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宏德没那么高的学问,对他来说三十而立就是三十岁要成家立业。儿子三十了,再过小半年就三十一了,再拖上一年半载大龄剩男,就是有钱就能找到好姑娘?如今这世道,见钱眼开的人多了,朔宏德老两口不在乎朔铭找一个见钱眼开的回来,只要安安分分的过日子相夫教子就行,老百姓,思想很简单。可就是这样一个简单的愿望却始终得不到满足。先是贺美琦,后有郝笑,这一次柳若寒也无疾而终。
朔宏德夫妇岁数大了,之所以一直没逼着朔铭成家立业主要是孙子绕膝,隔三差五的就去市区看朔念君也是一种幸福。
趁着朔铭回家吃饭的功夫,朔宏德提起朔铭的终生大事。
朔铭有些不耐烦,这段时间,各种事能让人发疯。也没掩饰,痛快的说柳若寒与自己分手了。虽然两人从没说过一句,事实证明,两人的确已成陌路。哪有情侣生活在一个城市里这么长时间不联系的。
朔宏德早知道会是这个结果,就朔铭的性格,如果谈的好好的肯定会时常带回来一起吃饭。
朔铭的母亲说:“朔铭,要不我帮你搜摸一个?”
被母亲的一句话逗笑了。朔铭说:“找老婆还要搜摸,藏在哪个角落里了?”
朔宏德说:“这事我跟你妈商量过了,你明天中午回来吃饭,正好把人叫到家里来。”
“谁啊?相亲?”朔铭很无奈,在朔铭心里,相亲就像在牲口市场挑牲口。买家问几岁了?卖家就说说价码。道理都差不多,男女双方把各自的条件摆出来,先过了经济基础这一关。男人图了女人的容貌长相,女人图了一辈子的生活。
肯定会有很多人否认,但事实证明。相亲中男人看女人的第一印象就是长相,女人看男人第一印象就是工作以及能力,长相反倒成了次要的,当然,一个祸国殃民一个惨不忍睹就是另一个层面的问题了。
朔宏德说:“咱们村老张家的外甥,姑娘比你大两岁。”
“还比我大?”朔铭几乎立即摇头,女人老的可比男人快,最好的年月就是二十出头,更何况朔铭原本就对相亲这件事比较抵触。要不是当时奶奶拉着去,与贺美琦也不会相亲。
“大怎么了?女大三还抱金砖。”朔宏德说:“别不知足,人家是从国外回来的博士。”
朔铭干笑:“国外回来的了不起啊?”
现如今,家里有点钱的都喜欢把孩子送到国外去镀镀金。前些年还好,如今只要有钱都能去。朔铭一个同学,能有十多年没见面,听别的同学说现在是海归,在高丽读了大学,还学的什么管理专业。后来搞明白了,这家伙在高丽待了四五年,如今回国连专业点的棒子话都说不利索。就这水平,还不如国内的三流野鸡大学。
“让你见你就见。”朔宏德觉得自己不出手不行了,朔宏德本就是老来得子,如今岁数大了,朔铭结婚再要一个孩子恐怕帮不上什么太多忙,趁现在身体还行,没准还能帮着看几天。
知道拧不过,朔铭只好默认,心说可千万别介绍个恐龙。对这次相亲,朔铭没报什么希望。女方是留洋博士,用外语能喷死朔铭这个词汇量只有二十六个字母的学渣。两人谈对象,还是要有共同语言的,跟女博士聊什么?就生孩子这件事,朔铭说的是夫妻办事爱情结晶。女博士会不会来一段科普讲解,什么染色体遗传基因搞上一大串能让朔铭昏死过去。
人的思想丰满程度与收入完全是两个概念,就算再垃圾的博士也比朔铭懂得多,这一点朔铭还是有自知之明。一个除了挣钱哪都不如自己的朔铭怎么会进了女博士的法眼,当然,朔铭有钱,肯定是要加分的。
没抱什么希望,一辈子对的那个人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碰到。朔铭笑着说:“爸,你给我找个女博士是想改良咱家不好好学习的基因?”
朔宏德哼了一声:“朔家以前可是出过秀才的,你知道什么。”
一百年还不死个老头?朔铭看着母亲,笑着问:“说说,长的怎么样?学的啥专业?身高身材好吗?”
朔铭的母亲白了朔铭一眼:“我手机里有张照片,我看着挺不错的。”
朔铭拿过母亲的电话,翻找出来一阵无语。一个手机没几个钱,但朔铭的母亲依然用着大砖头一样的老人机,声音洪亮简直到了震人发聩令人发指的地步。屏显就像打了马赛克,除了能看清是个人之外五官都不清晰。仔细分辨两眼,看样子身材不错,个头也不矮,毕竟是女博士,气质上上之选,可蛋疼的就是这张脸怎么看怎么不清楚。
“等我给你买块手机,这什么破烂货。”朔铭把手机扔到一旁。朔宏德夫妇这个年龄见过的太多,东西只要合适够用就好,从不追求品牌。不像现在浮躁的年轻人,老话说,纹身的都嫌热,恨不得把全身都脱光了让你看。拿水果手机的都没布兜,一定把被咬了一口的商标让别人看清楚。带手表的撸袖子,拴项链的翻衣领,这种人太多了。可事实上,诸如薛勇之流,就算身上有纹身也是吉祥物,并非用来恐吓别人。经常把纹身露出来生怕别人不知道的人通常都是小马仔,最底层、混的最差的小混混。露出劣质纹身反倒被人瞧不上,暗暗骂上一句命贱的人。一个手机自然也算不上什么奢侈品,拿出来装什么大瓣蒜。朔铭有钱,就算拿个砖头都是金砖,一个穷屌丝,用一个与身份不符的高档手机只会被人说成烧包。看这种人拿着省吃俭用买来的高档货,当别人真羡慕你啊?
正说着话,外面有人敲门,母亲立即起身去开门。
门开了,朔铭意外的却是关冬生拎着东西进来。
见到是关冬生,朔铭的表情有些呆滞,孟文景松口了,关冬生没事了。真的松口了?这个孟文景一门心思的是想整死自己。
“朔总。”关冬生轻叫一声。久违的称呼,让朔铭觉得恍如隔世。
朔铭赶紧说:“我哪称得上总,我应该叫你关总才对。”
口气像是开玩笑,朔铭不想在朔宏德面前摆脸子给关冬生看,这会让朔铭的父母觉得很难堪。
朔宏德笑着说:“生子,来就来,这就是自己家,还拿什么东西。”
朔宏德说完,回过头看了眼朔铭,眼神耐人寻味。关冬生以前到朔铭家就像进了自己家,带东西来?不顺手带点喜欢的东西走就不错了。
关冬生坐下,与朔铭四目相对。朔铭干笑:“什么时候有时间了?”
朔铭问的是关冬生什么时候出来的。关冬生说:“前两天,一直没抽出空。”
朔铭不喜欢关冬生,觉得这货在自己家会脏了地板。聊了没一会,朔铭起身说:“我还有点事要处理,生子哥陪我一起去?”
朔宏德没什么意见,朔铭的母亲想要挽留。朔宏德插嘴说:“孩子有工作上的事,你跟着掺和什么。”
朔宏德知道朔铭是要与关冬生说事,看了眼朔铭又对关冬生说:“你们去忙你们的,有时间到家里吃饭。”
从家里出来,朔铭问关冬生:“你来有事?”
“当然有事。”没了之前的恭敬,关冬生说:“朔铭,把东西给我吧。”
朔铭明知故问:“什么东西?我还欠你的东西?”
“咱就不能好好说话吗?”关冬生说:“我说的是那个本子。”
“你说本子啊。”朔铭笑了笑:“已经不在我手里了。之前为了救你,我把本子交给孟文景了。”
为了救关冬生?别说关冬生,朔铭自己都不信。但人嘴两张皮,朔铭怎么说都行,爱信不信。
这本子纵然没有太多价值也要留在朔铭自己手里,对付孟文景必要的威慑性还是要有的。交给关冬生会发生什么事,这小子肯定会去威胁孟文景。如果让孟文景知道朔铭手里已经没了他的证据,查账太小儿科了,肯定会出什么幺蛾子。
“为了救我?”关冬生哼了一声,声音很冷:“我猜你最近并不好过吧?”
“你什么意思?”朔铭心说难道关冬生还不死心?上次讹了自己一次,虽然没讹到钱,这一次要卷土重来吗?可又有什么把柄呢?
“实话告诉你,孟文景对付你都是我的主意。”关冬生说:“是聂坤逼孟文景的,真以为是你救了我?不过我挺感谢你的,听说你怎么也不肯做证。”
聂坤逼孟文景,孟文景找人查朔铭两家企业的账。为了自保,朔铭只好拿出本子做护身符。朔铭眉头一皱,头皮有些发麻。难道这一切都在关冬生的算计中?之前还觉得自己赢了,难怪,这个本子里看不出有什么很有价值的东西。就像朔铭之前说的,这个本子是聂坤写的,如果没有聂坤的证词什么都没用。如果有聂坤的证词也不足以威胁到孟文景,如今的法律是讲人证物证的。
朔铭停住脚步,斜眼看着关冬生:“这一切是谁设计的?我想你没这份心机,该不会是聂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