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秀枝很客气，也有了几分局促。一双手攥的紧紧的，坐的也是笔直。
说到底，叶秀枝不过就是个乡村的小女子，也没见过什么大阵仗。和紫绡、绫绢打招呼的时候，还微微欠身，有点不太自信的样子。
叶香椿倒是很从容，不过她看不懂那些墙上的刺绣，自然也不如叶秀枝震撼。
但叶香椿却是明白了，这何绣娘并非她自己说的那么简单。
单单看何绣娘的行为做派，看她的言谈气度就知道，她开的是绣坊，但绝对不会是一般的绣坊。
何绣娘说话的时候还是很和气的，开门见山的就问叶秀枝，绣品带来了没有。
叶秀枝犹豫了一下，取出了那两块小肚兜，“前阵子生了一场大病，也没怎么刺绣，只有这两件还算满意。”
绫绢走过来把肚兜接了过去。她拿着肚兜一边走一边看，脚步微微的顿了一下，然后抬起头轻轻叫了声：“师父！”
“嗯，拿来我看。”何绣娘把那两块肚兜接过去看了几眼，将其中的一块交给了紫绡。
刚才绫绢是背对着这边，她的表情叶香椿没有看见。但是紫绡接过那肚兜看着的时候，眉头微微蹙起，表情显得很是严肃。
叶香椿眯了眯眸，等了一会儿不见何绣娘她们开口，就直接问道：“何婶子，您倒是给句话呀？我和我姐姐都是实在人，就想知道个明明白白。”
“嗯，很好。”何绣娘一笑，把手里的肚兜也递给了身后的紫绡，然后说道：“看得出来功底实在是不错，只是……还差着那么一点意思。”
叶秀枝的表情一滞，那兴奋的心情有些落空了。
何绣娘叹了一口气，道：“既然你们姐妹想听实话，那我就明白的说吧。这肚兜绣的很好，手工好、配色好、看得出是用了心思的。可在我看来，还是少了几分的灵气和雅致。”
叶香椿皱了皱眉，转头看了看一脸失望的姐姐，替姐姐争取道：“那请婶子说说，这灵气从哪儿来？雅致又该体现在何处？依我看来，这肚兜是母亲绣给孩子的，每个孩子都是母亲的心肝宝贝，只要能够表现出母爱的期盼和祝福就行了。至于雅致与灵气，那不是一副山水、一派繁花，该如何体现？”
何绣娘笑了，道：“你这小姑娘就满身的灵气，一口的利齿啊。”
她又指着叶秀枝，道：“我不是衣帽取人，但我看得出你们姐妹家境普通，或许都不识字吧？你姐姐其实已经很好了，温柔婉约，骨子里又显出几分的韧性，是个出众又难得的女子。可我要的不仅仅是这天生的气质，还需要后天的培养和积淀。换句话说吧，刺绣与写诗、作画也有联系。若是不会写字，如何能够描摹出一幅好字的精髓？若是不会画画，怎么能够绣出气派壮丽的山川大河？”
何绣娘说完，叶香椿懂了，但也满心惋惜的看了一眼姐姐叶秀枝。不识字不是姐姐的错，可这却是她迈向坦途的一块拦路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