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八十四章 天下是一家
“是……是这样吗？还真是……咳咳。”
不知为什么，我的话并没有起到作用，比迪亚的表情反而越发尴尬，捏了捏稀疏的白胡子，干笑起来。
就在我打算问明比迪亚让我过来的用意的时候，突然，自比迪亚身后四五米高的巨型书架后面，传出来哔哔~~哔哔的响声，这阵似曾相识的声音让我一阵困惑，然后逐渐的，和每次去到法拉老头家门口时听到的动静重叠在一起。
然后，只见比迪亚一反刚才的谦和和蔼状，脸色突然变得十分难看，热锅里的蚂蚁一样焦急不安的来回走动，嘴里的嚷嚷起来，似乎完全忘记了我和洁露卡的存在。
“不好了，不好了，要爆炸了，要爆炸了，奇怪，究竟是哪个环节出了错误，难道是法拉老匹夫给我的那张配方……这混球，我非要撕了他那张老脸不可！！”
我：“……”
“不好了，凡长老，快点离开这里，出外面躲一躲，实验就要爆炸了。”
突然想起我们两个存在的比迪亚神色慌张的抬起头，朝我们催促道。
我慌慌张张的带着洁露卡离开，虽然这种程度的爆炸对自己来说不算什么，但就比如说一坨屎，你碰碰它也没什么损失，但谁愿意无缘无故去遭这个罪呀？
“你一个人留下来没问题吗？比迪亚会长。”临关门的时候，我探回脑袋，看到了这一幕，比迪亚十分彪悍的一脚将书架踹飞，露出后面隐藏的试验台，还有许多冒着泡泡和浓烟的试验器具。
“没关系，问题不大，我已经习惯了。”
一头扎在试验室里面的比迪亚头也不回的朝我罢了罢手。
“……”
目送着比迪亚高瘦的背影，我缓缓将大门合上，背靠着坐下。
一秒，两秒，三秒……
我数数时间，如果是换做是法拉老头的话，现在也差不多该是时候了。
正在这么想着的时候，背后的门里面传来一声轰隆爆炸，如我所料的一般，大门十分坚固，虽然被爆炸气流吹的快要变形了，但还是没让一丝爆炸的能量溢出来，只是整个法师公会都颤抖了几下而已，仅仅只是这样而已。
这个……该这么说呢？
我向背靠在另外一扇门边坐下的洁露卡头投去目光，她露出无聊的快要打呵欠的表情，小声嘀咕了一句。
“族里是这样，人类这边也是这样，天下法师是一家。”
“……”我远目，泪流满面。
估摸着爆炸的余波该消停了，我才重新推开大门，小心翼翼的先将头探了进去，确认比迪亚的存活。
偌大的书房里面，原本整齐摆放的巨大书架东倒西歪，书本卷轴到处散落，狼籍一片，浓烟四起，宛如刚刚进行了一场异常惨烈的战争的战场一般。
“咳、咳咳咳……该死的。”
异常明显的声音从靠边墙壁上响起，我顺着一看，就发现了比迪亚的身影，大概是被强烈的爆炸冲飞，撞到了对面这边的墙壁上，他浑身焦黑的咳嗽起来，不过看样子并无大碍，很是利索的从地上站起，若无其事拍了拍身上焦黑的法师袍，突然想起什么，捏捏下巴那稀疏的胡子，手指挪动的逐根一数，然后露出后悔莫及的表情，想来是在这次爆炸中出现了牺牲。
不愧和是法拉老头的同学，简直就是一样的德性，我现在只祈祷比迪亚至少在性格节操上能胜法拉老头一筹。
“比迪亚会长，你没事吧。”
“没事……咳咳，常有的事情，让凡长老见笑了。”
比迪亚掏出手帕，擦了擦乌漆抹黑的老脸，眼看事情无法隐瞒，也只好实话实说出来了。
“其实刚才我正在做实验，正到了最后的要紧关头，听到凡长老来了，一时无法走开，所以只能劳烦长老亲自过来，匆忙完成了所有步骤以后，又不想让贵客看到这些不上台面的东西，所以就用书架遮挡起来，没想到实验最后还是……”
说完，这老头长叹一声，不知道是在感叹实验失败还是让我们看到了这狼狈的一幕。
“比迪亚会长不必觉得抱歉，我已经习惯了，在法拉那里。”
我不知道这时候该露出什么表情才好，只好干笑了几声。
“法拉那老……咳咳，那家伙吗？那家伙虽然是个魔法天才，但是脑子里总是在想着稀奇古怪的东西，实验经常往偏差的方向研究，从学员时代开始就已经有人形自走火球这样的外号。”
哦哦，原来法拉老头还有这样的黑历史，是个不错的消息，我立刻转动着空间不多的大脑，将这句话牢牢记起来，可以先将消息卖给穆矮冬瓜，这家伙虽然吝啬，但是对于老对头法拉的丑闻却总是能大开平时勒紧的钱袋子，相反法拉老头也是一样，光是靠着出卖两个人的独家情报给对方，我就从这两吝啬老头手上赚了不少好处。
“说起这次实验，就是因为前几天那家伙给我寄来一张莫名其妙的实验配方，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坑我。”
比迪亚愤愤的骂了一句，从袖子里抖出一张羊皮卷轴递给我。
上面列着的比高数还要高数的魔法公式我是没能看懂，但卷轴最上方醒目的标题却不妨碍我对它的理解，那里写着这么几个大字。
关于如何改变沉沦魔的饮食习性将它从肉食性怪物变成素食性怪物的可行方案之三改！
“……”
这吐槽满满的标题……我该说些什么才好呢？比迪亚会长，固然法拉老头闲着蛋疼是没有错，但是跟着他一起胡闹，竟然毫不犹豫就按照卷轴上面的方法实验的你，也实在是无聊的紧。
“凡长老不觉得这是一个不错的想法吗？想想，在罗格营地，每年对平民造成最大伤亡的，就是这些到处都是的饥饿沉沦魔不是吗？想象它们锅里煮着的人骨头，难道你不觉得难过吗？只要这个实验成功的话，那么不是可以大大减少平民的伤亡了吗？”
比迪亚似乎没有察觉到我现在残念的表情，兴致勃勃的解释了起来。
“等等，比迪亚会长，让我先理解一下你的意思。”我伸手止住了比迪亚还欲继续说下去的势头，用力摁了摁快要爆炸的太阳穴。
“你和法拉的想法是，研究出改变沉沦魔饮食习惯的东西——沉沦魔由肉食者变成素食者——不吃肉的沉沦魔对平民没了兴趣——平民的伤亡数大减，是这样吧。”
“嗯，凡长老说的对。”
比迪亚困惑迟疑的点点头，这么简单的推理，还需要说出来吗？
“那么我想问问比迪亚会长，硬皮老鼠吃肉还吃素，它们吃人吗？”
“硬皮老鼠吗？这也难不了我，虽然也吃肉，不过这种怪物总体来说还是素食动物，食量不大，喜欢阴凉的地方，经常潜伏在灌木丛中，攻击手段是射出身上的尖刺……”
“嗯，好吧，我知道了，那么我再问一个问题。”见比迪亚有滔滔不绝的趋势，我连忙插嘴。
“硬皮老鼠吃人吗？”
“至少到现在为止还未发现有这种迹象。”这一次比迪亚到是学乖了，回答的言简意赅。
“那么最后一个问题，硬皮老鼠杀人吗？”
“当然，这些遍布在罗格营地周围的怪物，除了沉沦魔以外，就数死在它们针刺上的平民最多。”
“所以也就是说，沉沦魔吃素还是吃肉，和它杀不杀人毫无关系，不是吗？即使改成吃素，也不能担保它们就不会杀人了，相反，没有了食物的包袱，说不定它们会杀的更加卖力和疯狂。”
比迪亚呆了片刻，突然暴起从我手中抢过卷轴撕成碎片。
“法拉，你这老匹夫，竟然敢误导我，我和你没完！！”
“……”
为什么这种大多素普通人都能想通的问题，比迪亚会栽倒在这里呢？我想估计是从一开始，他对实验的兴趣，就远远大于实验的目的，所以轻而易举就被法拉老头用语言给忽悠了，话说回来，配方名字后面的“改三”是什么意思，我该对这两个字进行同吐槽吗？
“咳咳，比迪亚会长，还是先谈谈正事吧，你让我们来该不会就是为了观摩你的实验吧。”
见比迪亚还在抓狂，我不由重重咳嗽的几声。
“当然不是，你看我，一生气都把这事给忘记了，来来来，二位先坐。”
比迪亚环顾了四周一眼，才尴尬的发现整个书房连一张完好的椅子都找不到了。
“坐下就免了，比迪亚会长让我们来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我想让长老阁下帮我稍点东西，不知可否？”
“可以是可以，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我好奇的问道，如果是一般属性的话，随着法师公会对远程传送魔法阵的深入研究，进一步连世界之石传送阵方面也获益不浅，现在一般书信之类的东西，已经能够轻而易举的传递，比什么【哔哔】快递之类的更加方便快捷，不像以前，从鲁高因回营地的时候，还有不少法师让我将书信顺带捎回去。
我怀里揣着一沓从厚厚的书信，就是最好的证明。
到目前为止，尚不能便捷的捎回去的东西，只有一些大型物品，比如说周围这些东倒西歪的书架，或者说是生命体，大到比如说雪山猛犸，小到死狗甚至可能连跳蚤都不能，还有一类就是不稳定的魔法物品，空间传送的魔法波动极有可能会导致这类玩意发生爆炸，统称为危险品，运输这些东西唯一的办法是通过冒险者捎带，只要将危险品放到物品栏里面隔绝，就能安然无恙的进行传送。
这些传递条例在我的脑海中一一闪过，于是，我对比迪亚让我捎带的东西产生了严重的兴趣……不，不如说是警惕更为恰当。
“哈哈，凡长老不用担心，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东西，营地那边虽然聚集了很多优秀的法师，但是要研究的东西太多，总是会忙不过来，所以许多实验都是分到各地的法师公会代为研究，这次让凡长老捎带的正是这样的东西。”
大概是看出了我的警惕，比迪亚哈哈一笑，凭空将一个散发着可以气息的密封木箱子取出，摆到我面前。
“凡长老有兴趣的话，可以拆开来看看。”
“不必了，是寄给法拉吗？时间方面有要求吗？比迪亚会长也知道，我现在有任务在身，可能要过几个月才能会一趟罗格营地。”
我摇了摇头，男人的第六感让我拒绝了比迪亚的建议。
“没错，到时候把这玩意扔给法拉就行了，时间上没什么问题，不用着急。”
收好眼前这个散发着诡异气息的大木箱之后，看比迪亚闲着竟然连法拉老头那种无聊实验都研究起来了，我寻思着是不是找点正经事情给他做做，眼下就正好有一件。
“等等，比迪亚会长，如果有时间的话，我想请你帮个忙行吗？”
“哦，当然，凡长老不用客气，是这次的任务遇到了什么问题吗？事情的经过我也听说了，这一趟真是辛苦你了，如果有什么我帮得上忙的，请尽管吩咐，整个法师公会将会倾尽全力提供协助。”
比迪亚看也不用看，熟手的用心灵传动整理着到处散落的书架书本卷轴家具，一边和我说着话，这一手彪悍的功夫简直和法拉老头同出一辙，话说他们那一届转职的法师学员都是这么副德性吗？究竟是遇到了一个“好”导师，还是被法拉老头给传染的，真想知道。
“哦，是这样的……嗯，等等。”
我突然想起从阿卡拉那里收来的信件还没看，还是等看了阿卡拉的建议之后再开口吧。
找出阿卡拉的回信，我迅速拆开一看，顿时无语远目。
一页白纸上面，只写下四个大字：你看着办
既然随我便的话，干脆就带上联盟的所有冒险者集体去精灵主城观光追妹子吧，想必没有哪个人会拒绝我这样的提议。
呆了片刻，对于阿卡拉的甩手掌柜做法，我不无恶意的瞄了黄段子侍女一眼，心里这样暗想道。
想法是美好的，但事情总得干，不然在剥皮森林苦苦抵挡着的阿姆露迪娜该给我画圈圈扎小人了。
将手中信纸揉成纸团，再揉成粉末，我向比迪亚说明了自己的提议。
“原来是这样，对我们公会来说太简单了，如果需要的话，我们公会也能调派出一些人手，并且负责这一次行动的联络工作，你看如何？”
“那真是太感谢了。”
我大为欣喜，本来就有这种打算，没想到比迪亚想的细心周到，我只是这么略微一提，就把问题都考虑到了，尤其负责联络的工作，我可不想每个冒险小队盲目的，孤立的行动，那样既危险也没有效率，法师公会的联络手段虽然可能比不上精灵族，但是已经足够了，有他们帮助，这次行动才能将一个个独立的点，连成一张巨大的网，消息传递和请求支援都会变得简单起来。
“只不过，要召集冒险者的话，还得去找迪恩才行。”
“嗯，刚刚我正打算去找迪恩长老，不介意的话，比迪亚会长也一起同去，大家好好落实一下具体的步骤？”
“那自然最好，好久没有出现过这样的任务了，公会里面那些暴力分子听到消息以后，怕是会高兴的发狂了。”
得到了比迪亚的协助以后，我们马不停蹄出发，很快就找到了库拉斯特的负责人迪恩，三个人凑在一起商量起来。
顺便一说，迪恩似乎也是凯恩的某个远方亲戚，模样和打扮都有几分相似，这要是游戏的话，我非得控诉厂家在人物模具上偷工减料。
事实上，这一次行动并没有太大的部署性，就算我们事前策划的再好，偏偏遇到的是联盟冒险者这些桀骜不驯的家伙，他们要是能规规矩矩的按照命令形式那才叫有鬼。
所以，这次行动中，最辛苦的除了冒着生命危险的冒险者以外，还是负责联络的法师公会，既然不能按计划形式，就只能随机应变了，到时候得随时保持和每个队伍的联络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