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紫苑紧紧闭着眼睛,努力摒除杂音,心里还在默默念着;一只羊,二只羊,三只羊......岂料,不管她数多少羊,那蚀骨的呻-吟都吵得她无法入眠。她不由焦躁的裹着羊毛毡在原地滚来滚去。
耶律帖烈早已窥见她在不安的动来动去,心中正在得意。不妨她猛地一下坐了起来,抓起桌上没有收走的瓷碗猛地砸在他们的塌边。
一声清脆的巨响,那只瓷碗成功的四分五裂后,她怒到:“吵死了,三更半夜的不让人睡觉,有没有公德心?”骂完,她又“呼”的一声躺了下去。
正在得意中的耶律帖烈被她这么一吓,立刻软了下来,他正在律动的腰身立刻僵住了。微眯着双眸享受的格美感觉到了他的变化,她不满的推了他一把,娇嗔道:“可汗,那个女人太放肆了,你要狠狠的惩罚她。”
耶律帖烈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欲杀人的目光恶狠狠的扫向钟紫苑。无奈她依然留给他一个后脑勺,根本毫不理会他此刻的愤怒。
耶律帖烈狠狠剜了她后背两眼,咬牙切齿道:“没听人家说吵吗!睡觉。”
耳边终于清静了,钟紫苑紧了紧身上的羊毛毡子,再度进入了梦乡。
一觉醒来天已大亮,很久没睡的这样舒服了,她还未睁眼就先伸了一个大懒腰。耳边却传来耶律帖烈冷冷的说话声:“你胆子挺大嘛!”钟紫苑身子一僵。
她慢慢睁开眼,就见耶律帖烈正站在她的身边一脸阴郁的瞪着她。也不知是不是昨晚欲求不满,此刻他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非常难看。
钟紫苑打了个哈欠,满不在乎的装傻道:“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好好的睡觉,难道也惹到你了。”
耶律帖烈的牙齿咬得咯咯响,他呼得一下坐了下来,傲慢的道:“既然睡醒了,就给我去打水洗漱,再把早膳端来。”
钟紫苑翻了个白眼,道:“凭什么?”
耶律帖烈脸上露出一个暧昧的笑容。他俯身向前。伸手掐住她嫩滑的下巴,手指在她脸上轻轻的刮着,道:“我身边的女人。只有奴婢和暖床二种。你不想做奴婢难道想要给我暖床?”
钟紫苑“啪”的一下打开他不规矩的手,利落的爬起来,清脆的道:“不就是打水洗漱嘛!你等着。”她气呼呼的大步往帐篷外走去。
出了帐篷,她随便指着一个刚好经过的侍女道:“你。去打水来,里面的人要洗漱。”指使人的事谁不会做。想要姑奶奶伺候你,别说门了连窗户都没有。
侍女眨眨眼,迷茫的看着她。
钟紫苑这才想起,这里的人都听不懂自己的话。她有些懊恼的拍拍额头。只得胡乱比划了一个洗脸的动作。那侍女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神情,笑嘻嘻的跑走了。
钟紫苑不想进去,就站在帐篷门口。细心的打量起周边的环境来。她发现月氏族的帐篷大多破旧,族人身上的衣饰也非常简陋。可是他们很多生活用具。还有衣服上的纹饰都受中原文化影响颇深,看来他们离巨涌关近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忽然,钟紫苑眼尖的看见格美窈窕的身影一闪而过,鬼鬼祟祟的消失在远处一顶帐篷的后面。她顿时好奇心起,于是小心翼翼的跟了上去。
帐篷后面,格美正抓着一个高大的月氏族汉子的手臂,泪眼婆娑的苦苦哀求道:“扎西,我求求你,不要去,你会死的。”
扎西手里握着一把锋利的弯刀,眼中凶光四射。他恨恨的咬牙道;“格美,你不要拦着我,我要杀了他,然后咱们一起逃到巨涌关去。”
格美咬着唇,痛苦的道:“你杀了他,那咱们的族人怎么办?月氏族怎么办?他们可挡不住契丹人疯狂的报复。”
扎西被噎住了,他眼睛瞪的几乎快滴出血来,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忽然他丢了手里的弯刀,紧紧抓着格美的手腕,激动的道:“要不,咱们一起逃走吧!他有那么多的女人,是不会珍惜你的。可是我却只有你一个,你要是跟他走了,我会生不如死。”
格美的红唇在瑟瑟发抖,她犹豫了。
扎西眼睛一亮,立刻上前将她紧紧的拥入怀中,继续许诺道:“我们一起走吧!你不是一直很向往中原吗?我们就一起去中原,我陪你看遍中原的山水,游遍中原的河流。我们一定会幸福的。”
他从怀里掏出一根飞蝶镂空银簪,继续道:“你看,这是我从汉人商贩手上买的。准备在你嫁我的那天,亲手为你戴上。”
格美含着泪水接过那根飞蝶镂空银簪,猛地捂住嘴,小声抽噎起来。
钟紫苑躲在一旁静静的看着,虽然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可是看他们这么激烈的动作就可以猜到他们一定是一对热恋中的情侣。可能为了某种利益,格美才会被逼爬上耶律帖烈的床,而这个男人正在想尽办法挽留她。
钟紫苑看得聚精会神,脑中自行补了无数绮丽而又哀伤的画面。她握着拳头暗暗鼓励道:走吧!跟着爱你的男人一起走吧!
“夫人!”耳边忽然传来昆铁苍老的声音。
这一声,差点把钟紫苑的魂都给吓飞了。她猛地回头,就看见昆铁像个幽灵似的站在她的身后。
钟紫苑尴尬的笑笑,招呼道:“老族长!”忽然,她惊叫道:“您会说中原话?”
昆铁抚着胡须,淡淡笑道:“回夫人的话,老朽常年与中原商人打交道,自然会说上几句。”
钟紫苑不解的问道:“老族长为何称呼我为夫人?”
昆铁道:“可汗大人昨天是这么称呼的。”
“这个混蛋。”钟紫苑暗骂道。同时她也恍然大悟,原来那头犟驴子居然是契丹族的可汗,果然是身世显赫。只是这显赫的程度让她有些吃惊。
俩人的说话声惊动了抱在一起的那对小情侣,格美立刻不安的推开了扎西,她捏着裙角。小声叫道:“父亲。”此刻的她哪里还有昨晚的风情万种,俨然就是一个犯错误被抓的小女孩。
昆铁冷冷的盯着她,痛心疾首道:“格美,你想害死我们月氏一族吗?”
格美“噗通”一下跪了下来,以额触地,泪眼婆娑的道:“女儿不敢。”
扎西也跪了下来,膝行到他身边。恳求道:“老族长。请您让我带格美走吧!我一定会好好爱护她的。”
昆铁沉默了一会,然后“呼”的一巴掌重重扇在了扎西的脸上。他痛心疾首的道:“我早就说过,格美不可能嫁给你。她是月氏族的公主,肩上担着月氏族的重担。我好不容易让耶律帖烈可汗接受了她,你居然敢蛊惑她逃走?”
他一边说,一边狠狠的往扎西的脸上扇着巴掌。别看他年纪老迈。可下手却是干净利落,一点都不含糊。几句话说下来。居然已经连续打了扎西十多个大耳刮子。
格美捂着嘴只知道哭泣,扎西连躲都不敢躲,硬挺挺的受了下来。他棱角分明的脸上立刻红肿起来。
钟紫苑看不过眼,从暗处走了出来。劝道:“老族长手下留情。”
昆铁顺势停了手,对钟紫苑抚胸行礼,羞愧道:“让夫人见笑了。”
格美见着她立刻停止了抽泣。惊跳起来,万分警惕的道:“你怎么会在这里?”格美说的居然也是中原话。虽然没有昆铁说的那么顺溜,却足够让钟紫苑听懂。
钟紫苑呵呵干笑两声,没有回答。
格美恼羞成怒的尖叫道:“扎西,杀了她!”
扎西就是格美的傀儡,他立刻跳了起来,捡起地上的弯刀,欲杀钟紫苑灭口。
钟紫苑没想到格美居然是蛇蝎美人,说杀人就杀人。她惊叫一声,刚想掏怀里的*散。昆铁却又是一巴掌过去,扇在了扎西的脸上,同时扇掉了格美嚣张的气焰。
格美跺着脚,不满的大叫道:“父亲,这个女人听到了我们的话,她留不得。”
昆铁瞪了她一眼,道:“不用啰嗦,我自有主张。”
钟紫苑警惕的瞪着他们,手里紧紧捏着那瓶*散。要是他们想妄动,她也不会讲客气。
昆铁压住了格美后,面上露出一个尴尬的笑容,对钟紫苑道:“夫人......”
钟紫苑立刻抢先说道:“我不是什么夫人,所以对你们这些事我也不关心,老族长大可放宽心就是。”
格美眼睛一转,狡猾的说道:“你现在说不关心,若是转身就到可汗大人面前去告状,那我们一样死定了。”
昆铁头疼的道:“你不用多说,我相信夫人的保证。夫人你先走吧!”
钟紫苑求之不得,立刻转身就走。走出一段距离后,她还听到身后格美与昆铁正在激烈的争执着。她离开的脚步越发急了,那匆匆而去的身影,怎么看都有逃跑的嫌疑。于是格美尖叫的声音也越发刺耳。
钟紫苑难以想像,昨晚那清丽如百灵鸟般的歌喉,与身后那刺耳又蛮横的声音,是同一人发出来的。紧接着又是“啪”的一声脆响,格美就像被突然掐住了喉管般,那刺耳的尖叫声立刻戛然而止。
钟紫苑已经跑出了一段距离,才悄悄的回头看去。就见格美正捂着脸,扁着嘴嚎啕大哭,而扎西早已不见了踪影。
格美哭的伤心,已经惹了很多人注目,昆铁也拉着她欲走。格美极为不甘的回头看向钟紫苑,恰好与她的眸光撞在一起。格美睁着通红的双眸,狠狠的瞪了她一眼,眸光中杀机四射。
钟紫苑有些受不了的拍拍额头,自己应该没碍着她什么事呀!好好一个女孩,空有一副好皮囊,杀心却这么重。钟紫苑倒是希望她能自私一些,跟着扎西走算了。若是她选择跟在犟驴子身边,随后的日子自己可就不好过了。
钟紫苑心事重重的掀开门帘,进到帐篷内。
耶律帖烈见她两手空空的进来,挑了挑眉峰,不满的道:“你是怎么伺候人的?出去这么久,就这么两手空空的回来了。”
钟紫苑抬眸扫了他一眼,见他身上的衣服已经穿戴整齐,身边还有一位月氏侍女正在殷勤的绞着帕子,就知道他已经洗漱过了。此刻的训斥,实属没事找茬。
钟紫苑嘴角不屑的撇一撇,朝着他盈盈一福,道:“不知可汗还有什么吩咐?”
她的眼睛却不受控制的往他头顶瞟去。她这才注意到他头上戴着的皮帽上居然还镶嵌着一块硕大的莹绿色美玉。那块绿色美玉在她的眼中立刻变得熠熠生辉,看着就觉得善心悦目,看着就让人有种想要哈哈大笑的冲动。
钟紫苑狠狠的咬住牙关,想要憋住那快要溢出的笑意。憋的狠了,眼角就有些抽抽。
耶律贴烈见她面容诡异,想当然认为她是性子刚烈,不愿做为奴为婢之事。于是他轻舒了一口气,不甘不愿的说道:“行了,暂时没什么吩咐。”
他又上下打量了她几眼,万分嫌弃的道:“咱们马上要上路了,你还是先把自己收拾一下吧!”
“是!”钟紫苑这一声回答的异常干脆响亮。又惹来耶律帖烈不解的一瞥。
钟紫苑简单的洗漱,和耶律帖烈一起用过早饭,就向昆铁告别了。让钟紫苑感到遗憾的是,格美并没有跟扎西走。她依然穿着一身红裙,带着一个侍女坐在一辆残旧的马车上,要随着耶律帖烈一起回去。
钟紫苑看见她时,她正好掀开帘子,痴痴的看向远方。钟紫苑随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正好看见扎西隔着人群正与她痴痴对望。
那哀怨,缠绵的小眼神,又成功的激出了钟紫苑一身的鸡皮疙瘩。
马车前,耶律帖烈带着部下正在向昆铁道别。钟紫苑左右看了看,并没有发现有多余的马匹。她略一思寻,索性爬上了格美的马车。
格美正在用哀怨的眸光与情人道别,见到她冒失的爬了上来,先是吓了一跳。然后怒气冲冲的用中原话说道:“下去。”
钟紫苑嘻嘻一笑,耍赖道:“不行。”
格美本就心情奇差,见她如此不识趣,不由柳眉倒竖,红肿的眼睛里冒出凶光,手也下意识的摸上了腰间。她纤细的腰肢上正好缠着一根牛筋绞的短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