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城城主这几日的接待,给了张远一个推行新政的引导。如果适当地保留世家贵族的特权,比如青云学府的建设,便是给了世家贵族一个以钱财换取的登天梯,再以登天梯收取的世家贵族的财富,再用以资助原本连学也上不了,连饥饱都做不到的贫困子弟,这样起码可以让贫困子弟读的起书,吃得饱饭。
“城主,此行,张远受益匪浅。”张远坐在主桌上,依旧是蓬莱岛的包间,只不过今日,却是城主与张远送行。
“张相,客气了。”城主替张远的白玉酒杯中满上酒,客客气气地道,“张相此去梁国京都镇州山长水远,所行之事皆为两国百姓。愿张相饮完此酒,一番风水。”
城主起身,端起酒杯,恭恭敬敬以美酒相敬。张远起身,接过杯中美酒,一饮而尽。
“张相,酒可还符合您的口味?”城主作陪,满桌鱼鲜佳肴,连酒都是城主府邸珍藏数年的陈年佳酿。
“入口甘醇不辛辣,”张远浅尝即止。今日午后,送别宴后,他便带着使团,从蓬莱岛登船,行船至对岸,从梁国淼城入关,进入梁国的地境。
此去梁国,为的是两国互贸互不相战协议一年一签的大事。今年的协议较于去年的协议,为了更加促进两个国家的贸易互通,今年新增了如下几个条例。
第一条:彼此减免关税五成的条例。第二条:梁国与大齐本国百姓小商小贩每次采购货品价值总额不超过五百两白银则两国互免关税。第三条:促进两国文化交流,关于两国的字画、书籍、绘本、诗集等贸易出口降八成关税。
······
此规一出,对于湖城与淼城两国边境的百姓或商人,都是利好之事。政策的放宽,意味着百姓可以在同样的贸易中获得利润更高。更高的理论意味着更多的百姓与商贾愿意加入两国贸易之中,从而促进两国经济的共同发展。
送别宴结束,张远便乘着大齐为使团而特制的一艘三层豪华画舫,出使梁国······
画舫最高层,张远坐在甲板上,闭目养神。甲板上是一群妖娆多姿的舞女,迎着古琴的奏乐翩翩起舞。
“张相,已过淼城,此番乘船而上,直走水路,不出半月,可至镇州。”心腹上前禀告。
“甚好。”张远闻言,睁开眼眸,一双黑眸,此刻闪着熠熠光辉,他一袭红衣,如血般张扬,倚目微斜,清冷而疏远。如今的张远,与初入官场的张远相差甚远。
以前的张远,清风霁月,正直无私,却也信奉君子做派,少了几分权势所在的狠戾与威严。
而今的张远,已然暗棋遍布朝野,有自己的权势,也有自己的心腹,权势在身,有种不怒而威的肃穆。那曾经清风霁月的公子哥,如今依旧一袭红衣如旧,却已然是眨眨眼便是雷霆手段,权势大到只要他愿意,甚至可在大齐只手遮天。
旁人见他,无不带着三分谨慎,七分怯懦,只怕一不小心,得罪了这位爷手中的锦衣卫司。这可不是吃素的,锦衣卫司只属于慕容渊的皇权,见令牌如见慕容渊,必要时甚至可以先斩后奏。
这一年,因为推行新政,斩贪官灭污吏,抄没贪官污吏家产以充国库。不少世家贵族在锦衣卫司的雷霆手段下,也不得不放低姿态。因而手握锦衣卫司的张远,风头一时无二。
“觐见梁王献的国礼,不可有差错。这江上行舟,需得小心谨慎。”张远淡淡地叮嘱道。如今他身居高位,高处不胜寒,那个位置人人仰慕,却也是日日如履薄冰。旁人只看到位及权臣的荣耀,却看不见日日夜夜的明枪暗箭、毒杀行刺。
单就推新政这一年,大齐上上下下的世家贵族无不对他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只是碍于陛下的独宠与信任,众世家是敢怒不敢言,或许明面上甚至还在巴结送礼,但暗地里却是派出杀手行刺,买通小厮侍女下毒。力求扳倒他这只慕容渊手中推行新政的猎犬,将朝堂重心转移到世家贵族之中。
因而过去的一整年,大大小小的刺杀毒杀,几乎每月都有一次。因而如今他身边武艺高强、极善毒理医理的死侍众多,一来是护他周全,二来是替他办事。
“诺。属下告退。”侍从退去,清点献礼,张远则是轻眯眼眸,看向镇州的方向。此刻,他的怀中,是侍卫传给他的一封封写明她的近况书信。
半个月前,时慕青原先的丫鬟兰竹,去了一趟千机阁,问询老板有没有他的画作。说是不论多少银两,有多少,要多少。
千机阁老板一听,加之认出兰竹是之前张远查出来办户籍的丫鬟,便将此事禀告给他。
于是,张远命千机阁老板回那丫鬟,“张大人的画,如今价格是一涨再涨,市面上是一画难求。”
那小厮接着说,“只是恰好,前些日子有个卖主,因为着急用钱,需要出手手中十幅张大人的画作。若是姑娘诚信要,小厮会替您问问这位先生。”
“我家娘子,尤爱张大人的画作。娘子说了,只要是张大人的画作,有一幅,收一幅,价格好谈。”兰竹笑着道,那卖主先生是谁,可否代为引荐?”
小厮见对面的女子果然如交代的一般上钩了,便特意抛出引子,“可是不巧,那位先生过几日便要前往梁国京都镇州 ,此行甚远,只怕如今已是动身。若是姑娘不急,不如等等,少则数月,多则数年,总归先生一回来,就能买到。”
兰竹本想尽快按时慕青的意思买了那些画,小姐来信说明,梁国长公主与郡主都独爱张大人的画作,她需要一批画作来敲开这两位权贵的门庭,因而此时,时慕青也是额外需要买这样的贵重之物来投其所好。
是以,一听小厮说要数月与数年,便有些慌张,连忙从怀中掏出一块银锭,放在小厮手中,表示道,“你瞧,能不能做个顺水人情,我东家便在镇州。若是如今约见不便,可否日后请卖家先生到了镇州后,由我家家主亲自约个时间一同吃个便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