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掌教真人的亲口嘱咐,道门丹宗弟子薇茵自然不敢有丝毫懈怠,只是在她心里衡量得失的话,却不禁暗自想到,付出了这么多只为救一个阴门弟子,真的值得吗?
很难衡量这些资源物力究竟价值几许,但可以肯定的说,即便大神通修士也是求之不得的机缘!
而现在,却仅仅只为救一个元神现修为的小弟子而已!
值得吗?
薇茵轻蹙修眉,或许这就是爱屋及乌吧!
掌教真人凝舞之于楚天,之于阴门六派的关系,这在道门五宗中乃是公开的秘密,如此为钟艺,说到底还是冲着楚天去的罢了!
但毕竟五宗道门非是凝舞独有之物,眼下这种形势下资源有限,负伤不得救的人更不知几许,凝舞如此偏心肯定会引人诟病,只希望掌教真人能够妥善处理好这些事情,不至于给自己带来什么麻烦。
“哎……”
薇茵长长的叹气摇头,不再继续深想这些,如今她所要做的是照料好濒危垂死的钟艺,尽可能的延续他的生命。
……
看望过钟艺后,凝舞又去了见阿水和果果。
这对瑞草灵精、凶妖守护如今在洞天福地负责着药园的管理和建设,看着他们就似青梅竹马般的模样,凝舞很是欣慰的笑了一笑,有些事情完全不需要点破,待到日后自然而然便是一对草兽双修的瑞物。
找到留守的阴门清肃者,凝舞询问了一些关于此处洞天福地内的事情。
传承圣地的建设非一朝一夕之功,饶是拥有着秦家相助,如今也只不过处于规划设计的初端,大体将洞天福地分列出各个区域以作各种用途,其中一些区域缓缓建造出了雏形,而绝大部分还都处于设计理念的状态。
相比较于道门圣地,菁芜三山的壮阔雄伟,宫宇重重,殿堂林立,阴门圣地简直就像是破落的茅草屋一般,平日里起居的也多是简陋石屋,条件实在是艰苦。
不过好在,物资资源正在从外界源源不断运来,这其中既有秦无衣的尽心尽力,更还有五宗道门的不少帮助。
只是如今形势危急紧迫,怕是没有那么多时间留给阴门六派了。
“万事开头难,幸运的是你们不用从山门大阵开始建造,否则的话就单凭阴门之力,恐怕根本无望能够拥有此一方传承洞天福地!……固然如今形势危急,时间紧迫,但我辈弟子的自身修法仍不可懈怠,你可知欧少卿罚你回此处禁闭的用意?”凝舞注视着面前态度恭敬的人,语重心长的问道。
齐仲良躬身而拜,恭谨答道:“仲良明白太师伯的良苦用心,自身修法片刻不敢懈怠。”
“仅仅只是明白还不够,你需要做的是堪破心魔迷障,才能走出眼下的劫数困局!……齐仲良,我且问你,定坐入境时,是否灵台陷妄境,所见皆是梦魇纠缠?”凝舞又问。
齐仲良神情微怔,低下头愧疚不已道:“全怪仲良无材无用,才会让心魔缠了元神。”
“你好像……”
“很是喜欢自我谴责啊?”
凝舞蹙眉,似有不解地幽幽与他问。
“何止啊!”
“他不但是老爱怪自己没用,还经常气恼的自残呢!”
“人前时还好,但独自一人时疯疯癫癫的自言自语,哭自己、恼自己、气自己、恨自己,仿佛只有以死谢罪才能解脱一样!”
突兀一道清脆少女声响起,有墨色烟雾飘出凝成绿裙少女身影。
齐仲良见此,情急就要拦住她的话,但这少女一闪身躲过哼哼着又道:“你不让我说,我偏要说,再这个样子下去你齐仲良可就废了!……凝舞前辈,他始终不能过去心中的坎,他总觉许多阴门弟子的牺牲亡故全在他的责任,所见梦魇俱是已故人的亡魂,所陷妄境均是那些恐怖死亡现场,他总是在人前把自己藏的很好,但再这么压抑下去的话他非疯了不可!”
齐仲良怒吼道:“烛女,你别再说了!”
突然出现的绿裙少女,正是如今借黄泉台行以鬼修之法的远古大神烛阴后裔——烛女,她因不得离开黄泉台,所以一直都跟在齐仲良的身边。
这一声吼,彻底打断了烛女下面的话。
烛女生气的望着他,望着他那神色极差,面目些许狰狞可怖的模样,真是又心疼又生气,心疼于他备受梦魇折磨,生气于对他的恨铁不成钢,这么不争气以后又怎堪大用?
凝舞静静看着这一幕,蹙眉渐深。
她自然看得出来齐仲良所面临的难解困题,其实不止是他,绝大多数传承弟子都会在修行中遇到这样的问题,只不过会以这样或那样的形式出现罢了,这是心灵蜕变所必经的劫数,这也是欧少卿罚他禁闭于此的原因。
“齐仲良……”
“烛女她说的不错,若你不能够堪破心魔纠缠,其结局非死必疯,说不得还会牵及旁人。”
凝舞幽幽道,她虽没有呵斥的意思,但却是让齐仲良不由得脸色一白。
齐仲良扑通跪在了地上,悲声道:“仲良有负师门所托,更辜负了师父的期望,全怪仲良心性不佳,不堪大用,为了不祸及别人,仲良恳求凝舞前辈废除我的修为法力,代师长将我逐出师门!”
“不行!”
“你疯了啊!?”
还没等凝舞说话,那边烛女突然就大叫了起来,她坚决不能同意这么做,而齐仲良却好像是我意已决,执意要求如此。
歪着脑袋,看着他们,凝舞不禁莞尔一笑。
这都什么跟什么?
修行所历心魔劫数是正常的,怎能因此就将人废除修为、逐出师门?
这也未免太夸张了吧!
所谓自身修法,便是修于行止,修于心境,谁也不是生来就通,生来就会,否则还要上师有什么用,还要传承宗门有什么用?
“废除修为大可不必,逐出师门更是玩笑话!”
“齐仲良,你作为楚天的大弟子,以后可不能再有如此想法,逃避的一时,你还能逃避的了一世吗?”
“难怪你始终受心魔所困,原来……是你从未真正面对过。”
凝舞轻笑摇头,抬手间施法力打出一道神念,击入齐仲良的身体之中,而后又道:“我传你丹经道书《老子想耳注》守道诫一篇,守诫不违,即为守一,不行其诫,即为夫一;行走坐卧持诵默闻,此法可助你不堕心魔,但我希望你能明白,你所背负的并未真正背负,你所承担的也从未真正承担,如何堪破迷雾还在于你自己。”
跪拜在地上的齐仲良神情微怔,好半天都没有回过神来。
从未真正背负;
从未真正承担;
这句话不能就从字面意义去理解,齐仲良听得明白,其意所指是他从未能够坦然面对和接受这些事,才会以致元神受心魔所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