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百里凉歌都说出生死相随的话来了,封池溟又岂能甘愿这样放弃?
在将近二十五年的时间里,封池溟一直都在等待着他的结局和命运,二十五是他一个永远也跨不过去的坎!
从生下来就有人这样告诉自己,活不过二十五这句话,他深信不疑,而且从来都不曾报过任何一丝希望,他从小狂妄任性,从来没有将任何人放在心上,就算是先皇在世时,他也凭借着自己活不过二十五岁的事情,嚣张到无以复加的地步!
可夜深人静之时,他又岂能真的不在意?
更何况自从娶了百里凉歌,他的心竟然开始动摇,暗中寻访各方名医为自己看病,他开始贪恋这个世界,想要再多看一眼百里凉歌,想要多陪着她,想要保护她。
还想与她一同将小王子抚养成人,看小王子娶妻生子,他开始疯狂的想要活在这个世界上,以前他只觉得时间过的太慢,世间太过污浊,如今他却觉得时间过的太快,每一份每一秒对他而言都是奢求。
在封池溟的面前,百里凉歌从来都没有提到过这件事情,她肯定以为这件事情是自己故意派人放出去的话,所以才没有放在心上,否则她怎么可能做到无动于衷?
既然她不知道,他也就顺势隐瞒了下来,从没提过此事,但期限将至,她早晚都要知道的,前些日子他一直想不通,如今他才算是看明白了。
既然相爱,又何不将剩下的日子与妻和子好好过?不给自己留遗憾,不给百里凉歌和小王爷留遗憾。
即便最终没有结果,他依然要死去,他们也只能认命了。
想通了这些,封池溟突然觉得心里痛快了许多,与百里凉歌之间更加亲近了起来。
“我昨日回来时带回来的那本医术呢?”百里凉歌四下看了看,她明明记得自己带回来的,就算是迷糊的意识不清醒,她还是仅仅攥着那本医书了。
封池溟自然记得那本医书,百里凉歌双手用力的攥着,就是不松手,还是他哄了半天,才将她的手掰开,她才放开了那本书。
向来那本书里面肯定有与自己病情有关的记载吧,否则她怎么会这么重视?
封池溟回身从桌子上将书取下来,递到了百里凉歌的面前:“里面有什么让你死命的抱着不松手。”
百里凉歌虽然对昨晚发生的事情不清楚,但迷迷糊糊的还是记得一点的,想到昨晚的事情,她的脸色顿时就涨红了起来。
她娇嗔了封池溟一眼,夺过书背对着封池溟,低头仔细的查看了起来,这本医术里面的确提到了关于脑瘤的一些东西,她需要好好研究一下。
百里凉歌一看到医书,脸色顿时凝重了下来,不再有刚刚的嬉笑怒骂。
封池溟见百里凉歌这么认真的查看,自己出了房门,看到跪在地上的司凌和箬竹,他冷冷瞥了一眼,对箬竹说道:“你去藏书阁,将所有的医书都搬来给王妃看。”
箬竹愣了一下,顿时苦下了脸。
藏书阁的医书不下上万卷,让她以一人之力一点一点的搬,这要搬多少天才能搬完啊!封池溟绝对是故意的!
司凌头皮发紧,就连箬竹都受到了惩罚,他又怎么可能躲得过去?就在他战战兢兢的时候,听到封池溟冰冷冷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你自领五十鞭。”
这话说完,两人就感觉眼前一阵风吹过,哪里还有封池溟的身影?
司凌顿时瘫软在了地上。
这可不是五鞭,是五十鞭!
可是,他应该受罚,王妃受了这么重的伤,他没有尽到保护的义务,该罚!
从那一天开始,百里凉歌很少进宫了,整日整夜的呆在自己的房间里面,封池溟专门找人为百里凉歌定制了食谱,吩咐厨房每天按照食谱做饭。
溟王对王妃的宠爱恢复如初,甚至比以前更甚了,就连王妃平日用的坐垫,溟王都让人换成了最好的!
王府终于恢复了以往的气息,府里的人都松了一口气。
但百里凉歌似乎从没出过屋,府里所有的人都似乎有半个月没有见过百里凉歌的庐山真面目了,所有人都在猜测,难不成王妃又有了,才让溟王这么小心翼翼的?
而被众人惦记着的百里凉歌现在则是躲在房间里一本一本的查看着医书。
箬竹果然如封池溟所吩咐的那样,每天从藏书阁偷出十几本医书给百里凉歌看,但这些还不够百里凉歌看的!
“主子,休息会吧,眼睛该熬坏了。”箬竹将一碗绿豆汤递给了百里凉歌,劝说着。
百里凉歌放下书,揉了揉眼睛,接过箬竹递过来的汤,轻轻喝了几口:“这几日府里可有事发生?”
箬竹笑着凑到了百里凉歌的面前,嘿嘿一笑说道:“主子,今天刚听到的好消息。”
百里凉歌眼睛一亮,难怪封池溟这几天过来的比较晚,看来是有事发生了。
箬竹接着说道:“左相府倒了。”
左相府?
百里正宏?
只听箬竹声音略带着丝兴奋的说道:“主子,王爷简直太厉害了,不过是两天的时间,就将根深蒂固的左相府连根拔起了,就连左相的门下弟子也都被一锅端了!”
封池溟喜欢将一切都掌控在手里,百里正宏的所有事情都瞒不过封池溟,他之所以一直都没有动左相府,一是因为左相府与自己毕竟是同出一门,二来他还不想动左相府,毕竟如今朝中皇帝能够倚重的就只有左相了。
这个时候将左相拔了,皇帝在朝中便完全失去了话语权,封寒轩成了彻彻底底的傀儡皇帝!
百里以沫也是始作俑者,让她失去一切,包括已经不想再支持她的左相府,让她永远没有退路,成为一个孤零零的人,这样是对百里以沫最大的打击。
“主子,王爷这是在为你报仇呢。”箬竹显然比百里凉歌还兴奋。
百里凉歌淡淡的应了一声,她倒是并没有觉得心里多么的高兴,但却懂得封池溟的心意。
“主子,您怎么看上去不高兴呢?”箬竹好奇的问着,皱着眉头。
百里凉歌笑了一下:“左相府倒不倒,我不在意,王爷这样做,是为了我也是为了他自己,但是听到我不喜欢的人过的不好,我心情还是不错的。”
箬竹恩恩点头,接着说道:“我还听说百里以沫被流放云疆了,皇帝和太后突然失去了实权,宫里的人也都开始见风使舵,押送百里以沫的官兵,昨晚将她给……然后以低价将她卖进了红楼。“
红楼?
百里以沫这样自以为是的女人被卖进红楼,她怎么可能愿意?她是宁死也不会从的吧!但同时她是多么希望看到自己守活寡,所以她不会自杀,她宁愿屈辱的活着也要看到自己过的不好!
但百里凉歌又怎么会如她所愿呢?
这也许就是报应吧,失去了所有亲人,就连她仅有的可以寄希望的左相府也没落了,她是完完全全孤身一人了,人在做天在看,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而已!
百里凉歌一定要治好封池溟的病,让他长命百岁,不让想看她笑话的人看笑话。
“随我去一趟大牢。”百里凉歌一边站起来对身边的箬竹说着。
箬竹愣了一下,急忙扶起了百里凉歌,嘴里还着急的说道:“主子,您可不能心软啊。”
百里凉歌看了一眼箬竹,没说话。
箬竹也就不再说话了,她知道百里凉歌一旦做了某个决定并不是谁能够轻易改变的。
百里凉歌许久不出门,一出门就感觉暖洋洋的阳光照在身上,让她整个人好像是镀了一层金边,美轮美奂的样子,让所有人都忍不住停下来注视着她。
因为阳光太过此言,百里凉歌不得不伸出手来护住了双眼,待眼睛适应了目前的光线,这才放下手慢慢往外走。
大牢里面阴森森的,透着冰凉,箬竹捂住了鼻子,牢狱里面的味道着实不太好闻,百里凉歌倒是没有什么感觉,目光坦然的看着前面,在狱卒的带领下往里面走。
狱卒恭恭敬敬的领着百里凉歌往里面走,态度谄媚而讨好,现如今谁不知道大秦的王权全都掌控在溟王的手里?
对百里凉歌谁不想巴结着?
狱卒带着百里凉歌来到了百里正宏的牢狱前,开了锁,箬竹给了狱卒赏钱,狱卒急忙谢恩,将空间留给了这些人。
百里正宏和谢氏看到百里凉歌,脸上都闪过一丝惊讶的神色,毕竟在他们心中,封池溟之所以对付左相府,一定与百里凉歌脱不了干系。
“你来做什么,你害的我们家还不够吗?!”谢氏看到百里凉歌,顿时站起来,质问着,想到自己的女而百里以沫,谢氏心里就忍不住的心疼,明明好好的一个女子,却被百里凉歌祸害成了那样,如今也不知道在去云疆的路上过的怎样!
百里凉歌冷冷笑了一下,对谢氏颇为不屑,反而看向百里正宏:“你可有什么话说?”
百里正宏紧紧盯着百里凉歌的眼睛,似乎想从她的眸子里看出她在想什么,但他看不出来,那漆黑的眸子里平静的没有一丝涟漪,就连一点点的情绪也不曾泄露。
“凉歌……”百里正宏的声音不无慈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