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布木布泰在开原势力支持下,做了科尔沁汗,成为草原上第一位女大汗。随着虎墩兔强势崛起,威胁辽东,林丹汗成为两边共同的敌人,开原和科尔沁由此结成同盟。
天启元年,开原兵与科尔沁合力击退林丹汗,一路追杀林丹汗至青海,林丹汗病死,布木布泰终于报了一箭之仇。
后来,科尔沁人曾多次协助齐军对付陕西流贼,杜度反叛时,科尔沁部和镶蓝旗在叶赫打了几场,奈何实力相差悬殊,终不是清军对手。
小冰河气候下的蒙古草原风调雨顺,与关内灾难连年的末日景象不同,草原牧场水丰草美,牛马茁壮生长,畜牧业的发展直接导致科尔沁部人口迅速增长,截止太初三年夏,科尔沁部丁口从万历年间的五万口,猛增至十万口。
望着匆匆归来的布木布泰,望着眼前亭亭玉立的美少女,刘招孙心中诧异,她为何要带领族人离开科尔沁那片世外桃源呢?
原因很简单,沙俄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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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初三日,太上皇御驾亲征前夕,他在皇极殿正式召见了布木布泰。
武定皇帝对科尔沁大汗大加褒奖,诏令仿照秦汉制,封布木布泰为忠贞侯,开府于锦州,赏银万两,抽调科尔沁部精骑,编入第一兵团,拱卫辽东。
群臣惊愕,朝野震惊。
须知从先秦时期算起,中国被封侯的女人,满打满算不过才区区五人。
西汉鲁侯疵(鲁侯奚涓的母亲)、呜雌亭侯许负、阴安侯(刘邦的大嫂),以上三人均是刘邦所封。
此外,临光侯吕媭(吕雉妹妹,樊哙之妻)和酂侯(萧何夫人),以上两人均为吕雉所封。
武定皇帝直接把原属于秦良玉的爵位,赐给了布木布泰,不仅封侯,还将锦州之地赏赐给她——虽然科尔沁部军队被拆散——可见对小太妹宠爱之深。
布木布泰头戴珊瑚珠串头围,身着红色长袍扎彩绸腰带,脚穿厚毡高腰皮靴,配上俊美绝伦的容貌,壮观大气,自不是关内小家碧玉可比。
御座旁边慈圣太后朝布木布泰眨眨眼睛,忠贞侯昂头望向武定皇帝,刘招孙报以欣慰笑意,忠贞侯带领手下,起了个很重的毒誓。
“臣叩谢太上皇隆恩,长生天在上,科尔沁部族自此归于大齐,身为齐人,死为齐鬼,山无棱,草原裂,乃敢负齐国!如果违背誓言,必让草原雄鹰啄食而死!”
当日,忠贞侯领旨谢恩,并未着急返回城外大营,而是留下参加太上皇家宴。
刘招孙、刘雨霏、金虞姬、杨青儿、陈圆圆悉数参加,众人围坐在八仙桌前,小皇帝刘堪破例放假一天,一起为忠贞侯接风洗尘,不必再去背诵《尚书》《大学》,小孩子喜出望外。
趁着太上皇还没到,布木布泰对小皇帝道:
“陛下今年几岁了?”
刘堪停止咀嚼口中羊肉,抬头望着这位身材修长,眉目魅秀,乌黑长发的异国少女,掰开手指,一根根数道:
“姐姐,一,二,三,四,四岁了。”
金虞姬笑道:“什么姐姐?她是你父皇的旧识,你得叫她······”
杨青儿回头对布木布泰道:
“忠贞侯,科尔沁话怎么说?”
布木布泰脱口而出道:
“额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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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木布泰和刘招孙关系非同一般,早在刘招孙还是开原总兵时,两人便形同兄妹,在一起时无话不谈,惹得金虞姬杨青儿浮想联翩。
好在刘招孙和其他穿越者相比,有着本质区别,除了人格性格极度不稳定外,他对萝莉养成也没有太多兴趣,哪怕是面对布木布泰这样的万里挑一的美人胚子,也从未有过一丝丝杂念。
当然,那都是王恭厂大爆炸前的事情了。
大爆炸之后,一切都在发生改变。
武定皇帝更是脱胎换骨。
从前信奉王道克己复礼礼贤下士周公吐哺天下归心,如今暴政酷刑权谋诈术士奢靡无度。
从前酒量甚小不爱吃肉喝酒,现在嗜酒如命无肉不欢。
从前不近女色媲美柳下惠如中世纪清教徒,如今夜夜笙歌沉湎女色。
目下武定皇帝宠幸的女人有:金虞姬杨青儿两太后、陈圆圆一太妃、倭国公主德川千姬、修女黛芙妮以及琥珀杜鹃两个宫女。
尽管如此,刘招孙犹嫌不足,觉得美色尚不够用,叮嘱东方祝伺机“大采民女,入充掖庭”。
九月初三日,有流星坠地,有星象之变。
初三日夜晚,东北方向,米粒大小的流星忽然变成大如灯盏,赤黄色光芒四射,耀眼绚目,按照钦天监的说法,这是大凶之兆。
河南道御史胡孝不知从哪里得知宫中将要扩充宫女的消息,于是借“妖星见慈宁宫”为由,认定这次星变应在宫妾无疑。
他上疏武定皇帝说,“(大齐)宫妾闭塞后廷,老者不知所终,少者实怀怨望,寡妇旷女愁苦万状”。他建议,要想顺应天意,当务之急是要释放宫女,他建议武定皇帝将前明(万历、泰昌、崇祯、天启)掖庭没有被前朝皇帝宠幸过的宫女,全部放出宫中。
刘招孙闻之大怒,更让他愤恨的是,胡孝在奏疏中还以武则天为例子,引经据典,说什么:
“唐高不君,则天为虐,几危社稷。此不足为皇上言,然往古覆辙亦当为鉴。”(注释1)
眼看东征在即,水灾瘟疫才过,这胡孝要把天变(流星雨)归咎于后廷,威胁太上皇释放宫女,分明是暗指布木布泰是吕后是武则天,不仅要引起对忠贞侯的攻讦,更是扰乱军心,其心可诛。
当日册封布木布泰,朝中一些旧臣颇为不平,以为科尔沁东归不过迫于无奈,裂土封侯实在没必要。
武定皇帝判断这胡孝背后有人指使,可能是旧臣,也可能是陈圆圆,或者是外戚。
眼下大战在即,不宜进行大清洗,正巧马士英侯询上疏,为这位河南道御史求情:“孝疏本为放宫女尔,乃口出狂言,虽荒谬愚钝,到底是个愚直之人。”
于是,刑部判胡孝斩立决,后改为其革职为民。
经此之事后,大齐上下,再无人敢对皇帝采买民女,入充掖庭指手画脚,亦不敢过问忠贞侯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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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木布泰投奔太上皇的当晚,也就是八月十九日,武定皇帝在乾清宫紧急召见谢阳侯询李三光三人。
谢阳还在为四天前在七星楼和孙传庭的争吵耿耿于怀。
谢司长坚决反对孙传庭马士英等人“再苦一苦百姓”的谏议,认为那样做是自绝于天下。
七星楼宴会后,谢广坤和孙剃头(孙传庭的绰号)立即相互弹劾,短短三四天就上了五封奏折,从人品到政绩再到长相,全方位的攻讦对方,孙传庭讽刺谢阳“沽名钓誉,于事无补”。谢阳则攻击孙传庭杀人如麻不在来俊臣、张汤之下。
“朕今日诏你们来,还是要说买粮的事情。”
谢阳心知肚明,科尔沁人带来的那些粮草牲口,只够东征军所需,要想赈济辽东灾民,还是远远不够,可是,大战在即,上哪里买粮?
“陛下说要买粮?”
刘招孙瞟了眼谢阳,斩钉截铁道:“去江南买粮。”
侯询参与过与南明朝廷的徐州和议,又和阮大铖有交情,所以对南明朝廷了解颇多,听了武定皇帝这话,连忙道:
“圣上,南朝六月间刚给大齐贡献了两万石粮食,杭州一带百姓的赋税都收到了七十年后,穷人没钱了,粮食更没有。”
“那就收富户的钱粮。”
武定皇帝担心三人没有听懂,对他们解释说:“江南没遭水灾,又没瘟疫,朱常灜缴纳的岁币粮食,不过是九牛一毛,大户望族还藏着粮食,找他们买粮。”
谢广坤苦笑说:“陛下,哪有那么容易就能买到的,现在南边都知道大齐缺粮,坐地起价,国库的银子都让兵部拿去练兵造船了,又是赈灾又是修路,哪还有钱去买粮?要不让秦建勋带兵过去抢!”
刘招孙愣愣的望着谢阳,谢阳呵呵笑着,等待太上皇下令。
这位民政官天天被人逼着要钱要粮,脑子里想的也都是粮食,晚上说梦话都和粮食有关。
看这样子已经快要疯癫了。
“抢?”
刘招孙连忙摇头,不以为然道:“现在不能和南朝开战,至少要等到东征结束,休养生息之后,大军才能南下,万万不可操之过急,否则便是武定初年的下场。”
东征朝鲜,仅仅是吞并北方三道(平安道、宁安道、黄海道),大齐便须竭尽全力,如何还能同时在南方再开辟一条战线。
“还有其他东西可以和他们换。”
侯询谢阳听了,都竖起耳朵,异口同声问道:
“敢问陛下,是何物?”
前些天武定皇帝为了筹粮,派东方祝裴大虎他们把国库搜了个底朝天,谢阳想不出来还有什么东西和拿去和江南那些土豪劣绅们交易。
不等武定皇帝回答,侯询便抢先道:“圣上不会是想把科尔沁部族赠送的牛羊送到江南吧?”
“三万只羊,送到江南,要很久吧?”
刘招孙呵呵一笑,决定不再和两人绕圈子,终于说出了他的计划。
“泰昌元年,开原军在曲阜孔家查抄的一万多件古董字画,你们还记得吗?”
侯询谢阳互看一眼,一脸茫然,那些古董字画不是早就在王恭厂大爆炸中化为灰烬了吗?
武定皇帝望向一直没有说话的李三光,拍拍这个独臂土夫子仅存的一个肩膀,郑重其事道:
“孔府所有宝藏,全部藏于张皇后陵墓。三光,让吴霄林宇护着你,去京畿一趟,用徐大人(霞客)教你的手段,将古董字画取出。”
李三光举起独臂,便要下跪行礼,刘招孙扶住他道:“不得惊扰到张皇后。”
“臣遵旨。”
谢阳侯询惊得目瞪口呆,这番自己盗自己陵寝的操作,确实让人瞠目结舌。
武定皇帝看两人一眼,云淡风轻道:“孔府那些物件,值钱吗?”
侯询跟着马士英迎来送往,又混迹江南官场多年,对古董字画颇有研究,连忙道:
“价值连城,单说衍圣公家那几口商周古鼎,便是无价之宝,听说还有王羲之字画,颜真卿的真迹《祭侄文稿》,价格十倍于董其昌不止,这些宝贝流入江南,找到东林党那群清流们,慢说是要粮食,就是要他们的命,他们也愿意给······”
刘招孙怅然若失道:“值钱就好,值钱就好。”
太初三年九月十五日,沈阳下起了小雨,武定皇帝于广积门杀朝鲜使臣祭天,宣告正式御驾亲征。
注:
1、《齐太祖实录》卷二,太初三年八月二十四日丁丑;齐孟等《齐史》卷二一五《胡孝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