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铭在怕,怕牵连到身边的人。马婷婷孩子还小,带着哺乳期的孩子出门非常不方便,但为了安全起见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现实不比文艺作品,做缩头乌龟没什么不好。
朔铭咬咬牙。好你个孟文景,没完没了了。真要撕破脸当我朔铭是好欺负的?虽然朔铭只是个草根出身的包工头,就是泥人也有三分土性。朔铭背后毕竟站着邢璇大小姐,朔铭想不明白是谁给孟文景正面与朔铭叫板撕脸的勇气。
范宇光说:“都是些陈年旧事,哪有那么容易,我还是老老实实在石坑守着吧。”
一个男人,成家立业之后思想就会变,范宇光宁愿因为曾经被翻旧账也不想离家远行。混社会做混混半辈子,家,对范宇光来说有着非凡的意义。范宇光宁愿进去蹲几天换一世安稳,再也不用为曾经的陈年旧账担惊受怕。
晚上就要去赴绰号赌圣的公子哥的局,此刻朔铭突然觉得不抱太大希望。如今建筑公司账本被封,这个节骨眼上提升资质,脑子有坑?但人已经约了,朔铭只好硬着头皮去。半路,朔铭寻思,自己没必要凑这档子事,花点钱而已,让范宇光与尚佳轩去弄就好了。对方毕竟只是一个小科员,能有多大能量。原本就心烦,根本不想去应酬,虽然对这个传说的赌圣颇有些期待但也要分时候。给尚佳轩与范宇光发个通知,让他们把事办了,自己则找刘伟喝酒去。
聚鲜小厨夏天的生意远没有冬天好,但人也不少。与刘伟吃着饭,聊天侃地,胡俊把一份请柬放在朔铭面前:“哥,我把你跟美琦姐写在一起了。”
这恐怕是郝笑的意思,朔铭点点头,把胡俊的请柬收了,笑笑说:“你这速度够快的,用得着这么着急结婚?该不会是先上车后买票奉子成婚吧。”
刘伟也跟着笑,说八成是这么回事。结婚是大事,怎么这么仓促。
胡俊没给明确答复,让朔铭两人吃好随即就去后厨帮忙去了。自从朔铭与郝笑的婚礼取消,胡俊对朔铭一直没名没姓的称呼,这一次还不错,叫了声哥。
刘伟端起酒杯与朔铭碰了一下:“你是不是也该结婚了?咱都三十了,你看咱那些同学,一大半孩子能打酱油。”
是啊,三十了。朔铭笑笑:“娘的,老子的孩子也能打酱油。”
“这话倒是没错。”刘伟很猥琐的笑:“你这他么的是上了车也不买票。”
一句话让朔铭沉默了,现在想来,娶了白茹雪又如何,过日子呗。听话懂事的一个女人,苍天没睁眼啊。之前朔铭猪油蒙了心没珍惜这个女人,上天也没给朔铭一次机会,电影里怎么说来着,等失去了才后悔莫及。
如果现在让朔铭重新选,宁愿娶白茹雪。可能其中有愧疚的成分,但自从白茹雪病重这个女人在朔铭的心里占据了不可取代的地位。朔铭笑的有些凄惨,对刘伟说:“兄弟,你说我是不是老了,最近总能想起以前的破事。还真有点诗人感怀古今的惆怅。”
“哎呦我去。”刘伟嗓门很大,震人发聩:“什么时候会拽文了,这两句话说的像个大学生。”
与刘伟在一起就没几句正事,喝高兴了就是正事。但这次刘伟有点心事,本想早早提的,见朔铭心情不佳忍了半天。天聊死了,刘伟说:“朔铭,别墅区的活眼看就完了,你那别墅随时都能装修,接下来是不是找点别的事做?”
朔铭点点头,仰脖把杯里的烈酒干掉,这酒够味,草原烧刀子,是不是草原来的朔铭不知道,但从口腔到嗓子眼再一路向下,火辣辣的让人感觉活着真好。原本打算立即运营自己开发的小区,孟文景不停的闹妖,朔铭也无计可施,多少次都想着求助邢璇,最终却忍住了,好钢要用在刀刃上,朔铭就不信孟文景能一直这么闹腾。大不了那片地放那几年。如今的土地金贵,尤其是黄金地角,拖上一年半载的还增值了。
想到工程,朔铭想起张忠国,不管怎么说帮他把单思雨搞定了,两人的价码能不能谈成朔铭就不管了。没有功劳有苦劳吧,市里的那两个楼座是不是可以给朔铭打打牙祭。建筑公司有尚佳轩管着没什么问题,但尚佳轩守家守业做工程还行,揽工程这些事差得远。尚佳轩找来的工程都是些零零碎碎的打杂活,挣点小钱而已而且很多还有一到两年的账期。
“我听说建筑公司出点事?”刘伟问朔铭,压低了嗓音,但就刘伟这嗓门与别人正常说话差不太多。
朔铭闷着头:“是有点问题,孟文景想掐死我呢。”
“你怎么得罪他了?”刘伟皱皱眉:“真的假的?”
朔铭已经悔断肠子了,这些风流韵事也不怕说给刘伟听:“我跟他老婆有一腿,戴了帽子能给我甜的吃?”
刘伟表情一变:“朔铭,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找个女人玩玩没必要找有夫之妇,而且还是孟文景的老婆。你可不是那种管不住裤腰带的人啊,好好想想吧,这事说破大天也怪你。”
管得住裤腰带?朔铭一向管不住,不是一天两天了。
刘伟的口气不大好,话也不中听,但这是兄弟之间的衷肠之言,混社会,能对你说这番话的人都是有感情的,至少心里在关心你。
朔铭摆摆手,不想说这些,话题一转:“工程的事先别着急,没准过几天什么事就没了,图纸下来就开始弄小区。”
亲疏远近朔铭分得清楚,怎么会因为这么几句话伤了兄弟感情,正因为是兄弟才会说出逆耳之言。
刘伟看了眼门外:“哎,你跟郝笑到底什么情况?”
“咋什么情况?”朔铭愁断肠子,如今哪有心思想男女关系,一个孟文景就够受了。
“我看人家对你还是有意思的,要不破镜重圆?”刘伟起身向外张望,转过头说:“今天郝笑没来帮忙,可惜了。”
朔铭笑笑,示意刘伟继续喝酒。刘伟坐下,又说:“平时你这嘴里就像长了花花肠子,什么话都能喷出个一二三,怎么跟女人就这么别扭,不会哄?”
朔铭不是不会哄,而是觉得没必要哄。人都差不多,谈恋爱的时候互诉衷肠相思苦多,等结了婚用不了多久就成了最纯洁的友谊。摸摸手就像左手碰右手,没多少欲念。睡到一起也就身旁多个伴,办个事也是交作业。
见朔铭不想聊感情,刘伟说:“之前干搅拌站的时候听你的就对了,不知道最近的新闻你看没看?”
“大领导开会跟你我有屁关系。”朔铭说:“咱就说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谁富起来了?就用你那24k金的钛合金狗眼仔细瞧瞧,先富起来这些人你没骂过为富不仁?还是他们做了什么感人肺腑的光荣事迹。不用说别人,就说我,对大多数人来说富起来没有?但我可不认为自己为社会做了什么贡献,别人埋汰一句剥削阶级我也认着。”
“别愤世嫉俗的。”刘伟说:“我要说正事,谁要跟你一起喷社会?”
朔铭拿起差不多空掉的酒瓶,先给刘伟倒上,之后剩下半杯填在自己杯里,厚颜无耻的说刘伟又占便宜了。
见朔铭喝了不少,也不想与朔铭争论这半两酒谁占便宜。刘伟说:“这事八九不离十了。我听说有人提出让明山市升级为二线城市。”
“二线城市?”朔铭眼睛一瞪,简简单单的四个字让朔铭酒一下醒了不少,追问:“靠谱不?”
“还说新闻上那些跟咱老百姓没关系?”刘伟拿起架子,撕下一块已经凉透有些发膻的羊肉塞进嘴里:“有什么想法没有?”
朔铭琢磨,二线城市,别的行业朔铭不了解,就对房地产来说绝对是个兴奋剂。只要这事有点眉目,外面到明山市炒房的人就多了去了,房价会以一个让人惊恐的势头猛涨。如果真成了二线城市,那片地一夜升值。每平米涨幅三四千玩一样,小区建成,可不是小数目,这笔钱能让多少人眼红。
朔铭挠挠头,这消息刘伟都知道了,孟文景会得不到什么信息?如今拖着朔铭的土地不让开发岂不成了帮朔铭大忙?
经营,一定要要谋胜先谋败,孟文景这种老狐狸肯定把账吃得透透的,绝对憋不住什么好屁。朔铭眯着眼睛,反复盘算孟文景的目的,思想想去,那片地会不会要收回,大不了把钱退给朔铭,与孟文景讲政策,有胜算吗?朔铭能拿回本金还能小赚一点就行了,孟文景也知道,朔铭把全部家当都压在这片地上,拖不起,见好就收。
刘伟说:“这两天我算了笔账,要不我们工程暂停,把所有的钱都买房。几个月没准就能翻翻,比他么的高利贷利润都高,抢钱一样。你觉得呢?”
每个人的角度不同观念不同想法就不同,站在刘伟的角度想确实是这个理。凑在这个节骨眼上炒房最挣钱,虽然有短时间交易会有大税那也巨赚。但站在朔铭的角度就是另一个问题,那片地。虽然心里隐隐在担忧孟文景会使出什么手段,那片地赚大钱是肯定了。粗略一算,翻上两倍都有可能。房地产,好行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