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铭说:“我可以帮你去找孟文景,但我也有条件。”
“你说。”只要朔铭愿意帮忙,那就是看到希望,关冬生有些热切。抓进来这段时间,除了审问关冬生都在思索怎么才能出去,思来想去也只有朔铭。
朔铭说:“我要先拿到那些证据,而且只去谈一次,无论成不成功。不过……我会尽力而为。”
尽力就是朔铭给的承诺,关冬生别无选择。在丰城关冬生只能求到朔铭,而在关冬生看来朔铭认识那么多有头有脸的人,办这件事应该不难,不过是花点钱而已。
关冬生么有其它选项,神色一黯只能同意。
朔铭起身:“什么都别想了,想想该不该干这些事。”
关冬生不言不语,朔铭催问证据的下落。关冬生说:“我没敢放家里怕被搜到。我用一个盒子埋在我妈坟前了。”
这的确是个好地方,表姨刚去世,关冬生回去祭扫也很正常,没谁会怀疑坟前烧光的纸灰下藏着东西。
朔铭点点头,起身离开。关冬生在后面追问:“朔铭,你可以用这些东西威胁孟文景,你就说如果我被判刑你就举报。”
朔铭回头,淡淡的一笑,自己怎么做事还轮不到关冬生指手画脚。
见过关冬生,朔铭看到在房间外等自己的郝笑。讪笑挠挠头迎上去:“眼看到饭点了,我请你吃饭?”
“算了吧。”郝笑饱含醋意的说:“你还是请哪位姓聂的女士吃吧。”
“其实我们什么都没有,只是谈合作的事,被关冬生误会了……”朔铭要解释。
郝笑摆手:“我在这等你是想告诉你,你被人告了。”
“告我?”朔铭回头看了眼:“我说了关冬生是胡说八道的。”
“谁说是他告的。”郝笑说:“我听一个朋友说,有一封信寄到市委引起了高度重视,你通过不正当手段买了一片地,对吗?”
“不正当手段?”朔铭吓了一跳,这他么的是谁啊,怎么又扯上地的事了,最两天尚佳轩正与薛勇那边的人谈着呢,打算找一个公司做小区设计,这个节骨眼上竟然有人垂涎那片地?
如今的人无利不起早,如果没有切实利益谁会去得罪人。朔铭能通过关系拿到地,也自然能通过关系知道背后是谁在暗害自己,无冤无仇的岂不结仇?当今社会,挡人财路如同刨人祖坟,轻了结仇重了不死不休。
朔铭问:“你听谁说的?”
“信访局的一个朋友,一个学长,他知道你是我的……”郝笑没接着说下去,脸有些红。如今与朔铭的关系看似明朗实际上略有些尴尬,郝笑依然没忘朔铭,甚至很不舍与朔铭分开,知道自己做的决定是对的,忍不住心痛。
朔铭想这件事第一个知道的不应该是郝笑,应该是孟文景,朔铭可是从孟文景手里拿到的地权,就是要告也是告孟文景,如今钱都给齐了出了事有个高的顶着,一时半会还查不到自己头上。只是朔铭有些担心,孟文景调任在即,会不会把自己卖了。应该不会,朔铭出事孟文景能托得了干系?
朔铭说:“没事,我心里有数。”
离开时朔铭很想说晚上去郝笑那吃饭,但张张嘴终究没说出口。在朔铭心里一直念念不忘的还有柳若寒,自从与柳若寒的父母有了短暂的交流之后再没联系自己。朔铭不敢肯定,柳若寒是打算与自己这么断了还是正与他的母亲抗争。
傍晚,朔铭去了国土局,在外面等了一会,没想到却见到柳若寒与常飞有说有笑的一起走出来。原想下车的朔铭手停在车门把手上,愣愣的看着两人离开。
朔铭觉得自己挺贱的,而且还很自大。以为柳若寒心里有自己,没想到柳若寒一转眼就与一个瞧不上的男人有说有笑完全把自己忘了。
怅然若失,朔铭摸出烟却没点上,心情很不好,拿出电话想了想,给孟文景打过去。
“孟书记。”电话接通。朔铭不知应该从何说起。朔铭只是受人之托忠君之事,找孟文景混个人情,孟文景能放了关冬生固然是好,如果不放朔铭也绝不会用所谓的证据要挟对方。这要是传出去朔铭就别吃这碗饭也别在丰城做人了。
“有事?”听孟文景的声音倒不像心情不好,但对朔铭的态度有些冰冷。连个称呼也没有,平日里可不这样。
朔铭陪着笑:“是有点事,关于那片地。”
刚想说关冬生的事,希望孟文景能看在自己的面子上饶过他,但转念一想,关冬生的死活与自己有多大关系,就是说了不过是自取其辱坏了与孟文景之间的关系罢了。对朔铭来说只有坏处没好处。没好处的事傻子才会去做。如果朔铭说了,非但不能帮到关冬生,反而更加得罪了孟文景。
“哦。”孟文景恍然,口气也好了很多:“这件事我知道了,没什么问题,一切都是正常手续走的,也没违规的地方。”
孟文景这么说朔铭就放心了:“那孟书记你忙,过几天请你喝茶。”
“喝茶就不用了,最近事多。”孟文景拒绝了朔铭的邀请,这让朔铭颇为意外。
挂了电话,朔铭叹了口气,关冬生这傻缺,一定是把自己与聂坤有染的事说了,孟文景知道后能对朔铭有个好脸色才怪,如果不是朔铭背后站着邢璇,就算孟文景再高的涵养也能把朔铭扒下几层皮。想想都觉得后怕,显而易见,孟文景虽然恨透了朔铭,但却不会动自己,这一点让朔铭略感心安。不动不代表不想动,只是孟文景担心邢璇不高兴影响自己的仕途罢了,如果让孟文景知道朔铭与邢璇的关系一直都是莫须有,没准此时朔铭已经在号子里待着。
证据,朔铭想到关冬生说的证据。孟文景只不过在忍,朔铭千万不能坐以待毙,一定要把证据拿到手里利用好。在必要的时候先给孟文景看看,让这老小子投鼠忌器不敢对朔铭动歪心思。
此时天太晚了,去仙茗山那边的路又不好走,就算到了天也黑了。朔铭有些蛋疼,表姨的坟在哪朔铭并不知道,关冬生也只说了个大概,莽莽群山让朔铭挨个坟头跪一遍?
第二天一早,朔铭吃了点早饭就去了表姨家,进了村朔铭找到几个晒太阳闲聊的老太太,花了二百大洋才算请了一个向导,拿了香烛纸钱到表姨的坟前祭扫。
朔铭这种表外甥刻意跑来给表姨上坟的举动差点把老太太感动的哭出来,对朔铭赞不绝口,却一句不提那二百能不能少点。
跟着蹒跚步伐登山的老太太走了半个小时,这才走到一处荒地边。老太太指着荒地里一处坟头唏嘘了几句,然后就随便找个地方坐下,似乎要等着朔铭行完叩拜大礼之后一起下山。
朔铭说:“老太太,您先回去,我想对表姨说点话。”
又是一番感叹,老太太这才欢喜不胜的拿着朔铭承诺的二百元离开,下山的脚步也变得轻快多了。老太太这岁数没地方挣钱,朔铭算是城里来的钱多人傻的富翁,下山途中还在心里念叨,要少了,估计要五百朔铭也给,看朔铭钱包里鼓鼓囊囊的一堆钱让人眼馋。
等老太太走了,朔铭这才围着坟头转了一圈,找到一滩黑色的印记,这是上次燃烧剩下的纸灰,拿出随身携带的小铲子,挖了半天才碰到坚硬的东西。
地里挖出来一个糖果盒,外表已经生锈。关冬生也是憨傻,这种盒子防水性太差,如果下一场暴雨里面的证据全都毁了也说不定。
没急着打开,朔铭把土坑填好,又在上面把带来的纸钱烧了,这才叩拜一番拿着糖果盒赶紧离开。
上了车,朔铭开出村外才在一个路口停下,打开盒子,里面放着一个笔记本,本子已经有点受潮。
打开之后朔铭快速的翻页看起来。看笔记挺娟秀,应该是聂坤的字迹。也不知聂坤是怎么想的,这种重要的证物怎么能交给关冬生,或许在聂坤眼里,关冬生虽然土气人也穷但却是个人品好到爆棚的钢铁男人。
就像朔铭,聂坤看错了关冬生。但因缘际会机缘巧合,这个本子落到了朔铭的手里。
本子里记录的东西很乱,有些条目甚至没记详细,看来孟文景也防着聂坤,很多事并不对聂坤说。
翻看完,朔铭笑了笑,就这个小本子看似不厚,如果上面陈述的东西都属实,孟文景别说脱掉官衣,就算关进去这辈子出不来都不冤。
把盒子扔了,本子收好,朔铭的心也算是落地,有了这个本子孟文景绝对不敢轻举妄动。就算朔铭当面承认给孟文景扣了顶绿帽子也没事,孟文景总不能用自己的前途,用自己的命与朔铭死磕到底。
回到丰城,朔铭把本子藏好。朔铭找到一个好地方,翁翠彤在装修的时候卫生间的吊顶上留了一个暗格,这也是翁翠彤告诉朔铭的,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可以藏在上面。
从里面拿出一个盒子,打开之后里面除了朔铭一点丢不得不常用的文件之外就是一个玉镯子,这是朔铭留下的张奶奶唯一的遗物。用张奶奶的话说是传给朔铭的媳妇,可如今这个桌子就这样静静的放着,想过给郝笑,可后来朔铭想给柳若寒。如今,见了柳若寒与常飞有说有笑,朔铭竟然有些迷茫,这镯子应该给谁?似乎没人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