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绮罗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目瞪口呆,随即大声质疑。
她一边重复着这几本书的名字一边靠近沈玉卿,“姑母,你刚刚可都听见了,她说自己连孔孟庄周都有读过呢,想不到我们安乐公主也不是不学无术呢。”
她这明明就是不相信,想让沈玉卿戳穿慕雪涵的谎话。
沈玉卿轻皱了一下眉头,四书五经倒是不奇怪,这些都是启蒙书籍,但是孔孟庄周这几本就有点不可信,大户人家的闺阁女子一般多专注于女红,再上一个台阶的官家贵女便会注得培养琴棋书画,但也多读一些启蒙书籍,然后就朝着写诗方向发展,多也是为了消遣时光。
孔孟庄周这些多为走科考仕路的人才会去研读,慕雪涵竟然说自己读过,明显是凑数的吧。
她还未答话,沈绮罗便看出了她的意思,眉飞色舞地看着慕雪涵。
“嫂嫂,你可不要为了显摆就拿这些东西来充门面,姑母可是大楚有名的才女,你这样说很容易就穿帮了,其实没读过也没有什么,女子以贤良淑德为重,这些倒是在其次。”
她这话说的像是为了慕雪涵好,其实她这是唯恐沈玉卿轻轻揭过这一页,她就是要抓到这一点让慕雪涵出丑。
慕雪涵岂有不知她的用意,她淡然一笑胸有成竹,“表妹的话不错,但是我没有说假话,确实读过这些书,母亲既是问起自然要如实回答,这种小问题也没有欺瞒的必要吧。”
这种小事还要大惊小怪,沈绮罗你这种表现很小家子气。
沈绮罗见她这么风淡云轻的,心中恼怒,“姑母,听她这语气,我们要是不考考她,像是明珠落尘一般,不如我们让她背上一段来听听。”
慕雪涵含笑看着她们,一点也没有惊慌失措,“既然你们都想听,我也不介意背一下子,我自小喜欢庄子的一篇《逍遥游》,不如就背这篇吧。”
这篇是高中语文课本上的,她记的特别牢,应该可以毫无压力地背出来。
沈玉卿却不想看到她出丑,她记着傅仲尘的话,要担待慕雪涵。
她把笔放下站起来扶了一下腰,“我坐有有点久,想休息一下,你们自便吧。”她这明显就是不相信但也不想看热闹。
沈绮罗哪里肯放弃这么一个好机会。
她一看沈玉卿要走,马上过来给姑母捏肩,一边捏着肩膀一边笑道:“姑母,天色还早着呢,嫂嫂既说要背,我们就应该给她一个机会,而且我也知道这篇文章,一直没机会跟姑母探讨,不如我们趁此机会好好探讨一下。”
沈绮罗这如火的热情让沈玉卿无法离开,她若真的执意要走,也会显得太刻意更破坏气氛。
她又重新坐了下来,“这样也好,雪涵这本书我这里也有,你挑一段最精彩的背吧。”
她这是让她不必从头开始背,想起哪句就背哪句,对她也算是放宽了条件。
慕雪涵站起身来,挑眉看了一下沈绮罗,接着声情并茂地背了一段《逍遥游》。
沈玉卿和沈绮罗同时听呆了。
沈绮罗一点也不相信,她连忙去书架上找这本庄子,找到了之后翻到那一页,她激动的手都在颤抖,这不可能啊,她怎么可能背的下来。
她把书摆到沈玉卿面前,指着那篇文章,“姑母你看就是这篇。”
沈玉卿心中惊异她竟然真的能背出来,仔细看了一下,只字未差。
读过和流畅地背出来,这中间差的不是十万八千里的路程,那她那些不学无术的名声到底是怎么传出来的。
沈绮罗心中虽惊讶却一点也不服气,又强辞夺理道:“能背下来也不是什么稀奇事,有些人就是只会死背书,哪怕是倒背如流却不知其意,那还不如省下点时间做些有意义的事情。”
她说完就咄咄逼人地看着慕雪涵,看你这次还如何接招。
慕雪涵非常落落大方地一笑,并不看一眼沈绮罗,只是望着沈玉卿。
“母亲,你想听哪一段的释义,我自尽力如若不对还请母亲指点。”
沈玉卿找到一句:“小知不及大知,小年不及大年。”
她还是捡了最简单的来问,沈绮罗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她,生怕她会耍什么花招,比监考官还尽责。
慕雪涵还是要感谢善良的傅夫人,她莞尔一笑,“母亲这个简单啊,这是很通俗易懂的道,就是讲小聪明不及大智慧,寿命短的不如寿命长的,人不能鼠目寸光要知道天外有天。”
她说到这里还真的就想到了一句俗语,好死不如赖活着,跟庄子这句话倒是有巧合之处,其实很多古时侯流传下来的谚语诗句,都有一定的语境,当时放在那个语境中是那样的意思,单独拎出来就会有许多其他的意义。
沈玉卿点头,“解释的很恰当,在这里就是它的本意。”
她一下子就觉得惊喜又意外,兴致一起又翻到了其他的句子,“那你再看看这句,‘至人无已,神人无功,圣人无名。’”
慕雪涵想起了那些高中岁月,当时她还默写过这篇又臭又长的《逍遥游》,这是最后收尾的一句话,其实庄周为什么一直超不过孔孟也是有原因的。
庄周的文章中多有一些无为的思想在里面,不如孔孟正统励志,就像这篇名着,讲的就是‘高手在民间’,他们虽学识和智慧都达到了一定高度,但却淡泊名利。
她把释义按照最正规的说法解释了一遍,又把自己的想法补充到了后面,“母亲,也不知我说的是否正确,让母亲见笑了。”
沈绮罗已经想不到还要用什么法子来攻击她了,完全呆住了。
沈玉卿被她新颖的观点震惊了,一连声地夸她,“讲的好,就该这样读书,要不然都照搬古人观点时代怎么进步?本来这些经典文章也都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你这就讲的很妙。”
沈玉卿把慕雪涵夸奖了一番,还意犹未尽,又讨论了一些其他的诗篇,对她大为改观,看来传言根本就不可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