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庙会虽是热闹,民女有些累了,想早些回岛休息,不知公子可否送民女回去······”即是多说无益,便不如不说,如今已然夜深,总归有些凉意,时慕青觉得身上的衣衫有些单薄,风里阵阵凉意,她从衣袖中掏出绣帕,不由得掩面打了几个喷嚏。
张远没料到,她会如此娇弱,就像栽在府里的花,只能细心呵护,不能大意,不然便会失了颜色。
张远也听闻她打喷嚏,他连忙脱下外衫,披在她的身上,脸上满是关爱地对她道,“可是冷了,这便与你回头上车,吾待会儿让侍卫替你在酒楼买一盅炖好的热饮暖暖身体与脾胃,便不会如此冷了。”
两人行至车上,子衿已经带来一盅刚炖好的温热燕窝、一壶热茶几盘茶点子,还有一件稍厚些的女式外衣,一同送至车马内。
张远接过温热燕窝,递给时慕青,又将热茶倒了两杯,一杯摆在时慕青前边,一边自饮。马车小桌上也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精致茶点,做成各种花的模样,好看精致又讨喜。
时慕青双手捧着面前的青瓷盅,只是拘禁地烘了烘手,却是不敢喝分毫。
“怎么不趁热喝?”张远回头看着她满脸踌躇的模样,轻声问道。
时慕青看着张远眼中火热的热忱,明明是个如玉般温润有礼的公子哥,明明生的也是这般玉树临风,却又为何对原主这般念念不忘,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白月光的杀伤力?有了白月光这层滤镜,有了曾经回忆的加持,便是心心念念的想念······
怎么好说歹说也不能明白识趣······时慕青看着眼前冒着腾腾热气的燕窝,拿着勺子无意识地搅过来,搅过去,画圈圈,却是一点都吃不下······
“若是不合口味,吾让子衿换一家采购,亦或是让子衿买些别的可好?”张远看着她无精打采的模样,那微皱的眉头,暗淡的眸光,恹恹倦倦的样子,到底还是柔声哄着,就连他自己也不曾发觉,自己的声音充满了温柔。
“啊!不必······”时慕青闻言,惊愣的一抬头,看向张远的目光,下意识地反驳道,“张远大人,不用换,民女十分字喜欢这家的燕窝······真好喝······”她闻言连忙从青瓷盅里舀了一勺又一勺塞入嘴里,把嘴塞得鼓鼓的,狼吞虎咽地喝起来,费劲地吞下一口,连忙说,“可好喝了,大人······不劳······不劳大人费心。民女只想,早点归岛······”
张远看着时慕青那喝燕窝的样子,不知为何,觉得有些可爱。如今她这般喝东西的模样,愣是没有半分凉京闺秀的模样,早年间,她在书院读书时,还是食不言寝不语的,彬彬有礼的闺秀模样,如今从商数年,倒是一改禀性。他就那样一边品茗着新茶,一边看着她饮完一盅,就连不苟言笑的面上,都忍不住浮现一丝笑意,眸中也尽是暖暖的宠溺。
马车先带她回了初时的那座宅院,待两人将衣物回厢房换回,便一同前往湖心岛。先是马车,后是乘舟。湖风清凉似水,夜空星辰遍布,万籁俱寂,唯有风吹漪涟。当真如诗中所书:月黑见渔灯,孤光一点萤。微微风簇浪,散作满河星。
湖心岛的船夫站在船头摇着木桨,水波声阵阵,张远坐在乌篷下品着茶,目光却是不离开眼前坐在船尾的女子,轻声问道,“南夫人,可是十分喜爱在船尾赏景,夜里风凉,可别冻着。”
时慕青闻言,笑着道,“张大人,很快便回岛休息了,就容我贪一会儿景,在此多留片刻。”
张远闻言,笑着道,“既是夫人所愿,那便如此。”
最后倒是在星辰遍布时上了岛。小厮直接带到古建区,迷雾区外便自行退去,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到了一处,慕青侧身行礼告别张远,便自行离去。张远目送她的背影走远,直至消失不见,好一会儿,方才上楼。
······
时慕青一回到厢房,清漪听闻开门的声响便担忧地快步而来,红着眼看着她“小······南夫人,可安好?”
清漪跑过来,时慕青看见她那副担忧的样子,给她扬了一个灿烂的笑容,“你担心吾做什么,张大人是君子,自然是极好,无需担心。”她将清漪拉着手往屋内牵,坐到桌上,倒了一盏茶,然后以指甲间蘸温茶水,在桌上写字:小心隔墙有耳。
清漪见状,顿时有些明白,她往四周看了看,确实,如今她们在湖心岛,难免在别人的地盘,需得小心些,于是点点头。
时慕青蘸水写道:等会儿你去私厨,拿一份坚果与吾。
清漪看了,十分不解地望着时慕青,她也蘸了水,在时慕青的后边写道:小姐,您坚果过敏吃完会起疹子,您忘了吗?
时慕青接着写道:拿完坚果记得再那壶清茶,便说茶凉了,吾要喝热饮。吾等会儿,要起疹子,然后以府医了解吾为要求,回叶氏店铺诊治。
时慕青写完,便随手装作不经意间碰倒茶杯,待到茶杯的水冲散水渍,便拿绣帕擦干桌面,笑着说,“这茶有些凉了。都累了一日了,想喝口热茶暖暖身子,你去帮我取一壶热茶,再有些小零嘴可以尝一尝,便更好了!”
清漪心知肚明,笑着道,“南夫人想饮热茶与零嘴,清漪这便去小厨房替夫人取,夫人请稍等,清漪速速而来。”
时慕青笑着送她出门,就回屋内,此番如此与张远频繁相见,实属不妥。因病为借口避免与他相见,方能免去许多祸事。如今即是梁国地盘,不知街道处、湖心岛,会有多少梁国的眼线与探子,若她一介梁国客商与大齐左相接触过密,难免会让有心人觉得她或许是大齐的探子。这般对叶氏店铺不利,对她隐藏假死过往也不利。
如今的她,既不想搅入梁国的权力旋涡中,毕竟她只是一个客商,安分守己,避开所有耳目便是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