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桐瑞把车停在一个小区里,让朔铭在车上等一会,下车近半个小时这才骂骂咧咧的重新上车,回头抛给朔铭一把钥匙,说了一个房号:“你上去吧,我要办事去了。”
朔铭下车,对李桐瑞摆摆手算是告别,转头就像老鼠过街一样猫着腰快步上楼。虽然是在京城,朔铭还是觉得小心为上。天知道会不会在上楼的路上就有人等着自己,然后把自己待会明山市受审。
朔铭呼了一口气,进门拉过一张椅子坐下。四下看了眼,这就是一处普通的住宅。现在网络发达,房屋租赁也变得极为便捷,只要有人下单,交了钱就能住进来,房东可不会问住进来的人是不是订房间的人。
朔铭洗了个澡,忍着难受把之前身上的脏衣服穿上,擦着湿漉漉的头发,敲门声就响了。
透过猫眼一看,朔铭的心跳立即加快,门外站着的不是紫萱还能是谁。仿佛见到救星,朔铭打开门就把紫萱拉进房门。见只有紫萱自己来了,一把将人抱住,狠狠的揉进怀里:“我想你了。”
“弄疼我了,轻点。”紫萱没有拒绝,在她的生命里也唯有享受过朔铭的怀抱,这一刻紫萱是享受的,很想这一刻变成永恒。
理智让紫萱推开朔铭,脸色略红,无论从打扮还是气质相貌,紫萱都成熟了太多,朔铭几乎看不到那个古灵精怪的小魔女了。是啊,如今的紫萱已经是一个孩子的母亲,一个旅居国外的小富婆,再也不是丰城水利局那个普普通通的小职员,不是要朔铭假做自己男朋友恶心未婚夫的少女。
“孩子呢?”朔铭没松手,就在玄关处这么抱着。抱着紫萱让朔铭的心感觉到安稳,一直以来,紫萱都能给朔铭这种感觉。
“霈嫣累了,睡了我才过来。”紫萱推开朔铭,虽然两人的关系可以随便亲近,但还是让紫萱有些羞涩:“先说说你的事吧,这一次余家好像是把你当成杀人凶手了。”
“为什么是我?”朔铭狠狠的一拍大腿:“我他么的真是什么没做。我当时在现场完全是图着巴结余修文去的。”
“你没事巴结他干什么?”紫萱恨铁不成钢的瞪了朔铭一眼:“他都干什么事你不知道?”
“他都干什么了?”朔铭明知故问。
紫萱说:“有些事可以正大光明的说出来,还有些事谁也不会说但都知道也清楚也明白。余家的这个大少爷可不是省油的灯,仗着家里在政法口的通天关系什么丧尽天良的事都干。你靠近他有你什么好果子吃?”
朔铭悻悻的坐下,拉起紫萱的手:“你说我现在该怎么办?”
“现在能帮得上你的,有可能能帮你的恐怕只有邢家。”紫萱说:“余家一直想与邢家联姻你知道吗?这个余修文也一直在追求邢璇。”
“这我知道。”朔铭点头。朔铭还知道紫萱不知道的,那就是余修文对有倾国倾城之资,闭月羞花之貌的邢璇并不太感冒。
紫萱只是粗略一说,朔铭却听明白了。余家是用得着邢家,只要与邢家有了联姻关系那不就在某一方面是一家人了?也就是说余家是要求着邢家的,如果邢家开口保朔铭,那问题就不大了,毕竟真正杀害余修文的是刘广,而且朔铭也不是什么帮凶。余家得了利益顺水推走这事也就作罢。
“可问题是邢家凭什么帮我啊。就因为邢璇?”朔铭没这个把握,非但没把握还是天方夜谭。当时邢玑代表邢家与朔铭见面谈妥了交换条件。朔铭与邢璇再不相见也再没有往来关系,邢家借给朔铭七千万免费用三年。现如今七千万没还上,朔铭出尔反尔让邢家帮其开罪。朔铭可以想象,让余家松口的利益何止七千万。邢家大不了就当七千万打了水漂喂了狗,凭什么要舍上利益不要老脸反过来求余家松口?
不是没可能,而是根本不应该这么想,这法子,想想都是做梦。
“有一个人能说动邢家帮忙。”紫萱说:“这人你见过,童老!”
“啊?”朔铭见过童老,这老人家还拍过自己的肩膀,故意在市领导面前抬高自己,可朔铭实在是一块扶不上墙的烂泥,没过多久拍几下肩膀的面子就被自己玩坏了。但紫萱能请得动童老朔铭两人的关系真不一般。朔铭问:“你跟童老是什么关系?你们有亲戚?”
说起童老紫萱笑了笑,摇头说:“没什么关系,可这个臭棋篓子喜欢下棋而已。”
“这是什么关系?”朔铭想不通。
紫萱说:“童老是什么人不用我多说了吧?他这个人九死一生为国为民,到头来连个孩子都没有。最喜欢干的事就是打仗与下棋,可他太笨了,臭棋篓子一个,棋品还差,下输了就翻脸,所以那些人都故意输给他,久而久之就连童老自己都觉得自己是国手。可他输给我了,还让他心服口服。”
都说人老了像个孩子,老小孩老小孩,童老的这些行为不就是个孩子作风?
“你打算找他下棋,他输了就愿意帮我?”朔铭问。
“这次我不能找他,你的事我不能参与,至少不能明摆着参与。”紫萱皱眉说:“如果我参与了初家会怎么想?我要作壁上观,明摆着看你的笑话才行。”
这是避嫌,朔铭懂。越是发生大事越能看清一个人的立场,紫萱不能马失前蹄,朔铭宁愿自己倒霉也不能让霈嫣出现什么情况,虽然这个孩子没叫过自己一声父亲,初家不查霈嫣的血缘不代表一点不怀疑,曾经怀疑过,这就是一个梗。孩子不叫爹不是孩子的错,错在父母,错在朔铭。
朔铭明白了,问:“你的意思是让邢璇去找童老?”
紫萱点点头:“也只能她去,也只有她愿意去,我冒点险,去做说客。”
朔铭有些惆怅,出事之后朔铭联系过邢璇,可问题是根本联系不上,朔铭猜想过,或许是邢璇被邢家所迫,又或者是邢璇看清了朔铭的本质。朔铭这种唯利是图的人邢璇怎么看得上,一旦朔铭在邢璇心里的英雄形象崩塌那整个人设就没了,朔铭的形象完全颠覆成为一个真小人。七千万,还不是送,这就把两人的相互爱慕奉送了,这还是一个挺直腰板做人的男人?谈什么顶天立地,想到这些,就连厚颜无耻的朔铭都觉得无地自容。他娘的,当初就应该要七个亿,还是给不是借。
朔铭说:“可问题是我联系不上邢璇。”
“我联系了,他在回来的路上。”紫萱说:“你联系不上她是因为她在国外读书。”
“读书?”朔铭诧异:“多大了还读书。”
有钱人的概念朔铭不懂,朔铭只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有钱才能任性。邢璇去读书去哪都行。只要有钱。至于邢璇能学成什么样没谁会在乎,邢璇也不需要学历来装点门面。
紫萱站起身,皱皱鼻子:“一会我让人给你送点生活用品,你身上都馊了。”
朔铭身上不脏,主要是这身衣服。倒是带着之前的一身衣服,可那也是馊的。
朔铭拉住紫萱的手,想要往怀里拽:“要不晚上留下?”
“想什么呢?都什么时候了?”紫萱白了朔铭一眼,有些嗔怒:“你觉得你安全了?即便是找了童老都不见得能救你。童老虽然有话语权,但他一根筋,你算得了什么?凭什么帮你?”
紫萱的呵斥让朔铭老脸一红。的确,这都什么时候了,朔铭竟然还想着男女那点破事。
紫萱走了,似乎是在安抚朔铭,临走前摸了摸朔铭的脸,轻吻一下,蜻蜓点水一般让朔铭乱七八糟的心情轻松了很多。
看着再次关闭的房门,孤寂感从新回到身上。朔铭叹口气,看着窗外透过的霓虹灯光:“我他么的运气用完了?”
这两年朔铭太顺风顺水了,攀上紫萱,攀上邢璇。至于其他人那就不用多说了,朔铭能发迹主要是关系的畸形而不是朔铭真有什么逆天的本事。一旦失去了运气,上天不再眷顾朔铭,好的结果就是朔铭继续做富家翁,坏的结果就是现在这样,作死,自己作死,吃饱了撑的自己去找不痛快。明知道余修文不干什么好事,朔铭还想靠上去冒着风险捞点好处,这不是玩火,这是玩命。
没多久,一个年轻姑娘给朔铭送来几大包东西,衣服鞋帽自然不用多说,即食食品也足够朔铭吃上几天。朔铭这是坐牢,只不过换了个地方还没有狱友罢了。朔铭很怕,怕这件事真处理不好这种孤寂的牢狱之灾伴随自己的一生,如果真是那样,还不如死了。可事到临头,朔铭又怕死了,真能自己解决了自己?
人没什么事的时候嘴都硬的很,说自己不怕死,拍着胸膛吹着牛x,仿佛天底下就没有过不去的坎。当真正摊上事的时候一个比一个怕死,胆战心惊,好死不如赖活着。
好容易在噩梦中睡了一觉,再次醒来天竟然还没亮,朔铭点上一支烟,每每遇到事都要用烟草来麻痹自己,这已经成为一种习惯。这一次朔铭真正看清了自己,以前朔铭总觉得自己有个特性,遇到什么事很冷静,总能让自己冷静下来想办法。实际上,朔铭知道,那都不是大事,也没惹到自己惹不起的存在罢了。余家,豪门大富,这一次让朔铭尝到了什么叫上天无门,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