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铭有录音的习惯,也不是凡事都录,在顾书怡面前摆弄过多次。虽然这一次朔铭没录音,房间里也没摄像头,但顾书怡又怎么会知道。
瞧着朔铭轻松的表情,顾书怡纠结了。如果朔铭说的是真的,自己与朔铭之间的谈话被加工整理之后传到薛勇耳朵里,自己会有什么下场?薛勇看似儒雅但却不是朔铭这般和蔼可亲。
“你在威胁我。”顾书怡的表情有了一丝胆怯,甚至恐惧。
“你这么想也可以。”朔铭嗤笑,这时候顾书怡才真正掌握在自己手里,而且朔铭可从没想过要给顾书怡什么钱,当初老子睡你的时候已经给过了,顾书怡提供了任何消息就当是出卖朔铭的一种补偿。
当朔铭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放松了,顾书怡了解的不多,但也足够了。足够让薛勇官司缠身不得自拔。而且顾书怡还说了另一件事,李桐瑞之所以找上顾书怡是因为一起经济案。而这起案子顾书怡虽然没参与其中但知道一点情况,而李桐瑞要查的不是别人,正是薛勇的那家拆分公司。可朔铭知道,这案子还牵扯不到薛勇,因为拆分公司的最大股东虽然是薛勇但法人却不是他,说破大天薛勇只会赔点钱。
既然李桐瑞在查,朔铭也就不再多说,静等消息就好了。如果能牵扯上薛勇,李桐瑞肯定会搂草打兔子顺手给朔铭一点消息,也好从朔铭这卖个人情拿点好处。
顾书怡就交给老猩猩了,这老东西经历的多,知道怎么才能从一个人的嘴里撬出东西来。
晚上回到家,朔铭看着空荡荡的房子发呆,转眼间自己又成了孤家寡人了。打开冰箱,贺美琦给朔铭买了不少半成品食材,就算是这样朔铭也懒得做,做到在沙发上看着电视无聊的发呆,心里琢磨着从哪里入手打通市里的关系,群星新城真是不能再拖了。
电话响了,朔铭拿起一看竟然是老猩猩打来了。接起来慵懒的问有什么事。
老猩猩说:“朔总,顾书怡这小娘们给了点东西,我看挺值钱。”
“什么东西?”朔铭问。
“你知道校园贷吗?”老猩猩的话很含蓄。
朔铭撇嘴,老猩猩这种横着走的老痞子什么时候学的像个大家闺秀了,嘴里不冒脏字就算文明人,说话还藏一半说一半。朔铭说:“有什么直接说。”
“就是那种为了借点钱拍个视频,不穿衣服的那种。”老猩猩嘿嘿笑:“还真有不少好货啊。”
“哦?质量怎么样?”朔铭问的是视频的清晰度,作为证据告发薛勇够不够份量。
老猩猩明显是听岔了,以为朔铭对立面的小姑娘感兴趣。笑的猥琐至极:“朔总,要不赶明你过来挑挑,质量吗不好说,有人喜欢萝卜有人喜欢白菜,不过都够嫩,一掐出水的那种……”
老猩猩还喋喋不休的想继续说,朔铭赶紧打断他。直言问:“我是问这个视频能不能与薛勇本人扯上关系?”
在朔铭的盘问下,朔铭终于听明白了,也理清了事件的大致始末。薛勇从早年就开始放高利贷,后来出现这种变态之极的贷款更是变本加厉。许多换不清债务的就成为顾书怡这种人,以身抵债。但这件事想找出与薛勇有直接关系的证据还是比较难。
思索良久,朔铭还是打算先放一放,薛勇在丰城盘根错节,这么多年都没事肯定是有自己的一套,虽然现在已经撕破脸,但打掉薛勇手下的几个小弟还是治标不治本。要想让人毁灭,先得让人疯魔。朔铭要等,沉住气等,等薛勇露出马脚,就算薛勇做的滴水不漏,安排老猩猩派人盯着他也足够恶心。谁一天到晚被几双眼睛盯着也不舒服。
群星新城的事实在不能再拖了,朔铭想了很久,最终还是决定用最直接粗暴的方式,第二天开着车去了市委大院,摆明了身份要见张书记。
也算朔铭运气好,碰到了正要外出办事的一个秘书,就是童老来时问朔铭童老形成安排的那个人。朔铭有些尴尬,当时只顾得装x甚至没问对方的姓名以及联系方式,如今用到了就有些抓瞎。
朔铭主动迎上去,秘书自然也看到了朔铭,略以愣神,脸色巨变一脸热切的迎上来:“朔先生,怎么会是你,有事?”
还好别人记得自己,还好有童老这杆威风凛凛的虎皮大旗。朔铭心下略松,说明来意。
秘书笑着说:“我就是张书记的秘书,我姓侯,你就叫我小侯吧。”
侯秘书看起来比朔铭还要大上一些,身上穿着得体的衬衣西装,提着公文包。
朔铭可不敢托大叫上一声小侯,那真是作大死,此一时彼一时,童老来的时候朔铭能狐假虎威的托大摆谱,现在不同了,怎么说也是来找人办事的。赶紧从兜里拿出烟,双手递到侯秘书面前,等侯秘书婉拒不过后抽出一根立即掩着风帮侯秘书点上。
这递烟还是有些讲究的,很多人都是从烟盒里揪出一根递过去,实则不能这样,你知道人家嫌不嫌你手脏?最正确的方式就是烟盒打开在盒底弹几下让烟伸出一截,方便对方拿取,还要露出烟标,对方也要看烟的档次够不够,这种品牌是不是合人家的口味。
给人点烟时也有小细节需要注意。有时候火机不是很灵敏,如果打了两次火都没成功就需要连打两次,避免三这个数字。第三次点火,谐音是三火(散伙),许多人格外讲究这个觉得不吉利。一定要主动抬手为对方遮风,显得恭敬。对方的烟点燃之后别急着把手抽回来。讲究人会用手指轻碰两下,这算是回谢。这时候点烟的过程才算真正结束。
大天朝可是礼仪之邦,太多时候小小的细节注定成败,这决定着对方对你的第一印象。印象不好有些东西也就不用谈了。
对方是张书记的秘书,朔铭格外注意,等对方很满足的吐出一口烟圈朔铭这才替自己点上。
“朔先生,你找张书记有什么事?”侯秘书问。
作为领导的秘书,见面之前总要问一句,一来方便请示领导,二来也能与见领导的人搞好关系。如果对方是有求而来,顺嘴不轻不重的表达自己一定会美言几句的意思也能交到朋友。要说为官是门艺术的话,给这些艺术家做秘书也得相当高的功底。许多大领导都有做秘书的经历,真是跟领导学如何齐家治国平天下?真正学的还是如何为人如何办事。
朔铭笑着说:“侯秘书,这事你可要帮我多美言几句,我这样贸贸然来找,是不是有些不合规矩啊?昨天晚上我还给爷爷打电话来着,他说让我来就行了,只要是利国利民的事他都支持。”
侯秘书为什么会对朔铭这么客气,无外乎因为童老。没有这个老人家给朔铭脸,侯秘书认识朔铭是哪根葱。这时候不轻不重的把童老抬出来也没错,朔铭也委婉的表达,自己来的目的还是利国利民的,绝非仗着自己是皇亲国戚为所欲为让领导为难的。
人要善于琢磨思索,朔铭不爱看书却喜欢瞎琢磨,搭上童老这层关系之后琢磨了不下百次。起初越想越是迷糊,渐渐的也就拨云见日了。
朔铭原本就是最底层的小包工头,除了能对农民工呵斥几句之外对谁都要看见亲爹似的谄媚。这是阶层决定的,朔铭为了生存也只能卑躬屈膝。腰板硬?那就吃不了这碗饭,想要不看人脸色只能比别人的地位高或者不求人。
当朔铭搭上童老这层关系之后犯了一个很大的错误,长此以往这个错误会是致命的。那就是忘乎所以的装x摆谱。朔铭分析自己认识的不认识的,但凡见过的所有人。越是地位高的说话的腔调越平和,语气也就越和善。即便心里有火起了杀心也不会像个张飞似的又蹦又跳。如朔铭这样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有何种关系的,铁定是刚发迹没多久的,也成不了大气候。
听朔铭说起童老,侯秘书只是微微一笑,心说,这个大院谁不知道你朔先生有通天的关系,完全不用在我面前腔调。但侯秘书摆出恭敬非常的表情,对朔铭说:“朔先生来一趟也不容易,这大老远的。只是……只是张书记上午好像有个会。”侯秘书抬手看看时间:“你看着手表,时间又不准了。这样,朔先生,我现在就回去帮你瞧瞧,说不定张书记听说你来了就把会议给往后推一下呢。”
朔铭嘴角抽动,这还真他么的是一个现实的社会啊。这个侯秘书与自己第一次正式交流竟然有意索要好处。朔铭说:“侯秘书,领导定的时间那就是准数的,怎么能随便更改,快一分钟慢一分钟都不好的。如果张书记忙的抽不开身,那我就等等。他忙的可是大事,我这算不了什么事的。”
如果朔铭不想与侯秘书谈手表的问题干脆装作没听到,既然朔铭表达出听明白的意思,那就是说,不就是一块手表嘛,什么你的我的,朋友缺的那就是我朔铭需要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