑眯眯的神情。
他正蹬在地上,触摸着地面,仿佛在感受什似的,神情间尽是唏嘘。
青年转过头来,正好与他对视,微微一笑,起身向他走了过来:“你好!我可以坐你对面吗?”
“可以!可以!请坐。”他急忙回道,看着面前的青年,心里满是疑问。
见他也不点吃的,只是怔怔地看着自己,好像陷入回忆之中,那神情似是认识自己。
桌上的黄包一阵悉嗦,一只油光水亮的狸花猫钻了出来,也不怕人,直直盯着烤肉,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青年可不正是李时,一人一猫好久才走出大山,正好路过这里,停下缅怀。
“小李子,给我也来点这种烤串吧,好久没吃了,真是想啊,还有他喝的那东西,也来点。”
看着皮皮那馋样,他面色尴尬,好在封印之下,他们只能在心中相互传音,这破猫无法口出人言,不然怕是引起天大的新闻。
“来不了,没钱呢,这里干什么都离不开那个,我们现在身无分文。”
余强见对方只是盯着烤肉,也不动作,心里暗道:“看他衣着长相,也不像坏人,怕不是没带钱,饿得狠了,才做出这样子,也罢,反正这些也吃不完,让他陪着喝几杯也好。”
将烤肉推了过去,叫老板加了个酒杯:“来点吧,陪老哥喝几杯。”
只见那猫朝自己喵喵叫了几声,似是在感谢,他心中一乐,脸上忧色去了几分。
“谢谢大哥,我叫李时,还不知道大哥贵姓呢?”李时端起酒杯,与他碰了一下。
转眼见到皮皮如饿死鬼一般,几下就把那烤肉吃了个干干净净,顿时觉得脸上无光。
边上竟有人拿手机在拍,有几名女生看到这情况,怂恿一名短发女生走了过来,二十来岁的年纪:
“这是你养的猫吗,真是可爱,不过猫不能吃这些呢,盐太多了,对她的健康不好。你既然养了她,就要负责的……”
见她正欲一幅长篇大论的样,李时急忙站起身来,陪笑道:“嗯嗯,我知道的,下次不会了。”随即一把抓起皮皮,匆匆塞进包中。
那女生满意地离开了:“破猫,之前吃的还少吗,馋死你算了。”
“哼!管她什么事啊,真是烦人,吃都不吃不过瘾,烦死了。”
余强微微笑道:“来,今天不醉不归!”
酒,喝了一瓶又一瓶,李时见他有意找醉,约莫着是遇到什么心事,不过人生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也就没有多想。
看着地上一排排的酒瓶,约莫有四五十个,余强心里暗道:“这怕不是假酒,喝了这么多,一点醉意都没有,真是烦人,只想醉一场,咋就这样难哟。”
结账走人,皮皮跳上肩头,看着他离去背影,猫眼一转,八卦道:“要不要跟上去看看?”
“有啥好奇的,不如想想怎么搞点钱实在,不然你只能天天去偷吃的了。”
一人一猫向着不远处的天桥下走去,没钱,没身份,只有睡天桥的份。这下面绿化不错,供行人休息的长凳不少,找了个稍稍隐蔽的角落,他盘膝坐下。
远处,一道人影蹒跚着走了过来,刺鼻的酒味中,瘫坐在一处长椅上,依稀听到低低的哽咽声。
抬头望去,正是余强,李时坐到他身边,静静地聆听着,断断续续中,大约是明白了。
叹息数声,感应自身修为,恢复得实在缓慢,指尖淡淡的光华闪过,点到他眉心之上。
只觉得全身一阵凉意,弹指间醉意尽去,余强呆呆地看着面前的青年,许久才回过神来。
“醒了么!”李时起身,全身光华闪过,瞬间如仙人临世,气宇非凡。
看得他又陷入呆痴之中,耳边响起一阵仙音:“我乃山中避世神医的亲传弟子,你妻子的病,我不敢说能治好,但起码可以化解她的痛苦,若信我,这便走吧。”
他摇摇头,眼神凝重:“骗子,一定是骗子,想骗我的钱,门都没有。”
“呃!”见他如此模样,李时无言:“那我不收你的钱就是了,也不用吃药,只扎上几针就可以了,再不信的话,我也没办法。”
肩头,皮皮猫眼乱转:“这人怕不是个傻吊吧,这么好的机会,也不知道珍惜。”
她跳到地上,双爪扯住余强的裤子,喵喵叫个不停。
他低头望去,见那猫眼中满是祈求的神情,心中剧疼:“要不就信他一回吧,总不能看着妻子天天这样受罪,反正也不要钱的。”
审视地盯着他:“那就跟我来吧,希望你说的是真的,不然有你好看。”
老旧的小区前,李时突然停下脚步,这正是他之前住的小区啊。
一时间心里五味杂陈,暗道:“居然是这里,也不知道她还在不!十五年了啊!十五年了啊!”
见他一动不动,眼中满是回忆,余强心里更加怀疑起来:“要是个骗子,治坏了怎么办啊。”
彳亍几许,一咬牙,带着他们上楼而去,眼下也是没有办法啊,有一丝希望,那能放弃呢。
大门打开,这是一套八十多平的两居室。
一道瘦弱的身影从睡房中走了出来,看着众人,气小声短:“阿强!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啊,正想去找你呢。”
“这是我老婆,陈香兰。”
着眼望去,六月的夜里,那妇人竟戴着一顶帽子,身形单薄,脸色蜡黄。
一阵迎门风来,妇人身形颤抖,像是被吹倒一般,缓缓向着地面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