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陈泽明谈这些话的时候,我的心里呯呯乱跳。
难道他是有意在说给我听?
简单一分析,可以初步确定,跟陈泽明通电话的人,应该是国安部的某个人,而且这个人,肯定就是陈泽明安插在国安部的线人。陈泽明在通话的过程中,将很多内幕般的事情都无形地透露了出来,这里面还隐讳地提到了林部长下马的事情,尤其提到最多的,还是关于天龙公司内部卧底之事,所有的一切工作,好像都是在为这件事服务。
然而,这些原本不应该让我听到的秘密内容,陈泽明却毫不遮掩,是何用意?
绝对不是他事出无意,也绝对不是他已经彻底信任了我,那又是为何?
这是我无法猜测出的疑惑。
正因为陈泽明如此,我更觉得他神秘、高深,满腹心计。
陈泽明挂断电话后,轻笑了一声,然后停止了手指对桌面的敲击,叼了一支雪茄望向我。
我不失时机地站了起来,恭敬地道:“陈先生好。”
陈泽明一摆手,示意我不用这么客气。待我坐下后,他率先开口道:“今天叫你过来呢,也没什么大事,就是聊聊工作,聊聊生活,聊聊事业。随便聊嘛,哈哈。”
我笑道:“敬请陈先生指示。”
陈泽明道:“别客套!我说了,就是随便聊聊。最近在海名怎么样,还适应吧?”
我道:“适应,适应。现在海名的各方面工作都走上了正轨,几个大队骨干也比较能干,齐政委负责春节晚会的排练,几个副大队长分别找队员谈心,为春节前的思想稳定工作做铺垫。我敢打包票,春节期间我们大队的人员流动率不会很大,会很稳定……”
陈泽明一摆手打断我的话,道:“我相信你的能力,但我不是想让你过来跟我汇报什么工作。有你在海名坐阵,我放心。”
我受宠若惊地道:“谢谢陈先生的信任。”
陈泽明关切地问道:“最近有什么困难没有?”
我赶快道:“没有!我们大队现在各方面都很完善了,都上了正轨,经济上没困难,工作上也没困难,跟甲方处的都挺融洽,队员也比较稳定……”
陈泽明笑道:“我不是问你们大队怎么样,我是问你,有什么困难没有?”
我笑道:“没。我没困难。各方面都挺好的。”
陈泽明稍微正了一下身子,将那只带着玉扳指的手扶在下巴处,若有所思地道:“有什么困难不用隐瞒,我陈泽明做事,首先要照顾好自己的骨干。自己的骨干各方面顺心了,如意了,满足了,他才能更好地为我工作。所以,你没必要在我面前掩饰。像其它项目上的大队长回来,都会直接向我要求福利,有的说办公室里缺少空调,我给他解决;有的说工资花完了,我支钱给他;有的还说自己没有女朋友,我也帮他解决了……在咱们天龙公司,没有办不了的事。骨干嘛,只要你们提出的困难我能帮得了,那就一定会帮。因为,我把你们当成是我的兄弟,我的家人。有你们,才有天龙公司的未来;有你们,才有我陈泽明的幸福生活。我幸福了,肯定也会让你们幸福。这是相辅相成的,不是吗?”
陈泽明这拉拢人的工夫,真是了得。几句话,便让人听了极有温馨感,依靠感。
但是我却听出一阵的隐隐杀气。
我笑道:“是啊,陈先生对我们就像是亲兄弟一样,我们能感觉得出来。跟着陈先生干,干一辈子,都值!”
陈泽明笑着站了起来,盯着我问道:“真的吗?”
我信誓旦旦地道:“那当然是真的!跟着陈先生干,不管干什么,都有*,都有信心!”
陈泽明的笑容凝固了一下,用一种特殊的语气问道:“那,要是干非法的事情呢?”
陈泽明这么一问,我顿时愣了一下,但我随即明白了过来,他这没准儿是在试探我呢。
我回道:“什么非法不非法,这个世界上,根本不存在这种说法!能赚钱能发财才是王道!跟着陈先生干,就是让我抢银行,我也没二话可说!”
陈泽明扑哧一笑,朝我走近了一步,拍了一下我的肩膀,冷笑道:“军队白培养你了!国家白培养你了!抢银行---哈哈,这就是你的政治觉悟?”
我挠着脑袋道:“什么政治觉悟!我以前,那是傻!进了社会我才知道,钱这东西是好东西,那些循规蹈矩的人,是赚不到钱的,也成不了什么大器。要成就大事业,就不能恪守规矩。”
陈泽明微微地摇了摇头,道:“不对不对。你说的不对。你曾经是中蓝海第一警卫,是共产党最忠实的奴仆,这些话,不应该从你嘴里说出来!”
我笑道:“陈先生要是不想听,我收回。但是有一点我还是要表态,不管做什么,我都会跟着陈先生,因为我很信仰陈先生,也很佩服陈先生。”
陈泽明笑道:“你佩服我什么?”
我道:“佩服你黑白通吃,佩服你气吞山河的风范!我会以陈先生为榜样。”
陈泽明道:“气吞山河?这词儿用的够硬!”
我道:“这个成语,原本就是为陈先生设计的!别人没资格用。”说到这里,我不由得暗想:自己拍马屁的功力倒是上涨了不少啊!
陈泽明道:“第一次,第一次听到有人这样形容我陈泽明。虽然我明明知道这是一句奉承,但我还是很欣慰,很自豪。赵云龙,你跟我说句实话,你觉得在华夏,老实本分的话,能赚到钱吗,能取得权势吗?”
我道:“当然不能。这是一个弱肉强食的社会!只有自己强大了,才能赚到钱,才能得到别人的尊重和认可。”
陈泽明微微地点了点头,道:“不错。说的是比较动听。听的我热血澎湃。哈哈,但是你告诉我,你爱我们的国家吗?”
这个问题问的太跨越太突然了,倒是让我足足呆了一下。
我近乎是开玩笑地道:“爱。非常爱。但是国不爱我,我都想移情别恋了。”
陈泽明又笑了:“怎么不爱你了?”
我试探地道:“陈先生,咱能不谈国家吗?谈了会伤感,那也不是我们应该操心的事,何必自寻烦恼呢!”
陈泽明脸色一变,转而移步返回了自己的座位上,他又开始拿手敲击起了桌面,声音很有节奏感,就像是东方不败在弹弄琴弦一样,暗藏‘杀气’。
我坐下,望着陈泽明,心里却在琢磨着众多事情。
陈泽明挠了一下眼角处,眼睛瞧向墙壁上挂的一副字画,目不斜视地道:“我再问你,昨天------昨天花教官是不是到你那儿去了?”
我顿时愣了一下,我并不是对陈泽明的知晓百事而纳闷儿,我是在为他的话而感到心虚。
花教官是个敏感人物。
我犹豫了一下,笑道:“是啊是啊,花教官昨天去过。”
陈泽明面无表情地‘哦’了一下,然后背起手,开始一味地沉默。
半天后他才重新开口道:“花教官是个功臣呢。功臣。有些地方你还得向她学习。当然,你身上也有值得她学习的地方。”他忽而莫名地笑了起来。
我鼓了一下勇气,对陈泽明道:“陈先生,有件事……有件事不知道该不该跟您汇报一下。”
陈泽明停止了笑容,道:“有事就说!”
我平定了一下忐忑的心情,终于做出了一个近乎于艰难的抉择。
是时候跟陈泽明坦白了!
事到如今,我不能再犹豫了!
关于圣凤的些许猜测,应该果断地划个句号。
程局长的指示很有道理,就算是圣凤果真是国安部的卧底,那我也不能与她走的太近,更不能在她面前承认自己的真实身份。
综合考虑,为了任务,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也只有在陈泽明面前,将圣凤送上‘断头台’了。
这是迫不得已之举,我没有选择的余地。
陈泽明坐在椅子上望着我,再叼了一支雪茄,似是饶有兴趣地倾听我的诉说。
我到了门口,将门关紧,然后凑到陈泽明身边,点了一支烟,道:“圣凤----圣凤她好像是有问题!”我道出了开场白。
陈泽明摆出一副惊讶状,手指停止了对桌面的敲击,笑问了一句:“她有什么问题?”
我道:“她----她有可能是----是国安部的卧底!”
闻听此言,陈泽明的眼睛瞪的大大的,他轻轻地沉思片刻,摇头道:“不可能,不可能。赵云龙,你怎么会-----怎么会说她是国安部的卧底?”
我卖关子道:“既然陈先生不相信,那我还有说的必要吗?”
陈泽明脸色一变,道:“说!你说她是卧底,得有证据吧?这种事情是不能瞎说的,毕竟圣凤是我天龙公司的功臣,这意味着什么,你知不知道?”
我道:“我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我也是经过了复杂的心理斗争,才跟你提起这件事的。我觉得自己既然打算在天龙公司好好干一番事业,那所有对公司有害的人和事物,我都要管,都有责任要管,都要及时向你反映。当然,我必须要首先声明,我这不是在打小报告,而是为天龙公司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