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龙你看看我啊，你看我跟那个人是不是很像？”
入夜，朱雀拍着关押应龙的牢门，起先是轻微的叩门声。
出于礼貌，应龙只说了一声：“回去吧，本座心意已决。”
门外沉默一阵，敲门声却越发急促起来。
“你跟我走，不然我不会离开的。”朱雀有些执拗。
“回去吧。”
应龙的声音依旧带着往日的坚定。
“三界每个人都渴望着战事的停止，本座是在顺应天意。”
狗屁的顺应天意。
不过是为了那个女人罢了。
朱雀恨不得将那一口银牙咬碎。
她有些好奇，现在的自己，究竟跟那个女人有几分相似？
鬼使神差般的，朱雀又重重地拍着门，声嘶力竭地喊道：“应龙你看看我，现在的我，跟那个女人究竟有几分相似啊！”
“你不是她，再怎么相似，也不是。”
每每提及那个女人，应龙都会不自觉地皱着眉，双拳微微握着。
可惜，隔着监牢的门，朱雀看不到应龙这幅模样。
应龙是朱雀遥不可及的梦，那个女人，亦是应龙做梦都不敢拥有的人。
朱雀拍着门，哭喊着，情之一字，竟然是折磨了两个神。
“所以怎么办呢？”看着哭晕过去的朱雀，青龙等人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见到如此狼狈模样的朱雀。
“还能怎样？就这样吧，不然等到看到应龙大人的行刑现场，我可不敢想象这个杀胚能做出什么事情来。”青龙看着玄武，玄武看着白虎，白虎又看了眼青龙，个个面面相觑。
明明是古神，何必爱的那么卑微？
这是他们始终想不明白的。
日上三竿，正午时分。
“行刑。”
二圣的声音低沉，带着不容质疑的威严。
“且慢。”
应龙起身解下绑着自己的锁链。
“怎么？现在知道怕了？”
应龙摇了摇头，“既然是本座自己决定赴死，就不用麻烦别人了。”
他冲着在人群中的烛龙伸出手，烛龙犹豫一下，还是将那把应龙的随身佩刀递交给他。
“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擦肩而过时，烛龙轻声在应龙耳侧低语一句。
好歹也是自己的胞弟，亲眼看他赴死，烛龙依旧是于心不忍。
并没有得到回应，等到烛龙走下刑台，转头已经看到血溅三尺的场面。
那是应龙自打修炼就得到的一把佩刀，是一把杀人不沾血的佩刀，没想到最后竟然还喝了主人的血。
刀身破天荒地沾了血，流光引动，带着点魔幻的意味。
烛龙觉得哪里不对，手指掐了个诀，他额上从小就有一块浑然天成的水滴形状的青色胎记。
对外人，他是这么解释的，实际上，那是一只可通阴阳的眼睛。
只是微微眯开一个小缝，方才还是风和日丽、处处晴朗的蔚蓝天空，瞬间被厚厚的乌云遮盖。
也只消一眼，烛龙身上顿时起了几层鸡皮疙瘩。
应龙这家伙，打的是这个主意？
烛龙将那只眼睛闭上，乌云骤散，不明缘由的旁观者也都松了口气。
一旁却突然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烛龙定了定神，认出来人是伺候二圣的仙童，心里又是一惊，方才也怪自己没能沉得住气，二圣就在高台上看着呢，怎么就不能察觉自己的动向？
“烛龙？”太阴真人声音轻缓，“我记得你，应龙的同胞兄弟。”
烛龙低着头，他并不想被这两位圣贤记住，更怕他们二位发觉应龙的想法。
“我看他能力特殊，就让他执掌阴晴日月吧。”太阳真人说道。
“也好。”太阴点点头：“这兄弟二人一个守卫山川九洲，一个执掌阴晴日月，在龙神一族那边，也算有个交代。”
容不得烛龙拒绝，毕竟，在这个小世界，不常露面的二圣有着绝对的权威。
胞弟的行刑之日，和自己的飞升之日竟然只差几刻，这也是烛龙一直不愿庆祝自己飞升的原因，每每提及此事，应龙自刎于刑台的场面就会在脑海中重现。
应龙死后，二圣如之前说好那般，大赦天下。
古神都被敕封为仅次于二圣的神君，跟着四位古神浴血奋战的部下也都被封为星君。
“真是不甘心啊，就算应龙死了，我们还在受他的恩惠。”
朱雀呆呆地坐在圆桌前，玄武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故意，就算距离应龙自刎这件事已经过去了一月有余，他仍旧喜欢在朱雀面前不咸不淡、似有若无地提起这一位。
按照白虎的说法，玄武就算是被敕封为神君，也改不了这“蔫坏”的性子。
“我说朱雀啊，不就是一个应龙么，上古龙神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你觉得烛龙怎么样？要不介绍你们认识？”
“本尊说过，只要本尊还有一口气，定会搅得三界不宁。”朱雀说完，旋即嘴角上扬，定定地目视前方。
“别做多余的事。”玄武察觉到什么，赶忙劝说：“跟二圣作对，没什么好处的。”
“本尊可没说要跟二圣作对。”
听了这句话，其余三人这才松了口气。
却见朱雀缓缓起身，舒展一下筋骨，朝着殿外迈开莲步，笑得越发荡漾：“本尊是要跟这一方天地过不去。”
方才落下来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见那张明艳动人的脸上露出的笑容，此时的朱雀让人胆寒。
“他不是就算死也要护得这方天地周全么？本尊偏不随他心意！”
阳光明媚的下午，从天而降的火焰。
“应龙，你不是将仙体留在这片土地上了么？”朱雀喃喃道：“你宁愿庇护一些将你逼死的无知罪人，也不肯接纳本尊，那本尊就要将这一切都毁了。”
商陆仍旧在剥着橘子，听了天枢的阐述，他不得不评论上一句：“师祖你跑题了。”
天枢一摊手：“你作为应龙都死了几千年了，至于你是怎么还魂到凡人身子上的我是一概不知，这还怎么说？”
一旁的陆三通倒是把这些全都听进去了，只觉得朱雀虽然能够掌控三界生灵的生死，却连喜欢的人都得不到，瞬间泄了气。
“朱雀可真……可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