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修文故意不给薛勇面子,还真把自己当人了。而朔铭言语间抬高薛勇。这个节骨眼上可不敢造次,如果聊两句好久没见的话岂不是把薛勇晾在一旁?人家是今天的主角,不给人长脸也就罢了,难道还要打脸得罪人吗,朔铭可不干这话傻事。交好余修文对朔铭没什么好处但不得不阿谀奉承,与薛勇搞好关系可是眼下要紧事。余修文远在京城与朔铭没什么交情,而且朔铭认定了这是个说话不算话的人,也是自己高攀不起的人。还是薛勇实在,在丰城有个大小事能帮得上忙。
薛勇摆正了姿态,低声客气说请坐。
余修文也不拿架子了,当仁不让的坐到客位。
薛勇这才安排朔铭与刘广坐下。既然朔铭与余修文认识,看样子还很熟的样子所以就让朔铭与余修文坐在一起。薛勇一边客气的说着些久仰的话一边亲手泡茶。
一杯茶还有点烫手,薛勇面含笑容恭敬的双手递给余修文。这时候余修文才一脸怪笑,丝毫没有给面子的意思:“早听说刘总介绍薛勇为人仗义,今天一见闻名不如见面呐。”
朔铭就受不了余修文这点,说话办事一直给人一种邪里邪气的感觉。说余修文是个流氓头子有人信,薛勇更像企业家。
薛勇淡淡的笑,杯子放在桌上推到朔铭与刘广面前。余修文的身份在这,薛勇双手递上。朔铭与刘广就没这份荣幸了,薛勇亲自上茶已经放低了姿态摆正了位置。
由于刚见面时的尴尬,桌上的气氛一时变得压抑沉闷。朔铭眼珠一转,笑着说:“勇哥,之前听你说要请余少爷吃饭可没说是哪位,让我来怎么也准备点咱明山市的特产才好,这是我失礼了。”
薛勇说:“的确,这是我做的不好。”笑着,起身从一旁的叫桌上拿过一个精致的木盒子,轻轻放在桌上推到余修文面前:“一点小意思,其实也没什么意思,就是想意思意思。”
余修文没什么表情,淡淡的看了眼盒子。余家少爷,什么场面没见过,薛勇能送出什么东西也不见得能让余修文动容。
见余修文没什么表示,只不过淡淡的点头。薛勇又不好打开盒子彰显自己的大气,朔铭赶紧起身,作势要打开盒子,触电一般收回手看向余修文:“余少爷,我能看看吗?长长眼也好。你也知道,我是乡下人,就喜欢看各种新奇的玩意。”
余修文点头,这也算收下薛勇的见面礼,邪笑着说:“让薛总破费了,这多不好意思。”
之前还直呼其名,此时叫薛总,也能反映出余修文对薛勇的态度转变。
薛勇看了眼朔铭,心里暗自庆幸,幸好让朔铭来了,不然尴尬的地方很难收场。朔铭察言观色的本事很不错,也难怪能与余修文认识而且还很熟,虽然只是一个土包子,明山市的小瘪三,这种会说话会办事的人能得到邢璇的青睐也就不奇怪了。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人薛勇见的多了,能做到朔铭这点的人也不少,太多人鄙视这类人,可如今的社会,也就这种人容易发迹。
朔铭本对盒子里的东西没什么兴趣,薛勇肯定会选比较值钱又有点特殊含义的礼物。但还是装作很期待的样子慢慢打开盒子。
人都一样,对别人的财物有种近乎本能的探索欲,朔铭也一样但却知道尺度与分寸,不敢表现出分毫眼热的神态,但此时故意给薛勇面子,露出很市井的贪婪嘴脸。
个头不小的盒子里装了两颗珍珠,个头很大但朔铭说不出其价值几何。明山市靠海但却不产珍珠,至少朔铭没听说过哪里有养这玩意的,也不懂什么是好的。商场里一节指头大小的珍珠就要一二十万,而相同大小的有可能只是几百块。听人说过,珍珠看成色也看圆润度,朔铭这双贼眼看娘们还行,一眼大约看出罩杯,珍珠却看不懂,能看明白的只有个头大小,至于圆润度与成色只有天知道。
朔铭装作很惊讶的样子:“勇哥,我天,你从哪弄来这两个东西。要说价值肯定进不了余少爷的法眼,要说这成色绝对是绝品。”
朔铭根本不懂,胡说八道也没人拆穿,想要露露脸恭维几句好听的话也说不出个一二三,那些形容珍珠漂亮的词汇从来就没学过,就是老师教过也早跟着早饭一起吃了,变成屎尿忘光了。
张张嘴,终究还是没找到合适的形容词,朔铭干笑,把盒子放到余修文面前:“余少爷,这东西好啊,好像李白有句诗,也可能是子曰过的,珍珠送佳人,你说是吗?”
“李白说过?”明知道朔铭胡说八道,余修文却笑的很开心。真不知邢璇是怎么想的,竟然看上这银枪蜡头的东西。京城里不乏精英俊男,那么好的一棵白菜怎么就让朔铭这头猪拱了。虽然余修文对邢璇不感冒,却也感叹世事无常,朔铭这家伙,上辈子估计天天都在踩狗屎。
朔铭嘿嘿笑,谁管余修文信不信,只要哄着高兴就行,这样薛勇这两个驴蛋子一样的珍珠也就更有价值。薛勇的事办成了,朔铭还能一点好处没有?朔铭说:“可能是没说过,没准我是从金瓶梅里看到的。”
一句冷笑话,余修文笑了,所有人都陪着笑。余修文心满意足的给刘广使个眼色,后者把盒子收了。余修文说:“薛总真是仗义,我如果没点表示是不是显得太不厚道了。”
等的就是这句话,余修文故意把枕头往薛勇怀里送。薛勇满脸儒雅的微笑:“余少爷,以后多接触,合作的机会还有很多。”
余修文点点头,却也没多说。薛勇也是,赶忙道茶要凉了,喝一口尝尝。
朔铭眨眨眼,薛勇与余修文之间的事这就算谈成了?一脸懵逼的朔铭还不敢相信,仅仅一句合作,余修文点头这就算完事。如果这么简单要自己来干什么,恭维两个驴蛋子一样的珍珠漂亮好看大气上档次?最关键的是朔铭都不知道两人谈的是什么玩意。
想到刘广夜总会里那些违法乱纪的事,朔铭心有点虚,薛勇该不会也想碰那些掉脑袋的东西吧?没准已经碰了,什么叫合作,既然是合作就要有合作的基础,薛勇的意思是我有销路你有货吗?余修文点头的意思该不会就是只要你给的起钱,要多少货就有多少。
脑子里胡子乱想,每一个画面都是电影里的情节,掐了掐自己的大腿,自己该不会卷进这些脏事里了吧?
茶喝的差不多了,接下来就是品尝凤仙来的一道道拿手菜。朔铭没再敢说话,心里忐忑,也希望薛勇与余修文说点什么合作的事,比如哪里有个什么项目之类的话。可两人就像突然变成了失散多年的亲兄弟,除了没抱在一起痛哭之外聊的还挺开心。
朔铭的心拔凉拔凉的,这个薛勇是要害死自己。朔铭喜欢交往各种人,因为从小就听朔宏德说出门靠朋友。但朔铭是有尺度的,交朋友可以,也不管你是干什么的,但绝不能沾染自己不敢碰的东西。以刘广在明山市的地位以及知名度,哪个混混没听说过?这种级别的人无论好坏朔铭都愿意交往。可问题是刘广做的是非法的营生,还是很严重能掉脑袋的那种,正因为这个朔铭避而远之。
朔铭看了眼余修文,之前就听说刘广背后有关系,而且是大关系,肯定就是余修文了。余修文这个人邪里邪气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饭慢条斯理的吃着,一桌子好菜朔铭叫不上名来。一叠清煮油菜上面漂几个虫卵叫蚂蚁上树,就这盘菜造价不过五元以下,在这可要卖到三位数。余修文擦擦嘴,突然对朔铭说:“阿璇没在明山市?”
余家想要与邢家结亲,但邢璇出了那档子事之后邢家承诺女婿让邢璇自己挑,所以长辈提亲就不存在了,这才有余修文与花智争着追求邢璇的各种演出一般的闹剧。受家里的督促,余修文肯定也知道邢璇此时在南广。
朔铭说:“邢璇在南广,哪能在明山市。余少爷真会说笑话。”
“你没去南广找她?”余修文说:“等要结婚的时候一定通知一声,我也好趁机讨杯喜酒。”
这完全都是客气话,而且余修文的口气实在不怎么好,总给朔铭一股阴森森的感觉。朔铭觉得这些京城的大少爷与自己这般普通百姓好多地方都不一样,性格古怪,也有的取向不正常。
初奇算是取向不正常的鲜明例子,余修文绝对算得上性格古怪的典范。朔铭一共才认识几个大少爷大小姐,这就出现两个行为举止让人侧目的家伙。是朔铭运气好还是原本不正常的就多?
朔铭干笑,这话还真不知怎么回答。说好?朔铭装不了那大尾巴狼,而且余修文也知道朔铭不可能能娶到邢璇,想吃天鹅肉的癞蛤蟆多了,就算是癞蛤蟆朔铭都不算其中佼佼者。说不好?这岂不是在说自己与邢璇没什么关系,朔铭还想继续借着邢璇的东风帮自己办点实事呢。
朔铭胡思乱想的时候也想明白一个关窍。之前与刘广之间的矛盾朔铭找了邢璇,也正是余修文让刘广收手。余修文知道朔铭与邢璇的关系不一般,也正是因为有邢璇的关系余修文才会在这与朔铭和气的聊天,不然就这种饭局十个朔铭加起来也不够格坐下一起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