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嗳,你的宫庭御酒呢?拿来我们先尝尝?”邱潇看着高力笑道。
“不行!这得他们洞房了才能喝。”高力抱紧酒壶说。
“什么御酒比我们契丹国贡还好喝?宝贝成这样?……我们就偿一小口,行不行?”邱潇连呛带哄地央求。
小宝听邱潇他们那样说,好奇心起,趁他不备,冷不丁地抢过酒壶说:“什么宝贝?我看看?”
“那不能动!”高力吓坏了!一把夺回酒壶。看大家都奇怪地看着他,忙又堆笑说:“这酒太烈,怕小孩子乱喝了伤了身体。”
他又转脸对小宝说,“高叔叔还有件宝贝,比这个更好玩。”
“在哪里?”小宝连忙问。
“在山下叔叔的马鞑子里,晚上叔叔带你去看。”高力随口说。
“哦,那你能不能现在就带我去看?”小宝心急地说。
“现在不行,现在叔叔走不开呀?”
“噢。”小家伙心的话:你不带我去,我自己不会去啊?于是没再多说,悄悄地溜出门去,直奔山下。高力看着他的背影,暗暗说道:“苏婉、上官飞,看在我们相识一场,我也只能做到这里了!忠义两难全,我也只有对不起你们了!……”想到这里,他又拿出御酒,弯过玉壶柄,给这几个人各斟了一杯,又说:“来来来!我们喝酒!不是说要偿鲜吗?就让你们先偿偿。”
“不是舍不得吗?怎么又想通啦?”邱潇盯着他讥笑说。
“我刚才想了一下,早晚都是让你们偿的,不如现在就满足一下你们的好奇欲,留下一点儿给他们洞房里暖房也就是了!”高力极不自然地笑着解释说。(今天可算是难为这位公公了,为了掩盖他的心虚、紧张、愧疚、难断又不得不痛下决断的复杂心情,他是努力把这副表情表现到位,尽量定位在“笑容可掬”、“喜笑颜开”,面对上官飞、苏婉和邱潇这几个眼里不藏丝的高手,他必须做到天衣无缝。)
“嗯,不愧为宫庭御酒,入口绵柔,回味幽香,且有一股力道冲击着血液,让人倍感精神。……嗯!好酒!”邱潇呷了一口酒,咂巴咂巴嘴,赞不绝口。
上官飞和苏婉一听也赶紧抿上一口偿偿,
“果然是好酒!”二人也赞道。
“好酒吧?这要是作了暖房的交杯酒,那可是更绝了!”高力把笑纹都堆到了眼角,划成了鱼尾丝。“来来!再偿偿会有不一样的效果噢?”他磨过壶柄、举玉壶再给他们斟酒。
他是尽最大力量在控制紊乱的心绪,把平静显示在动作上。可他紧张的神筋绷起每根血管,强压下的血管特显粗大,暴出体外,都隐约看得见血流在压力冲击下的蠢蠢躁动。(大家必竟共过沙场、同过患难,有过默契、互为欣赏。这种心灵深处的情感交流,对于外在的情感来说,是可欲而不可求的,感应知己,像是精神领域里的一个神话,却充实着自己的灵魂,让自己找到确信。现在要亲手毁掉,他真的很难办到。)所以太过强化的情绪,让他无法再平稳地控制自己的手,他斟酒的时候,手不听使唤地抖了一下。
“你这手怎么了?”邱潇一见,一把抓住他的手,连同酒壶拽上了桌面,然后看着他问道:“这酒有问题?”
高力高度紧张到现在,终于一下子解脱了!他他如释重负地跌坐在椅子上,闭上眼睛,一言不发了。
上官飞赶忙拿过酒壶看了看,对着邱潇笑了笑说:“邱兄做回了王子,神筋怎么变得这么紧张?刚才都有喝过了,要有毒,早就出事了,还能等到现在?吃个饭至于吗?……看你把高公公给吓的?”
邱潇看了看他,放下了高力。
高力一听上官飞这么说,不由睁大了眼睛。
“没事了!今天可是我大喜的日子,有你们给我们祝贺,上官感激不尽!这御酒这么好,还是留着我们洞房里享用吧!”上官飞收起玉壶,揣进怀里,又淡笑着对高力说:“看高公公也喝不少了,您这一路辛苦,还是先去歇会儿吧?晚上咱们再不醉不归!”
“那高公公这边请!”有道士把他领到后宅。
“那邱兄,我们也去休息休息,免得晚上没了精力。”他又拉过苏婉对邱箫说。
邱潇看了看他,不放心地说:“真没事?”
“你看像有事吗?我看你怎么比我们还紧张?”上官飞拍了拍说,“客房在哪里?我们去休息去。”
“好吧!你们,带他们去客房。”
这一天,邱潇亲自给他们布置的新房,大红彩缎高悬在道观的大门楼上,红绫地毯从道场直铺入新房。苏婉坐到梳妆台前,开始她从未有过的妆扮。高力的突然到来,让每个人的心都绷得紧紧的,他那极想表演好却偏偏又表现得很烂的表情,说明什么?说明他是带着特殊使命来的。我跟皇上是该做个了断了!上官不说,可能也是觉得我们欠了高力很多,是该报还了!我跟上官缘起缘落到现在,也该圆他一个心愿,我今天一定要打扮得漂漂亮亮,做他最美的新娘。……
买嫁妆的还算心细,因为不知道她喜欢什么,所以每样都买了点儿回来,摆了一桌,弄得苏婉不知戴哪样好了?她正在犯难,忽听外面传来嘻笑声:“这么大的事,都不告诉我们一声?苏大胆你也太不够意思了!”
“公主?”苏婉一下就听出玉宁公主的声音,忙迎出门来。“公主,你怎么来了?”她惊喜地叫道。
“还有我呢!”杜若秋也在后面叫道。
“哎?你怎么也来了?”苏婉又是一阵惊喜。
“不止是我们,施大哥也都来了!”杜若秋兴奋地说。
“啊?”苏婉愣了一下,马上又高兴道:“我今天太高兴了!有你们这么多人为我祝福,我……真不知说什么好?”她感动的眼里已现晶莹的泪光。
她们怎么来了呢?
那日邱潇走后,小公主在慈宁宫呆了几天就觉得太无聊了,她是一天也离不开邱箫了!于是便跑到皇上这里来了,看皇上精神不佳,也知他是何故,便替他出主意道:“皇兄既然找不到可用之才,又何必舍近求远?何不学学古人,也来个礼贤下士,‘三顾茅芦’?”
“你的意思是……?可是朕不知道他们现在何处哇?”皇上难倒了。
“你那天没听附马说吗?他们还有个五岳山之约,那他们人肯定还在五岳山啊?”小公主说。
“真的?那快传高力士,赶快摆驾五岳山!”皇上大喜。
“禀皇上,高公公被太后传去伺候了,奴才也要去请吗?”一个内侍提醒他说。
“哦……,”皇上想了起来,“那就去传侍卫统领施浩男。”
“是。”
施浩男一听内侍传旨,慌忙进宫。
“你兄弟他们现在五岳山,你先去帮朕劝劝他们,朕随后就到。”
“喏!臣一定尽力相劝。”
施浩男听到这个消息,也是高兴得不行,带上杜若秋一同上了山。小公主急于想见苏婉,也辞别太后,随他们一同走了。一到这里,就看到张灯结彩了,“谁在道观办喜事?”他们还直纳闷。一问才知道是为苏婉和上官飞在办婚礼。“还真是来早了不如来巧了!正好赶上。”几个人心里说不出来的高兴。施浩男赶紧去找上官飞,小公主她们快步赶来新房,帮着苏婉疏妆打扮。
高力现在是如坐针毡,他哪里是休息,简直就是受罪,是分分秒秒的煎熬!
“上官飞应该是看出了破绽,可他为什么要那样说?为什么要帮我隐瞒?怕我死无全尸还是怕我回去交不了差?他到底想干什么?……不会真的要自行了断吧?……我到底在做什么?不行!我得去阻止他们!要回那把玉壶,那是留着我自己成仁用的。与其进退两难,不如这样来得痛快!……”想到这里,他扳开门赶紧出来找上官飞。
“高公公你要去哪里?”两个道长伸手拦住他。
“我要去找上官飞。”
“我掌门说了,道观重地,不准随便出入,你还是安心休息吧?等掌门回来再说。”
“不行!不能等!那酒里有毒!”高力急了。
“你们别听他瞎说,我也是用药高手,有没有毒我不知道啊?”上官飞走过来说。
“谢谢大家帮忙!大家都辛苦了,下去歇会儿吧!把他交给我吧?”他又对道士们说。那俩道士看看他,也就走了。
上官飞见他们走远,这才抓起高力拖出观外:“看在你还良心未冥,还知道留小宝一命,今天就饶你不死。回去给皇上捎个话,他如此心胸狭隘,怎能找到良才?让他好自为之!”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高力惊道。
“打你一进门,就知道皇上容不下我们,派你来除后患来了。”
“不是皇上!”高力急道。
“可别跟我说是你要杀我们?”
“就是。你们不助朝庭,必然会被外邦所用,你们不死,早晚会成祸患!我为国除害,有何不可?”高力是真气自己没用,这么努力掩饰,被他这么轻描淡写的就揭穿了!他是真的感到失败,所以就想激怒他、给自己来一个痛快。
“看在你是忠于职守,情非得已的份上,今日之事我们不怪你,也不会叫你为难,你尽管回去复命,就说我们已经尽忠了,让他放心。”
“上官飞,你……真的要……?”高力吃惊道。
“不然怎么能去了他的心病?”上官飞又瞪着他说:“趁他们都还没有发现你,赶紧滚!晚了,他可是连个口信都没有了?”
“我……”
”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