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若秋看到她这副模样,埋怨她说:“姐姐,这下傻眼了吧?他走远了!……”
“哦,我们进屋吧!”苏婉低着头,忧心忡忡地回了屋。
“姐姐,不是我说你,认个错会死啊?……人家师爷对咱们家可是没得话说,勤勤垦垦、忠心不二。你如今虽说封了官,可你大字不识几个,说话粗鲁得跟个男人似的,知道你这么些年这官是怎么当的吗?不靠师爷你还能当得下去?今后你上哪里找这么个忠诚可靠、又能忍得了你这臭脾气的师爷?”
“大人,恕竹青多嘴,师爷为了您那可是捣尽脑汁、豁出去性命,没功劳还有苦劳,您竟然还那样呛他,谁受得了?”竹青也跟着说。
“我……?是他小心眼嘛!我就那么随口一说,哪知道他还真生气了?”苏婉低声强辩说。
“那你就不能说句软话,非得戗到底?”杜若秋反驳她说。
“嗳,我可是大人哎?要服软的应该是他吧?”苏婉不服气地说。
“都一起经历过生死,共过患难了,你还以大人的身份压他?难怪人家撂挑子!”
竹清也直言不讳她说。
“我……,说也说了,人走也走了。你们说我现在怎么办?”苏婉垂头丧气地问。
“现在知道着急了?早干嘛去了?我又不当大人,也没有那么多公文要批,我哪知道怎么办?”杜若秋把嘴一撇说,“他回不回来,我又不急?”
“你……,尽是马后炮!”
苏婉火往上撞,但她压了压,又问竹青:“竹青,你有什么主意没?”
“他是您的师爷,要不要把他追回来是您的事,竹青哪有主意?”沈竹青也撇撇嘴说。
“你……?你们……?就知道说风凉话,关键时候一点用都没有!真是白养了你们了!”苏婉急了,“通”地站起来气道。
“喂!把话说清楚,什么叫白养我们?”杜若秋一听也急了。
“不是想走吗?都走!”苏婉气急败坏地吼了一句,冲进房里,“啪”地把门狠狠地撞上。
“走就走!我还不伺候了呢!”杜若秋气得也冲进房里,翻找衣物。
“嗳嗳!二夫人,你消消气,…”竹青忙过来拉住她,“大人她不是师爷走了心情不好吗?咱们就不要在这个时候跟她计较了,等她气消了,你再好好跟她理论。”
“理论?你看她是讲理的人吗?”杜若秋气呼呼地说。
“算了算了,你别生气了!小宝还要人照顾呢!”
“我不是吃白饭的吗?谁生的谁带,我才不心疼呢!”杜若秋故意冲着房里大声说道。
“二夫人,小宝都跟着你这么久了,你当真舍得?……”竹青苦苦相劝,“好啦,别气了!她不也说我了吗?我就不生气。她明儿个脾气下去了,跟个没事人似的,咱们犯不着气坏了自己个儿。”
“你当然能忍了,过了这段你就嫁给方同了,再不用看她脸色过日子。我可要受她一辈子气……”
“你们姐妹那么久了,她那个火暴的脾气你还不了解?脾气一上来就没有了分寸,该说的不该说的全出来了;脾气一过,还不是任你们数落?……”竹青说着又拉过小宝,“快过来哄哄你二娘。”
小宝懂事的走到杜若秋身边,拽了拽她的衣袖:“娘,别不要宝儿!宝儿很乖很听话的。宝儿长大了就孝顺娘,不惹娘生气。”
“乖!娘的乖宝宝!就数你有良心,不像你那个没心肝的娘!”杜若秋转忧为悦地抱住小宝。
“竹青,你以后也别二夫人二夫人的叫了,叫得我心头不是滋味!……”杜若秋把小宝楼在怀里,扭头伤感地对竹青说。
“那好吧!那我以后就叫你若秋姐吧?”竹青连忙说。
“好,竹青妹妹,苏姐姐哪天不要我了,我可就全指望你了!”
“不会的,二夫人。……哦,不!若秋姐。大人重情重义,不会抛弃你的。你要是哪天觉得无聊了,就尽管去找我。”
“去哪里找你呀?”杜若秋盯着她故意问道。
“我……,”竹青这才发现自己说凸了嘴,脸“唰”一下红了。
“脸红什么?还不是迟早的事?到时候可别忘了我吆?”杜若秋取笑她说。
“姐姐就知道寻我开心!不跟你说话了!”竹青羞涩地嗔怪道。
“真的没有取笑你,等姐姐官做烦了,我们一起去汝阳做个生意,再抓他一把银票,到老就不发愁了。”杜若秋向往着未来说。
“嗯,到时候我们一起开店,要多有钱就多有钱!”竹青也高兴地说。
“你不行,你还要相夫教子呢!”杜若秋笑道。
“怎么不行?我不会雇个奶妈呀?”竹青正色道。
“行!那我们以后一起发财!…”杜若秋又看了一眼苏婉的房门说:“时候不早了,我们哄宝儿睡觉吧!让那个人自己好好想想清楚。”……
苏婉把自己关在房里,懊悔得直垂头颅。与上官飞一起出生入死的点点滴滴,涌上心头:这么凶险与危难,如果不是他,我又如何有命有今天……?若秋和竹青说得没错,我现在上哪里找到像他这么忠心耿耿,又一肚子学问的师爷……?不行!我得把他追回来!……想到这里,她“噌”地跳下床,拉开门就走。
“大人您这是要去哪里?需要小的给您备马吗?”刘信见了忙过来问道。
“哦?那你快去给我备马!”
“是。”刘信出去,时间不大,牵来一匹枣红马。“这是前些日子去集市上看到的,卖马那人说这是他们家的宝马,急需用钱才卖的。好多行家也都说是匹好马,我想大人会武,一定能用得上,就斗胆出高价给买下了。……大人您看合不合心意?”
苏婉拉过马缰,摸了摸马唇。这匹马温顺地用唇蹭了蹭她,然后抖了抖鬃毛,仰天长啸了几声。
“很好!是匹好马!你还算有眼光。”苏婉夸赞道。
“大人满意就好,……那大人请上马吧!”
“好。”苏婉摸一下马鬃,然后翻鞍上马,一抖马缰,飞驰而去。
上官飞一路走走停停,回想着与苏婉一起走过的岁月,不禁埋怨起自己来:上官飞啊上官飞,人家都将你扫地出门了,你还想着这些干什么?她如今是名符其实的巡案大人了,再也用不着你了!你对刘兄的承诺也已兑现,就不要再想她的事了。
……可是,官场浮沉、尔虞我诈,她又如何应付得了?她这个性子,连我都受不了,还有谁敢直言忠告,助她度过危机呢?……上官飞,你在担心她吗?她能不能走下去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了,你还想她的事干嘛?你不是就想拿她个话柄,一走了之吗?既然不放心,为何要计较?这下好了,想帮都没法了帮了!……嗯,让她吃吃苦头也好,至少能改一改她这个臭毛病。可万一真出个什么事,怎么办?……
上官飞想到这里,心头一紧,猛地站住了,回头看看来时的路,又劝自己:“算了,我现在回去不是打自己的脸吗?让她更觉得自己是对的,日后她还怎么知道进退?不行!我不能就这么回去。……除非她追来并主动道歉。……上官飞,瞧你这点儿出息?你居然还盼着她来追你回去?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难道……?这就喜欢?……”上官飞忽然觉得一阵心跳加速,他按一按慌乱的心,告诉自己:你从什么时候起,对她有了这种感觉?……她如今贵为大人了,你必须收起你这些杂念,不能给她造成任何的言论和困扰。……还是大哥说得对,我们不会有结果的。趁早离开也好,就不用朝夕相对,暗自神伤了。对她对我都好事……。上官飞想到这里,耸一耸肩上的包袱,继续朝前走去。
忽然,远处传来急驰而来的马蹄声。
“她真的追来了?”上官飞一阵欣喜,一阵紧张,禁不住回头张望,又自嘲地笑着摇一摇头:“她怎么可能会来?她要是知道轻重就不会那样了!上官飞,你到底在赊望什么?省省吧!别作梦了!……”上官飞扭过头又往前行。
苏婉打马追赶着上官飞,一口气跑来,终于看到了他的身影,这才松下一口气,又策马扬鞭赶上前来,一个飃移旋马,拦住他的去路。大声喝道:
“上官飞!是你把我拖上这条道上的,你现在想拍屁股走人?门都没有!”
上官飞一下子呆住了:原来她是舍不得我离开的!……
此时,尽管她的话语如此强硬,他都能感受到她的内心深处的心焦与不舍,立马感到一股暖流涌遍了全身。
“上官飞,看来你是躲不掉了!这辈子只能忠于眼前这个粗野的女人了!哪怕没有结果,哪怕心力交瘁、粉身碎骨!委屈也好,孤寂也罢,都认了!…”他默默告诉自己说。
见他默默无言,直愣愣地看着自己发呆,苏婉又追问了一句:“你怎么不说话?觉得理亏了吗?”
看着眼前这个明明急不可待的来追自己回去、却还要强词夺理、摆出一副盛气凛人的架势的女人,上官飞禁不住“扑哧”笑了:“你到底是来请我回去的,还是来兴师问罪的?”
“我……”苏婉被问中要害,不由得低下头去,鼓着脸小着声说,“就算我错了,还不行吗?”
“大人您还有错?”上官飞故意反问。
“哎呀,你就别挤兑我啦!我这臭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一上来就……”苏婉急得不知怎么说好了。
“算了!跟你回去可以,可你这性子得改改。”看到她这副样子,上官飞只好说。
“改!我一定改!以后再要使性子,你就可劲的骂我!”苏婉高兴了,赶紧说。
“你可是大人呐,属下怎么敢?……”上官飞撇撇嘴说。
“嗐!咱们俩之间,什么属下大人的?我们都是患难兄弟了,该说说、该骂骂!”苏婉大咧咧地说。
“兄弟?……你说的噢?那属下可就遵命了?”上官飞看着她说。
“行!决不怪罪!……你还有什么要求尽管说。”
“有。”
“你说。”
“以后每天必须抽两时辰学文识礼。……”
“没问题。”
“还有,以后遇上重大案子,第一时间告诉我,不准任性独断。”
“好,听你的。还有吗?我都听你的。”苏婉急性子又上来了一股脑地说。
“看你态度还算诚恳,……暂时就没有了。”上官飞见她那样故意绷着脸说。
“那你还不上马跟我回去?”
“上马?我和你……一起?”上官飞看着她为难了
:毕竟是男女有别、授受不清,这要是让人看到,她的名节就毁了!……于是他站在那里没有动。
苏婉一见生气了:“你们读书人真是婆妈!上个马还要考虑半天?天都快黑了,你到底走不走?”
这个不长大脑的女人!她倒是心无杂念,不管不顾?不过她这样没心没肺的也好,我就不用刻意去躲避她,以后大家在一起共事也就自在了许多。今后我只需藏好自己的感情,尽心辅佐就是。……想到这里,他伸出手去,按住马鞍,跃上马背,坐到她的身后。
“坐稳了,我走了。”苏婉一扬马鞭,这匹马“腾”地窜起,吓得上官飞一把抱住她。
“你没事吧?”
“哦,……没事。”上官飞赶忙放开她,稳一稳慌乱的心神。
“那你抓紧喽!”
“哎。”上官飞往后挪了挪身,可马一动,他又不得不怯怯地靠紧她,一动也不敢动了。
苏婉策马扬鞭,带着上官飞,消失在幕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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