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轻咳了一声,朝程心洁走近了一步,轻声问道:“怎么了,有事儿?”
程心洁伸出小舌头舔了一下嘴唇,张着大眼睛问道:“姐夫,你真的批评我们齐队长了?哎呀哎呀,都是我不好,我多嘴。你这样做让心洁以后怎么面对齐队长呀?”
她这话里完全没有兴师问罪的态度,也许她只是在隐隐担心,担心自己会给齐梦燕留下一个不好的印象。
瞧着她那略显忧郁和忧虑的样子,我轻声一笑,劝慰她道:“放心吧,她不敢找你的麻烦。以后有什么事情跟我说,要是齐梦燕敢再欺负你,我直接撸了她!”
程心洁赶快道:“别别别呀姐夫。齐队长其实挺尽职的,我对她很敬佩呢。都怨你,你误会了心洁的意思,心洁只是想跟你倾诉一下心声,说说话,谁想你竟然开着车杀到如意苑来了!你不应该批评齐队长的!”
我笑道:“放心吧,我心里有数。”话锋一转,接着问道:“还疼吗现在?伤的重不重?”
程心洁略显羞涩地以一只手,悄悄地探在臀后,轻抚了一下,嘻嘻地道:“不痛了不痛了!嘻嘻,姐夫这么关心我哩,感动,感动!”
我道:“你姐临走的时候可是对我千嘱咐万叮咛,生怕我会亏待了你。既然选择了保安这个行业,就好好地干出个样儿来。其实哪行哪样,都能出状元,是不是?”
程心洁冲我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响亮地道:“是!姐夫!心洁一定不辜负老姐和姐夫的栽培,好好当保安,争取当班长,当队长,象姐夫一样,指挥千军万马-----”
我赶快打断她的话,笑道:“言重了言重了,我什么时候指挥过千军万马呀!”
程心洁道:“打个比方呗。反正海名都有好几百人呢。这好几百人,都被姐夫管的井井有条,那也是一种本事!一种管理才能!”
我捏着鼻子道:“你就别往我脸上贴金了!容易骄傲。”
程心洁扑哧笑了:“我就喜欢听姐夫说这句‘容易骄傲’,还捏捏鼻子,你的样子超可爱!像是年轻了好几岁!”
我笑问:“是吗?那看来这句话我得经常说说,要是能青春永驻就好了。”
程心洁笑道:“肯定能的!姐夫长的又帅,能力又强,一定能青春永驻,魅力永存!”
我再夸赞她道:“这小嘴儿,越来越甜了!跟你姐正好相反,她啊,老是埋汰我,你呢,就老是安慰我,扯平了,都。”
程心洁兀自地笑了几声,再朝前走出一步,望着我道:“姐夫,我现在才知道,其实你真的挺关心我呢。真是有个当姐夫的样子,我呀,肯定会在老姐面前美言你几句的。”
我道:“别介。不用不用。好了,天晚了,你早点儿回去休息吧,我也要回去了。”
程心洁微微一愣,倒是显得有些兴师问罪地道:“怎么,姐夫就这么不愿意和心洁说说话呢?”
我笑道:“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等哪天有空,我啊,陪你说个够。我最喜欢听你讲日本人的笑话了,好听。”
程心洁眼睛急剧地一眨,像是想起了什么,道:“那我今天就给你讲一箩筐,笑死你,怎么样啊姐夫?”
我赶快道:“别介。我要是笑死了,你姐不得守寡啊?”
此言一出,程心洁的脸色倒是微微地起了几分变化,但是随即缓和了起来。她瞟了一眼周围散步溜弯的业主们,然后才道:“姐夫,你跟我讲,你现在是不是特想我姐?”
我道:“还行吧。有点儿想,但是不太强烈。”这算是打肿脸充胖子,心里明明时时刻刻都在思念,嘴上却仍然装出几分矜持。
程心洁马上嘻嘻地在脸上用手指划了个圈儿,善意地讽刺道:“姐夫撒谎!我算是看出来了,你和我梦梦姐呀,那简直就是一对双面胶,要是见了面儿,非得整天粘着不可。这说明-----这说明姐夫是个中情中意的汉子呢。”
我笑道:“瞧你说的我都不好意思了!心洁,行了,不多聊了,回去休息吧,晚上还要上班儿。”
程心洁噘着嘴巴委屈地道:“姐夫你怎么这么不乐意搭理心洁呀,我告我姐去,你不搭理我。”程心洁调皮地扑哧笑了,露出了一排洁白的编贝牙齿,在灯泡的照耀下,洁白整齐,闪烁着光亮。
我兀自地转过身去,再嘱咐了一句:“晚上上班的时候多穿点儿衣服,天冷了现在。”
程心洁笑道:“谢谢姐夫关心!我下班以后过去找你玩儿,好不好?”
我道:“再说吧。”
程心洁目送我离开,倒是善意地埋怨了一句:“坏姐夫,不搭理人家!”
我轻声一笑,快步地上了长城哈弗,迅速启动,驶出如意苑小区。
找了处比较安全的地方,停下车,我直接拨通了程局长的电话。
程局长率先开口道:小赵啊,有一件事情,得跟你说一下。今天晚上,对你来说,将是一个转折。
我顿时愣了一下,追问道:什么意思啊程局长?听不明白。
程局长沉默了片刻,才道:收到确切的情报,天和将在今晚对你采取行动,你必须要顺着对方的意图走,不要让他们看出破绽。
我惊道:什么,今晚对我采取行动?程局长,您能不能多透露一些细节啊,好像是,你在特卫局遥控指挥,掌握的情况比我还多。我现在都还蒙在鼓里。
程局长道:你知道的越少,你就越安全,做起事来才能不至于露出破绽。你只需要知道,你的这次任务,直接关系到整个社会高层甚至国家高层的安全就行了。甚至来说,关系到国家未来的生死存亡。
我道:没那么严重吧,怎么会到了生死存亡的地步了?
程局长道:以后你就知道了。你现在要做的,仍然是守株待兔。
我苦笑道:还守株啊,您不会让我守一辈子株吧?兔子什么时候来?
程局长道:兔子已经在你身边呆了很久了,但是有的是被人利用,有的则在时刻瞄准着你,他们既是猎物,又是猎人。我以前曾经提醒过你,要尽量接受一切抛出来的糖衣炮弹,不管是不是天和抛出来的。但是你总是瞻前顾后,这样一来,只会增长你完成任务的时间。你要想尽早打入天和内部,就要接受他们的糖衣炮弹,要做的天衣无缝,甚至要学会变坏,那样才可能引出他们以后的计划。通过种种迹象可以看的出来,你是这次‘摘钢盔计划’当中最重要的一个角色,他们无时无刻不在考验你,给你设套。你要做的,就是顺着他们的套,顺藤摸瓜,直接打入天和内部,到时候时机成熟,会有国安部的卧底跟你联系,你们相互配合,不惜一切代价,挖出天和的三个终极计划,找出他们的司令部,敲定他们的------
程局长说着说着突然止住了,也许他是意识到自己透露的太多了。他轻咳了一声,接着道:闲话少说,今天晚上,有场戏,你要演好。
我问:什么戏?
程局长酝酿了一会儿,才道:美人戏。
我再一惊,苦笑道:又是美人戏?程局长,我到底应该怎么做?难道有人跟我上床我也同意?
程局长道:你小子得了便宜还卖乖!为了咱们的任务和计划,牺牲一下色相又算什么?他们给咱们来美人计,那咱们就反过来给他们来个美男计,有何不可?
我极度汗颜,身上已经不由自主地出了不少冷汗。我冲程局长苦笑道:程局长您别吓我行不行?好像我这次来保安公司是卖身来了,我做不出来。
程局长强势地道:做不出来也要做!小赵啊,对比于你这次的任务来说,这点儿委屈算什么?天和组织绕了一个大弯儿,想要潜移默化地把你逼进组织,然后策反你分化你,他们下了多大的工夫?他们想把事情做的天衣无缝,宁可走弯路,也要让事情看起来天经地义不露破绽,只可惜他们错了!他们太低估了我们的能力!小赵,特卫局拜托你了,华夏拜托你了!
我赶快道:程局长瞧您说到哪里去了,好像我在搞什么救国运动似的,没那么严重吧?
程局长道:远比你想象的还要严重!
我一愣:那请程局长指示吧,我该怎么做?
程局长道:跟以前一样!但是你必须向我保证,今天晚上一定要把戏演好。
我为难地道:程局长,您这不是让我----让我背叛程亚梦吗。我做不出来,我真的做不出来。
程局长道:如果你这样做能救国的话,你能不能做的出来?
我苦笑道:程局长您就别卖关子了好不好,到底是什么事?不会真的是美人计吧?
程局长道:是!我本来不想提前告诉你这些,但是我知道你小子的性格,这次非同小可,你必须要全盘通吃!你放心,这次即便真的-----真的出了轨,也不是你的错,程亚梦会----会谅解你的,一定会。
我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再苦笑道:天啊,怎么会是这样?程局长,我------
我支吾着说不出话来,感觉到一阵天玄地晕。我倒是整不明白了,执行任务,难道非要跟女人上床?上次醉酒后与张雅冰晕晕乎乎地发生了关系,我已经觉得很内疚很自责了,这次又有一次什么事情等着我?我觉得这简直有些荒唐,而且荒唐到了极点!我觉得自己满腹的怨愤积攒在心里,又无法发泄。尽管自己身在虎穴当中,每天都要演戏。那也就罢了,还要让我对天和抛出来的美人计进行迎合-----多么荒唐,多少可笑?然而,我没有选择的余地,我只有接受,无条件地接受。因为我是一名军人,因为我肩负着一个关系到特卫局甚至是华夏高层命运的任务。舍生取义,不计生死,那算不了什么,最令人难做的,就是明知道很多事情都是骗局,还必须要主动迎合。这种无休止的演戏,究竟要演到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