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切地说,我的气势以及语气用的恰到好处,让他没有拒绝回答的理由。
杨明的语气明显弱化了许多:“因为你得罪了甲方领导,打电话点名提到了你……”
我淡然一笑,忽然转向面对整个队伍,语重心长地道:“全队的兄弟们,我想我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一些。我跟大家一样,都是出来打工的,咱们打工者虽然挣不到几个钱,但是要有……尊严!我们虽然是公司派过来为甲方服务的,但是我们和甲方只是合作关系,不是雇佣关系,也没有任何尔尊我卑的说法。保安公司和海名各甲方单位签订的合同里,讲的很明确,我们的工作只有两个字……安保。我们不是甲方领导的佣人,对于那些居高临下,把我们当佣人使唤的甲方领导,我们有权力拒绝,因为这并不违反公司和甲方之间的合约,只要我们认认真真地做好保卫工作,他们就没有理由瞧不起我们……”
一阵静谧--
我的话算是说到保安们的心坎儿里去了,作为保安,谁没遇到过类似的情况?但是考虑自己是弱者,没人愿意拒绝甲方领导的支使,甚至是无理的使唤。在甲方那些高层心里,他们什么时候把保安当人看过?在他们眼里,保安就是些身份低微的看门狗……
而我的这番话,像是突然点醒了大家似的,保安们虽然大部分都是来自农村的青年,但是农村青年也有自己的尊严,他们受惯了甲方领导无理的使唤,敢怒不敢言,所有的委屈只能憋在心里……如今突然有人站出来说了这么一番话,无疑让大家感到心里一暖,像是突然间被注入了一股保卫尊严的动力和勇气!
于是乎,刚刚那一道道鄙视责怨的目光,瞬间转化成了一种寄托,一种崇敬。
我简短的几句话,感动了所有保安,因为我站在了他们的角度上。
而最郁闷的要属杨明了。他没想到我竟然还能在他强势的压制之下反客为主,刹那间控制住了保安们的情绪……
然而气急败坏的杨明,怎能咽下这口气?
他在心里暗暗地想:奶奶的,在理论方面本队长比不了你,但我可以用我的长处来钳制你。
那就是拳头!
但他没有马上利用,而是以‘不服从中队长管理’为名,要关我两天‘禁闭’。
当他在队前宣布要关我禁闭时,我没有提出任何异议,而是很自嘲地说了句:“这敢情挺好,两天不用上班,可以好好休息一下!”
然而我越是镇静,杨明就越觉得心里没底儿。
他肯定在想:这个小班长在搞什么名堂,刚刚还振振有词地为自己辩解,怎么一提到关禁闭,他反而爽快地答应了呢?
我被关在当初张雅依住过的那间小屋子里,由杨明指派的几个保安24小时轮班在门口守着,吃饭有人送,喝水有人倒,就连上厕所,也有人跟着。这种私自关禁闭的方式,其实属于违法行为,但是在鱼龙混杂的保安队,关禁闭也并是什么新鲜事儿了。
在这间小屋子里,我用看书的方式消遣时间,倒也觉得心情舒畅,浑身轻松。
其实我被派到海名中队,公司是有安排的,张总早就对杨明这个好色专横的中队长有所不信任了,我则肩负着取而代之的责任。这些,在临来前赵经理的话里可以找出答案。我知道,自己现在要做的事情很简单,就是进一步熟悉海名中队以及各个项目的特点,在中队内部培养亲信的同时,还要让这个自以为是的中队长自乱阵脚,等时机一成熟,不用张总安排,自己就能水到渠成地取而代之,成为掌管二三百人的一队之长。
我之所以很乐意地接受了杨明关自己禁闭的处理,就是想引起杨明的不安和忧虑,让他摸不清自己的行为方式。
先是给他一种震慑,而后又镇定地接受他的管制,这种态度上的突变,足以让杨明在心里琢磨半天了……
当然,这些做法也是属于无奈,既然现在还不清楚自己的任务,那倒不如在保安公司里好好干,打压一下坏风气,也不枉自己的一腔热情。
次日上午九点钟,禁闭室的门被打开了,女保安队员齐梦燕神秘地钻了进来。
“你来干什么?”正在看书的我,头也不抬地问道。
穿着保安制服的齐梦燕,抚了抚飘逸的长发,从嘴里撤出棒棒糖,笑道:“本姑娘过来给你吃一下定心丸呢!”
“你知不知道,如果被杨队长看到你进来,看门儿的孙铁会受到处分的!”我淡然地道。
齐梦燕爽朗一笑,不屑地道:“管他呢!刚才我冲他喊了一声‘孙铁哥’,他就很受宠若惊地把我放进来了!”
这一点我倒是相信,保安员的意志力,是抵挡不住齐梦燕那对勾魂俏目的妩媚的……放齐梦燕进来,那门口守门的保安孙铁,肯定还以为齐梦燕会在心里将他感激好一阵子……殊不知,这些少黯世事的保安员,在异性的妩媚之下,显得太过于单纯和幼稚了。
“如果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我劝你还是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我提醒道。
齐梦燕没理会我的提醒,而是突然竖起大拇指道:“赵班长,牛A与牛c之间!你敢跟杨明对着干,I服了YOU!”
满口的网络语言!
“牛A与牛c之间是什么意思?”我问。
齐梦燕笑道:“牛B呗。你昨天下午的壮举可是在队员们嘴里传开了,大家都夸奖你勇敢,夸奖你说的蛮有道理的!”
“哦。”我心里暗暗一乐,敢情牛逼二字还有这么一种表达方式!
齐梦燕凑近我的耳边,道:“赵班长,别看杨明现在闹的欢,早晚他得拉青丹。我已经私下里把他的暴行反映给赵经理了,赵经理会帮你收拾这个混蛋队长!”
我笑道:“这么说,你是赵经理派来监视杨队长的卧底了?”
齐梦燕小嘴一噘,埋怨道:“赵班长你说什么呀,什么卧底不卧底的,本姑娘这是伸张正义!”
我道:“行了,你还是回去吧,屋外的守门保安快要换班了。”
齐梦燕兴师问罪地道:“赵班你不会那么小气吧?本姑娘可是冒着生命危险,帮你申冤到赵经理那里去了,你不会连句谢谢也不说一声吧?”
我轻轻地道:“谢谢。”
齐梦燕像是得了什么便宜似的,妩媚一笑,拨弄着头发欣然离去。
一阵‘呲呲呲’吮吸棒棒糖的声音,夹杂着些许香气,播洒下了一路的芬芳。
十点钟,看守我的保安,开始交接班了。
听到他们交接班的声音,我微微一笑,点了一支烟,自嘲地暗道:这敢情挺好,还有人专门给自己站岗,这待遇,都快赶上国家领导人了!
吸完一支烟,继续吃饭,我没有挑食的习惯,碗里那被熬糊了的米饭,和那层索然无味的土豆菜,我吃起来却相当香甜。
嗒嗒嗒--
门外响起了一阵女士皮鞋的踩地声,由远及近。
她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