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晓娜已经消失在我生命里很久了,她突然这样冒出来,以一种全新的、我似曾相识的姿态突然又出现在我的生命里,让我诧异又感慨。
而她所有的言论综合起来,最让我不安又困『惑』的一条居然是:沈白出轨了,和公司的女同事,正爱得轰轰烈烈不可开交。
眼下应该是她最痛苦的阶段了,近两年没有工作,生活的重心围绕着孩子,和公婆因为孩子的教育问题矛盾不断,偏偏在最难忍受的时候,以为绝对信任的枕边人也离她而去爱上了别的女人。她彷徨,不安,痛苦,纠结,落寞,抓狂,甚至疯狂。
她问我:“舒画,我是不是应该去看心理医生了?”
她说:“舒画,我觉得自己随时都会崩溃,我扇了沈白一巴掌,他又出去了,整晚上没有回来。他爸妈不理我,因为我当着他们的面打了他们的儿子。”
她说:“舒画,你说我是不是要离婚啊?我感觉我这样活着还不如死了算了。”
我默默地倾听着,偶尔应和两句,其实我很想以一种残忍的、过来人的角度对她说:“接受不了就忍耐,忍耐不了就离开,离开不了就接受。时间,会抹平一切的。”
可是我不能这么说,我只能不断地用贫乏的语言安慰着,这令我非常的焦灼不安,因为让我想起了我的曾经。我明白那种困顿在泥泞里的感觉,我明白那种一点安全感都没有却还要继续维持的感觉,我曾经尝过那种破碎的痛苦。
我以为这不会发生在她身上的。起初,她那么幸福。我还记得她开心地分享沈白和她所有甜蜜的短信,我还记得她和我炫耀她的公婆有多么多么好,我还记得她一脸幸福的模样。只是转眼,幸福呢?幸福哪儿去了?
我听她倾诉听了整整两天,最后,我问了一句:“那你打算怎么办呢?”
她想了一会儿,告诉我说:“继续过下去呗,我可不能便宜了他和那小三,孩子还这么小我可不想离婚,哪怕痛苦死,我也要拖他一辈子。”
see……其实她的想法很明确,只是她却无法从那种痛苦里抽离出来。我说:“亲爱的,想好了怎么做,就怎么做。教你最简单的方法吧,去做个spa,去美个容,去做所有你想做的事儿,当你每次觉得烦的时候就去做你觉得开心的事儿。再不成,你就把沈白的工资卡拿过来,然后使劲刷吧。”
她又说:“那他和那小三怎么办?就随他们去吗?他的钱也是我的钱,我可舍不得『乱』花。”
呃……其实她还是不明白她要的是什么。我说:“那我也帮不了你了,我就想告诉你。你现在痛苦的根源就是因为你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却无法把那些干扰你的因素从你的思维里剔除掉。其实,你已经选择了婚姻。既然选择了,就要学会把那些杂质过滤掉,外遇又怎样,心烦又怎样,公婆和你关系不好又怎样,你还是渴望维持这段关系不是么,那么与其抱怨,就去改变你现在的僵局,无论做点什么都行,最起码一点,你得让自己快乐起来。”
她还是不懂,她絮絮叨叨和我说了一大堆。其实,每个人都是别人生活里的智者,自己生活里的傻瓜。之所以愚昧,无非是因为自己拨不开那些『迷』雾,到底都只是凡人。
我不再继续往下说了,渐渐的,她便不再找我聊了。我知道,她会去寻找更多和她际遇一样的女人,互相倾诉彼此的痛苦,然后互相在这倾诉中找到继续生活的理由,然后继续忍受着生活并且一如既往地过下去。无论如何,我想我不再是她的同道中人。因为我越来越忙,因为我越来越清醒,因为我越来越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并且在不断的努力,我感觉我更喜欢我这样活着的感觉,尽管我可能越来越不被众多人理解,因为我抛弃了他们的信条选择了追随我自己的内心感受,但是那又怎样,我快乐了很多。
关于倪晓娜的小『插』曲就这么过去了,我给她寄了两罐香港带回来的『奶』粉和一些婴儿辅食,她很开心地接受了。我又开始忙我自己的事,谈我的客户,签我的单,摆我的地摊,王凌说:“女人,我感觉你越来越有魅力了。”
我笑了笑,我说:“我不还是老样子么。”
她摇了摇头,她说:“不,你现在浑身都洋溢着一种自信的成就感你知道么?以前我看你,总是有些不知名的忧郁藏在脸上,现在感觉你越来越外放了,浑身都散发着一种独特的魅力。”
我说:“那是因为我不再彷徨了,我觉得我选择了对的生活。如果可能,再有一段对的感情就好了。”
她总是那样懂我。生活里,有一两个懂你的朋友已是人生一大幸事。我抽空陪她做完了产检,她和我一起来上班。李大刀的办公室里,多了一个人。
我大老远便叫开了:“林希,你度假回来了?这一次,是去了东南亚?”
她见我和王凌走了进来,热情地走了过来,迫不及待地跟我们分享,她说:“哈哈,你们去过泰国没?那里的人妖表演太变态了,我跟你们说,缅甸的某某真不错。对了对了,我给你们带了很多的小礼物。舒画,听说你和我哥去了香港了?感觉怎么样?”
她似乎特别的兴奋,乐不可支地从包里掏出一样又一样的小首饰小礼盒,然后“哗啦”一下全部倒在了李大刀的办公桌上,我和王凌一样一样拿起来看,她很大方地说:“喜欢的你们就挑走吧,我家里还很多呢,我买了好多回来。”
我说:“那我们可不客气了,凌凌,咱们都拿走好了。”
我本来是开玩笑的,没想到,她手一挥,她说:“行行,你们喜欢就都拿走。没事儿,都是小钱。”
李大刀便呛开了,李大刀说:“哟?最近赚大钱了啊,都看不起小钱了。”
林希笑嘻嘻地说:“哪里比得上哥哥你,不过妹妹我也不差。”
我笑着说:“最近在做什么呢?看你生活又潇洒、过得又嗨皮的样子。”
她说:“哎,也无非就是做了代购之类的啦。你们就别问了,我说,晚上想不想去酒吧玩一下?我请客。”
我正愁最近忙着工作,都没怎么和她接触,便赶紧应道:“好啊,我反正有空的。”
李大刀挥了挥手,然后说:“哎呀,酒吧谁要去,晚上我还得去做个美容呢。”
王凌铁定是去不了了,她叹了口气,然后说:“你们两个去疯吧,舒画最近也累了,刚好去放松一下。”
林希大概想到我上次的疯狂了,眉眼含笑地看着我,然后说:“晚上要不要再找个帅哥阿?”
我笑着说:“怎么,你有好的要介绍?”
她说:“当然,你想要什么样的都有。”
李大刀说:“你别整天就知道瞎混,赶紧正经找个男朋友吧,你妈妈都说死了。”
她反击道:“你才应该赶紧找个女朋友,不然家里人都怀疑你『性』取向了。”
李大刀瞬间生气了,追得林希到处跑,办公室里的气氛热闹开来了,我们看着李大刀跑步的姿势光想笑,我说:“真没办法想象他以前爷们的样子,你看现在的一举一动,比女人还妩媚啊。”
王凌说:“他现在是对美容着『迷』了,哎,前一阵为了少长点『毛』,还特地跑去注『射』了雌『性』激素,我真是受不了他。”
我汗颜,我说:“怪不得最近越来越娘得离谱了,这么下去,『性』取向真的成问题啊。”
王凌哈哈地笑开了,然后说:“没准儿真是同志,你看咱俩,是不是也快了?”
我突然想到上流传的那句话:“异『性』只为了传宗接代,同『性』才是人间真爱。”我念给王凌听,她也听乐了。
今天的工作比较闲,我没给自己定什么任务,明后天便又是周末了,我和王凌下了班便回家,瞬间做了顿晚餐,叫林希一块过来吃了。
摈弃了那些前嫌,其实林希还是一个挺爽快的姑娘,虽然心机深,但是真把你当朋友了,又是另外一副样子了。
我做的菜,她直言不讳地说好吃,然后说:“以前不了解你,总觉得你特别作。现在才发现,你他妈骨子里也是豪放派啊。”
王凌说:“舒画很真实的,哪里作了?”
林希说:“那是你没看到她以前,她以前说话声音轻轻的,走路也慢慢的,总是低着头,一副林妹妹的样子。那时候刚进公司,我看到她第一眼就不喜欢,觉得这个女人怎么这么假,老是装柔弱。舒画,你别介意啊,我这人就是说话直。”
我笑了笑,我说:“哪儿能,以前我确实是你说的那样,不过那时候心事多,和现在不一样。”
她喝了一口汤,大赞“好喝”,然后说:“嗯,现在变化太大了。我喜欢现在的你,爽快,还会做饭,以后我要经常来蹭饭了。”
王凌拍了下她的头,然后说:“你就知道吃。”
她便乐了,她说:“好吃嘛。你看你,你就不会做菜,你没人家舒画强。”
王凌“噗嗤”乐了,然后说:“是啊是啊,你现在对舒画可是好评连连啊。”
林希说:“嗯,那可不。我喜欢玩得起玩得开的女人,不喜欢扭捏作态放不开的女人。她从前要是现在这样,我也不会针对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