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平浪静的过了两天,薛勇似乎真跑到了安全的地方,朔铭有些不淡定了,打了两个电话问郝笑情况,似乎薛勇能不能抓到朔铭比警察都着急。
丰城要变天了,警车满街跑的抓痞子。老猩猩也是聪明人,干脆坐起缩头乌龟不露面,朔铭找他聊聊都说病了。这种人小心的很,就怕什么事牵扯到自己身上,至亲至信的人也要藏着一手。
傍晚,朔铭守在派出所外面,等郝笑要开车出来的时候才下车招呼。
“你怎么在这,有事?”郝笑惊疑的问。联想朔铭的种种表现,郝笑脸色阴沉的说:“找个地方聊聊。”
就在派出所不远的一个小饭馆里,朔铭点了两道郝笑喜欢的菜。朔铭还没说话,郝笑先忍不住了:“你是不是跟薛勇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怕他把你咬出来?商业街你也有参与?”
朔铭赶紧摇头摆手:“我可没跟他有什么交集,我就是想知道这小子什么时候死。”
郝笑有些不信,在郝笑眼里,朔铭不是作奸犯科的人,但也绝不是什么守法公民。只要有利益,擦边球的事肯定没少干。
朔铭问:“现在是什么情况,跟我透个底行不?”
“我有纪律你不知道?”郝笑白了一眼。这时候上菜了,郝笑着急一样拿起筷子就吃。
朔铭咽口唾沫:“怎么说咱也不是外人,跟我说说我也不会瞎传。他是真跑了还是已经被你们秘密抓到了?”
“无可奉告。”郝笑扒拉了几口,瞪着朔铭:“告诉你啊,赶紧趁现在把自己摘清楚,这件事麻烦大了。你知道吗?明山市捂不住了,齐省省厅亲自下文,薛勇吃枪子的可能性很大。”
说这些已经算是违规了。但朔铭却没听到什么重点。就是更高级别的通缉又有什么用,没抓到人一切都是白扯。
这时,郝笑接到电话,对着电话嗯啊两声,脸色一变,放下电话饭也不吃了,扔下筷子就站起身:“我先走了,薛勇找到了。”
“哎。”朔铭赶紧抓住郝笑,跟着就要走出店门,后面的老板以为要逃单,追了两步。
朔铭头也不回扔下两张大钞说不用找了,拉住急匆匆要走的郝笑:“啥情况啊?找到了是抓到了还是知道他在哪?”
郝笑沉着脸,勉色有些为难,最后咬咬牙:“找到了,不过是死的,具体情况我还不知道。”
“死了?”朔铭眼睛一瞪。非常不信薛勇能自裁:“别忽悠我啊。哎,你别急着走……”
看着郝笑一路小跑回到派出所,接着就是两辆警车扬长而去。朔铭眨眨眼,看来薛勇真完了,没想到竟然会是这种结局。自作孽不可活啊。各地严打扫黑除恶,哪一次不是揪出一些社会蛀虫,可就算严打密度这么高,还有一波波的人跳出来做老大。抓人整顿不是办法,最重要的是让这些人没有非法赚钱的土壤。话谁都会说,朔铭一个呗政治搞的人也不多琢磨,树倒猢狲散。一个薛勇倒台,肯定还会有下一个薛勇站起来。
不知为何,薛勇死了朔铭却没有任何高兴的情绪,反而是失落与惶恐。薛勇会自杀吗?朔铭给自己提了这样一个问题。
朔铭把自己换在薛勇的角度上。朔铭觉得如果是自己恐怕不会自杀。之前朔铭与薛勇打电话的时候这小子可是说过,手里有点余家的证据的。只要有证据能把余家拉下水,那么薛勇就能保住自己的命,甚至弄好了还能保证自己的荣华富贵。
这么想来,那就只剩下一种可能,薛勇不是自杀,是他杀。
夜里,九十点钟的光景。朔铭给郝笑去了电话。
郝笑没接听,接电话的却是聚鲜小厨的前台。见是朔铭打来的,一个一个姐夫开玩笑。
朔铭问:“郝笑是什么时候去的饭店?”
“来了有一会了。”前台说:“姐夫,你想跟郝笑姐破镜重圆?用不用我帮你说两句好话。”
朔铭没心情开玩笑,让前台去找郝笑,把电话交给她。
郝笑接电话的时候有些不耐烦,躲到一个相对安静的地方:“你到底要干什么?”
朔铭问:“薛勇是怎么死的?”
“又不是你杀的,你急什么?”郝笑不想说。
朔铭说:“我跟这件事没关系,但我怕有些人会把我牵扯进去。你就对我说说,别总拿保密原则跟我说话成吗?”
郝笑左右看了眼,叹了口气:“我没见到他是怎么死的,只是在外面负责警戒了。处理薛勇尸体是市局的人,我们就是去了也是保护现场。”
“市局?”朔铭皱皱眉:“也就是说你到的时候市局的人已经到了?”
郝笑嗯了一声,朔铭又问:“也就是说自始至终你都没见到薛勇?”
郝笑又应声。朔铭说:“谢谢你,你先忙吧。”
挂了电话,朔铭知道,事不是自己想的那么简单。薛勇死在丰城,具体在哪朔铭并不知道,但郝笑出警只能说明在郝笑所在的片区。也就是说薛勇是死在自己的家门口了,郝笑没接触第一现场,恐怕也不知道死亡时间。
朔铭揉着下巴,脸色越发的阴沉。警察上门去抓没抓到人,就算薛勇是那时候跑路的,这么长时间过去了,没看到人还没出丰城,怎么可能。难道薛勇不让警察抓住自己就为了自杀?逻辑上似乎有点说不通。想死,死在什么地方不一样?怎么还要挑一个风水宝地?
薛勇应该是不想死,而是有人需要他死。薛勇死了对谁有好处呢?
首先,是那些多少年跟他混的大痞子们,这些年丧尽天良的事没少干,挣的可都是不干不净的钱。要是薛勇死了全部责任所有的屎盆子都扣到薛勇头上。就算能查到自己也只不过是从犯,被薛勇蛊惑了才犯下了错。不过这个可能朔铭只是想想,一个念头之后就被抛弃掉。现在的混混是猖獗,但远没到随时随地要人性命的地步,那简直成了恐怖分子。
其次,那就是余家。薛勇说他有余家参与商业街的证据,对余家来说,薛勇就算是把证据交出来都不会放心,死人永远是嘴巴最牢实的,所以薛勇的死对余家来说最稳妥。可问题是余家会找人弄死薛勇吗?余家有这个实力,朔铭不敢确定余家会不会真的这么做,这叫什么?草菅人命啊。
薛勇死了已成事实,现如今最害怕的会是谁,又为什么害怕呢?朔铭能想象的到,聂坤害怕,这个女人看似精明却没什么根基,她为什么能与薛勇搞到一起朔铭并不清楚原因。不过这些不重要,薛勇知道的很多消息,聂坤也知道,余家会不会在送走薛勇之后丧心病狂的把聂坤也送走?如果是这样,朔铭就要小心了,接下来很有可能就是自己。不过余家要动朔铭还是要斟酌一些,不管怎么说,朔铭还是童老的干孙子,还是邢家未来的女婿。
除了聂坤之外,朔铭还想到一个人,那就是姬妙奇。
这个女人是对商业街的全盘操作了如指掌,也是操盘手。余家会不会斩草除根呢?朔铭立即拿出手机给姬妙奇打过去,几秒钟后,听筒里传来婉转的电脑音,对不起,你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姬妙奇是聪明人,肯定是想好了退路,只是不知道姬妙奇会不会对余家人说朔铭也知道她的计划,如果是这样对余家来说朔铭也是一个威胁。
接下来的几天丰城乃至明山市就比较热闹了,大量的包工头找不到人要工程款,商业街的种种骗局也开始初现端倪,一些看明白的人这才知道,商业街就是个坑。
被卷走了多少钱朔铭不知道,官方一直没对商业街进行报道。可以想象,如今最难的是张书记,这个来明山市做背锅侠的书记这次彻彻底底的背了一口黑锅。要说之前群星新城的锅背的有些冤枉,这一次商业街的骗局却是背了个实实在在。
余家不仅拿走了那些以买房为名投资者的钱,还拿走了从银行套现的钱,还有,见了血的苍蝇一样到商业街做开发的包工头再一次头破血流,倾家荡产。物料人工哪一样都是钱,到头来却是颗粒无收。
纸包不住火,短短的几天各种猜测差不多把商业街骗局的脉络给搞清楚,但随即问题就来了,钱呢?
从明面上来看,钱是被薛勇拿走了,但薛勇却死了。
朔铭从银行的那几个经理口中了解到,银行在得知商业街骗局的第一时间就开始对薛勇进行追债。经过一番考证,薛勇的账面上只剩下不到一百万存款,其余部分早就已经转移了。也正是通过这些人朔铭才知道,薛勇恐怕早料到会有这么一天。在几个月前就给自己的女儿买了一份高额的分红保险。
什么是分红保险大部分人都清楚,但很多人不知道的是这种保险不会被追回,受益人就是薛勇的女儿,摆明了财产转移却又让所有人干瞪眼。
就在这个风雨欲来的档口,一辆警车两个警察找到朔铭。什么没说,让朔铭配合检查。朔铭只是点点头,知道自己迟早会有这么一天,早晚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