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几日,下午习武完毕,众人收拾离去,蔓二姐见盘月儿一个人眼神痴痴的,坐在校场边上的一块石头上未动身,过来道:“她们全都走了,你还不走,想什么呢?”
盘月儿长叹了一口气。
蔓二姐笑道:“我看你样子儿,是想男人了。女大不中留!你才十六呢,才来了几回红,就想那个事了?不过也该想了。这些日子,我看你就不对,你的大眼睛藏不住心事。你也不用辩,快快如实招来,否则大刑侍候!”
盘月儿抬头看天上的云彩,不说话。
蔓二姐道:“你不说,我如何给你出主意?”
盘月儿似看到了希望,收回头,道:“嫂子不是外人,告知不妨。我见了那人,感觉以前在哪里见过,心中慌慌的,闷闷的,睡也睡不得,吃也不想吃,眼前总有一个影子儿。”
“你到底说的是谁呀?”
“湖里面最多的东西。”
“鱼?”蔓二姐突然悟了,笑道:“你是说水呀?我看他风吹就要倒,你怎么会喜欢他?我看那个虎贲楚畏,雄壮威武,好像对你有意思。”
盘月儿脸红,道:“缺嘴装不住口水!见了女人口水滴答的,不说他。”
蔓二姐笑道:“哪有你说的那样严重,楚畏不过是有一点小缺嘴,不伤大雅,巴国男人的身上,哪一个没有几处伤疤?”
盘月儿道:“可我不喜欢有伤痕的男人。”
蔓二姐道:“就算如此,你才见过几次,这没有道理呀!”
“反正,我见了那个水做的,真觉得几时见过。”
蔓二姐笑道:“这怎么可能!除非在梦里。我看你就是在说梦话。”
盘月儿不认同这说法,道:“况且,他还救过我的命,早不来,迟不来,妖怪把我卷下水,他就来了。嫂嫂,你说,这不是缘分是什么!”
蔓二姐叹口气道:“我的三姐啊,你真动凡心了?”
盘月儿点了点头,不说话,眼神中有一点迷茫。
一会儿,蔓二姐道:“如果真是这样,可他隔几日就要走了!”
“这我晓得,因而心烦,可是,我已试过两三次,他不来气!”
蔓二姐想了想,道:“你要是真看准了,我自有妙计。”
盘月儿点了点头:“我宁后悔,不错过。大姐、二姐都有一个武功高强的武士了,至少心中有了,只我没有。过了这个寨,就没这个店了,我要他留在三苗寨,其他的事再说!”
蔓二姐笑道:“丹涪水一带,要是说武功高手,伸一只脚出去,就要撂倒好几个,你偏要打梦脚。”
盘月儿神神秘秘对蔓二姐轻声说了一句话,蔓二姐惊道:“他是啥子变的?三姑的蛊术都奈何不得他?这我就没法儿子了。”
失望写在盘月儿脸上。
心眼比板眼多的蔓二姐见状,思忖一会儿,出了一个馊主意:“这几日教练武功,我已看出来,木莽子、巫山人,都是武功高强,又心高气傲的人,平常手段如何留得住!除非下一个绝招。”
盘月儿喜道:“有什么绝招?”
蔓二姐笑了一下,道:“这个绝招,没有男人跑得脱。男人都是猫咪儿变的,哪个不喜腥?更何况,我们三姐,这般美貌,看也看得昏死个男人。你要是去丹涪水走一圈,屁股后面必定跟一大队武士,江州只得立马封你个大将军,不然就没有男人去上战场了。”
见盘月儿并不理会自己的笑话,心想这妹儿还真装心事了,蔓二姐又道:“难道你忘了寨中有件药物?就是神仙,也要上钩。”
盘月儿一听就明白了,吃了一惊,迟疑道:“嫂嫂,这个主意,要得不?”
蔓二姐道:“怎么要不得!山药扯了孔孔在,你又不是第一次。”
顿时,盘月儿脸儿绯红,道:“嫂嫂,你尽瞎说!可是,他要是死不认账,死个人也要走,岂不白白便宜了他。”
蔓二姐眉毛一竖,道:“他敢!难不成他夹起有三颗卵子米,敢占三苗寨的便宜!敢随随便便占三苗寨便宜的男人,从他母肚子里就生不出来!放心,他只有自认遭了巴到烫。除非他不怕像上次捉的那个淫贼,也把他那宝贝割去喂犬!”“巴到烫”,当土地语,本意指被滚烫的油脂等粘在皮肤上烫,常指无法摆脱的麻烦,多用于贪图便宜惹来的麻烦。
盘月儿道:“嫂嫂不可胡来!”
蔓二姐笑道:“看你急的。到时,我自有办法让他秋蝉儿抓贼蛛(蜘蛛)网,脱不了爪爪!他敢都不敢离开三苗寨一步!
“还有几日,破了妖怪,那人就要走了,你是想让看好的鸭子飞了,再后悔?不过,我必须得先提醒:我是哪里说哪里丢,主意得由你自己拿。”
盘月儿道:“当年栀子哥哥就是被你下招套牢的?”
蔓二姐笑道:“他,拿他,还用计?我一个眼神儿飘过去,他连魂带人早扑过来了。”
盘月儿笑。
停了一会儿,月儿狠狠道:“舍不得孩子套不了狼,我赌了!”
“我看得出来,那个水做的,性情软些,那个巫的,是盘瓠湖中的麻雀,见识过风浪的,才是块硬骨头。要是巫的,你莫看他嬉皮笑脸,肚皮头的东西比水要多,真还没得把握;要是水的,连吓带哄,不信我盘氏寨这大个盘子,装不住他那钵水!”
盘月儿仍存顾忌,道:“那个药物,大姐管教极严,严命除了部族中成婚多年无子者外,任何人不得随意使用。定然不许我用。”
“谁让你对大姐说!你不晓得吗?今日大姐已到三河口舟师营去接受破妖的命令,最快也要明日才回来,今晚正可套狼!趁此机会,去将药方偷出来,让盘志读来听了,再还回去,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说不定,当年那秘方本就是盘志记录下来的,不是更简单。外人他不敢泄秘,你要,他还敢说不!”
盘月儿又想了一会儿,一时别无良方,道:“我晓得大姐去了三河口。好, 我赌了!”
当日近晚,蔓二姐去见木莽子、巫城二人,道:“隔几日就要破妖了,为谢二位教习武功,奉寨主之命,日头偏西时,二姐、三姐作东,请二位喝酒。”
巫城闻酒即喜,道:“什么好日子,有酒喝?”
蔓二姐弄出一个很有意思的笑脸,道:“大好日子!该晓得的时候自然要晓得。”
时间到了,木、巫二人入了席,菜品丰盛,不须多说。
盘月儿、蔓二姐、盘瑞莲三个女人,殷勤劝酒。
木巫二人不知个中有因,只管欢喜喝下,到了七分醉,蔓二姐道:“明日还要教练,不可过醉。”
酒散,各自回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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