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勇也发现朔铭的异样,顺着看出去,随即与朔铭并肩迎了过去。
一直以来余修文给朔铭的感觉都不是很好,要不是看他身后跟着四个保镖还以为是街头上搞嘻哈的少年。头上顶着鸭舌帽,一身休闲装穿的也很随意,走路带风,一股六亲不认的步伐,丝毫没有看出大少爷的矜持与修养。
余修文闷着头,脸色很不好,完全不看在一旁陪着笑就差下跪的刘广。
朔铭没主动说话,就站在薛勇身旁,对方不高兴,这时候上前谄媚多半没什么好下场,如果余修文看过来朔铭也就客气的打个招呼。
朔铭有些后悔与余修文见面,群星新城出事的这个节骨眼上谁的心情能好了,纵然余少爷家大业大摊上被人卷钱跑了这种事也笑不出来。
“朔铭,你也来了?”余修文竟然对朔铭笑了笑。
朔铭没感到任何荣光,但表现的有些受宠若惊。笑着说:“余少爷好。”
进了门的余修文左右看了眼,对身后的几个保镖示意,让这几个人与蔡乐庆等人站到一处,随即走向一边刚才朔铭与薛勇坐过的位置:“今天就在这聊吧。”
余修文坐下,刘广低头垂目的站到一旁,薛勇也双手交叉有些不知所措的样子,朔铭冷笑,老话说吃人家的饽饽受人家的搓搓,薛勇消减了脑袋想搭上余修文这条线,到头来还不是给人当狗?朔铭不想成为这样人,钱够花就行了,没必要把自己三十岁的年纪一百多斤卖给别人。
“坐下说。”余修文抬手示意,看了眼几桌上的茶水。刘广很有眼力劲的赶紧让人重新泡一壶好茶上来。
余修文身体向后靠在靠垫上,嘴角歪斜的看了眼刘广,随后对薛勇说:“群星新城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余修文铁定知道事情的始末,凭余家政法口的关系网就算知道点皮毛也比朔铭等人多太多。
薛勇唯唯诺诺不知怎么回答好,余修文是明知故问,薛勇心里清楚。但这个问题不好回答,说多了证明早就发现点端倪,这说明自己蠢。说少了证明自己更蠢,这么长时间,竟然没发现群星新城下圈套的任何一点蛛丝马迹。
薛勇看了眼朔铭:“这事朔铭了解的更多一些,要不让他说吧。”
朔铭心里大骂薛勇这个老不死的,但表情却没什么变化。薛勇这老东西是祸水东引啊,不过朔铭不太在乎,薛勇如今算是余修文的人,余修文无论是指责还是问责都说得过去,但朔铭不是。
朔铭说:“我也是出事之后才知道的,第一时间给勇哥去了电话。对方做的太隐秘了,事先谁也没看出来,包括群星投资的那些股东,在群星投资转移资金之前我还与齐淑的人见过面,他们也完全想不到。”
余修文嗯了一声,对朔铭也算对所有人说:“坐,都坐。”
这时候新茶泡好端上来,刘广亲自为余修文斟上茶水,随后是薛勇与朔铭。
余修文看向朔铭,不明白为什么朔铭会在这。表面上余修文对朔铭还算客气,实际上完全不当回事。邢璇与朔铭的事在京城少爷小姐圈里闹得沸沸扬扬,几乎成了世家豪门的一个笑话。邢家不得不出面澄清,说朔铭与邢璇没有任何关系,之前对朔铭的帮助也只是看在救了邢璇姐妹的份上,还个人情而已。这就是说邢家这个靠山朔铭是彻底没了。所以对余修文来说,朔铭现在的身份比薛勇还有所不如。
朔铭与薛勇坐下,但刘广却依旧在那站着,像个等着处罚的小学生。
余修文又看了眼朔铭,可能是在想朔铭的目的。转而对薛勇说:“你有信心管好?”
薛勇掩饰不住心里的狂喜,眉开眼笑:“那是肯定了,放心吧余少爷,群星新城的事只是个意外,以后再也不会了。”
“那就好。”余修文阴恻恻的一笑:“群星新城的事不用你操心了,我会处理。我说的是刘广的事。”
“刘广?”薛勇一愣,转而看向站在一旁等待处罚一脸冷汗的刘广,迅速转过头:“余少爷,这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把他的生意交给你处理。”余修文很惬意的靠在沙发上,冷笑连连:“他的生意,所有的!”
“这……”薛勇不敢接话了。似乎怎么说都不合适。他靠上余修文不是想要取代刘广,只是图财罢了。此时如果给了肯定的答复那就真的是取代刘广,也得罪了这个在明山市区仍旧可以呼风唤雨的老痞子。求财不是结仇,薛勇觉得有些犯不上,余修文可远在京城,处理好了刘广没有功,处理不好可是过。最关键的是看着余修文的表情薛勇也有些冒冷汗,这是啥,狡兔死走狗烹?还是卸磨杀驴鸟尽弓藏?
但此时此刻薛勇没有退路,如果不愿意那就彻底断了余修文这个靠山,不仅是断掉,薛勇还怕得罪了。让你干是看得起你,扭扭捏捏的还想讨价还价?如果扫了余大少爷的面子,薛勇不认为自己能承受余修文的怒火。
“怎么?不愿意?”余修文玩弄着手指头,声音很邪性。
“不是……”薛勇语无伦次:“愿意,那是余少爷给我脸了,只是刘总这边……”
“他不用你操心。”余修文哼了一声:“他自然会去他该去的地方。”
薛勇满怀歉意的看向刘广,眼神中却闪现过一丝狠戾。
刘广浑身紧绷,直勾勾的看着余修文:“余少爷,你看这么多年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就放过我吧,这里的一切我都不要了,都不要了……”
“这里的一切?”余修文再次看向朔铭,那眼神怪怪的。
就是这股眼神让朔铭猛然惊醒,今天这个局不应该来啊。余修文这是要清理门户,朔铭跑来凑什么热闹。朔铭也突然明白了刘广之前为什么要给朔铭打那个电话,也明白了在薛勇到之前刘广想对朔铭说什么。
朔铭可不傻,你们之间打打杀杀的事跟我没关系,我就干坐着好了。帮刘广说句话?朔铭能笑尿了,帮忙也要看什么忙啊,刘广这小子还以为自己有邢家做靠山呢?对朔铭等人来说,余修文可是手眼通天,能不知道朔铭与邢家的那点关系?朔铭如果说话,不仅情商不在线,而且还是个脑残。就算朔铭真成了邢家的女婿又如何,闲的蛋疼管闲事到余家头上了?
朔铭没看余修文的眼睛,低下头闷闷的喝茶。见余修文的杯子仍是满的,朔铭只好只给自己续上,仿佛这杯苦茶有偌大的吸引力一般。
余修文说:“刘广,我倒想问问你,这里什么是你的?”
“余少爷,我说错话了余少爷,请你放过我吧。”刘广差点给余修文跪下。
刘广招招手,一个墨镜哥快步过来,递给余修文一支雪茄,并且帮忙点上。一阵烟雾升腾,余修文吐了口烟圈,闻起来挺香的。
这是朔铭第一次见余修文吸烟,之前朔铭总以为余修文不抽烟的。
“刘广,我就想问问你,你真的把那么多钱交进群星投资的账户了?”余修文嘴角一撇:“当我不会查还是觉得我傻?又或者你觉得全世界就你自己聪明?”
刘广吃黑账贪墨余修文的钱了,这是朔铭的第一反应。跟着老板干手脚一定要干净利索,人一旦长出第三只手离死就不远了。朔铭心说刘广胆子还真是够大的,既然跟着余修文干那就要有当小弟的觉悟。朔铭最痛恨的就是自己手下的人手脚不干净监守自盗。
记得看电视,有一个家丁向曹操告发自己的主子图谋不轨,曹操事先掌握了消息自然安然无恙,那个对手也死无葬身之地,但那个家丁最后也倒了血霉,不为别的,就因为这人不忠诚。
刘广都得像筛糠一样,眼睛都红了,仿佛看到了自己的死期。嘴唇哆嗦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那些钱呢?”余修文漫不经心的问,但犹若天雷让刘广浑身一抖。
刘广闷闷不语,紧紧的咬着牙关:“余少爷,你只要放我一条狗命,我全都给你,什么都给你。”
“是吗?”余修文笑了,仿佛刘广的一句话承载了他这一天的笑点。看刘广的眼神就像看一具尸体,明明面带笑容却阴冷的可怕,坐在对面的朔铭甚至能感受到那股寒意。余修文说:“听说你老婆孩子在澳洲?过得不错吧?”
“你怎么知道?”刘广眼睛一瞪,很明显,余修文说的没错。
余修文皱皱眉:“我知道这个很难吗?我想知道的事还真少有打听不出来的。”
“余少爷,这几年我鞍前马后的,你给条活路吧。”刘广向后退了一步,回头看了眼,刘广带来的四个保镖正警惕的看着这边。刘广想跑,但这是不可能的,虽然夜总会是刘广的,这里的人也全都是刘广的,可刘广却是余修文的,余修文的一条狗。
“我在想一件事。”余修文有种猫捉老鼠玩弄的感觉。此时的余修文就是大花猫,刘广却是那只病恹恹的老鼠,只要余修文想,随时能捏死的感觉。余修文说:“如果你死了,你的遗产是不是想给你的老婆孩子?”
刘广真是急了,眼睛一瞪哪还有一点唯唯诺诺的样子,看向朔铭:“朔老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