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运粮队下榻城中时,他们腹诽祖师爷缺德,连乞丐也抢,把人的衣服从头到尾都扒了干净,还让他们带上衣服,没想到衣服用在了这里,伪装成乞丐来,事半功倍。
陈卫无奈,上前一步道:“祖师爷,属下无能,未能进到村中深处探明情况。”
“没暴露吧?”曹德说道,嘴里还叼着麦秆,目光还放在舆图上,看也不看两人。
老刘立即道:“祖师爷,您放心,我们没有暴露,属下本就出身辽北,当初在丐帮混过一阵子,最懂乞丐怎么样了,他们发现不了。”
曹德抬头,总算给他们一个正脸了,将舆图丢给旁边一人,取下嘴里的麦秆,慢条斯理道:“仔细说说。”
陈卫跟老刘两人,当即就着他们所见所闻说起来,从进村发现的异样目光,到北推了一把,到北驱赶出去,详细说了一遍。
曹德越听面上笑容越多,待听完,他站起身,猛地拍了一下身边人的肩膀,邪气一笑:“可算找着了,累死爷爷了,薛家小儿还真是妙啊,啧啧啧。”
拍完人后,曹德反应过来,嫌弃地擦了擦手。
旁边的毛大牛,委屈地要哭出声来,别看祖师爷白白嫩嫩的,那一掌拍下去,肩膀都疼麻了,还被嫌弃。
陈卫不解,犹豫了一会儿,上前一步问道:“祖师爷,找着什么了?”
运粮队没找着,私兵也没找着,什么都没找着,他们找着什么了?
曹德闻言,好心情被破坏殆尽,狐狸眼眯起盯着陈卫看个不停,半晌没说话,他在想内卫司的人,是不是被冻僵了脑壳,连人话都听不懂了?是不是得揍一顿才能开窍?
陈卫头皮发麻,硬着头皮又试探性问道:“祖师爷,您是说咱们找着鼠…窝了?”
“私兵”两个字太敏感,用硕鼠替代,私兵的大本营则用鼠窝代称,这是祖师爷规定的。
祖师爷的脾气,他是知道的,爱干净,讨厌蠢笨的人,尤其讨厌内卫司里蠢笨的人,这一路上他们被折腾个半死,不过他们都知道,祖师爷是为了他们好,平日里罚得多,给赏也十分大方。
曹德没好气道:“不然呢?”
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陈卫,将手里麦秆直接扔过去,咻一声,麦秆破空插到了陈卫那头乱发上。
陈卫没敢躲,听到回答,与其余人一样都惊喜起来。
曹德不再理他,往前走了几步,特地避开陈卫和老刘的方向,走到林子边缘,看着远处那一堆堆麦杆堆,和那个打麦场。
他冲着远处那些荒地指道:“你们看出了什么?”
毛大牛顺着望去,嘴快道:“枯了的草?”
曹德一口气憋在喉咙,直接上脚踢了这小子一脚:“混账,那是一片荒废已久的田地,等回京领五挺杖!”
内卫司吸纳各行各业的人才,鸡鸣狗盗什么人都有,就是这个智商,低的人是真低,好在这样笨的人不算多,否则非得气死他不可。
另,内卫司收人严格,智商缺失之人,必有特殊之处,即是说,越笨的人某方面的才能越突出。
如毛大牛,偷盗出身,在追踪方面天资卓绝,进内卫司之前,将十里八乡的鸡都偷光了,闻一闻鸡屎,便能找到拉屎的那只鸡,被扔到荒山上,能循着鸟兽的踪迹将鸟兽幼崽吃个干净,因太笨了,敢连续偷一队在外执行任务的内卫司而被抓,创造过根据两根狗毛,穿过几个城池,找到了贼人的历史佳绩。
这一趟的跟踪,能远远坠在运粮队后面不被察觉,毛大牛功不可没。
毛大牛顿时苦了脸,这一路走来,他凭着过人的智商和嘴快的毛病,已经累计领了五十挺杖了,是所有人之中最多的,是陈卫的十倍,他回去后,屁股非得被打开花不可。
陈卫思索了一番,走到下风口道:“祖师爷,您的意思是,这些地都荒废了,村子里的人与普通村民不同,他们真正的营生,并非种地?”
曹德稍稍解气了一点,总算有个明白人了。
真是任重而道远,为了提高内卫司人的素质操碎了心。
罢了,再指点指点他们吧,也好弥补他这些年的缺失,就从跟着他出来的这帮混球教起好了。
曹德点点头,面色正经了几分,说出自己的推断。
他们一路跟来,到最近一个城池时,运粮队的人彻底松懈下来,在城中待了整整花天酒地了两天,像是脱了束缚一般。
在他们忍无可忍之时,出现了一个人,着粗布麻衣,村民打扮,进了运粮队的队伍,没多久,运粮队重新出发,朝着离城池偏远的村落走去。
他们前去试探的村子,正是运粮队消失的地方。
曹德跟着快到这个村子前,连着躲过了好几波人,最后到村子前,留意到了两边的荒地,那些荒地只靠在村边的地稀稀拉拉种了几块,看着却并不精心的样子。
周边有个大大的打麦场,场地倒是还在用的模样,可周围的麦杆堆,却是陈年的,放了很久,发黑发灰了。
他第一反应,便是这村子有问题,压根不像普通种地的村子。
他仔细查看了那些荒地,荒地很平整,有耕作过的痕迹,像是荒废了好久,如此一来,他心中确定了什么,将陈卫和老刘派出去试探,果然得出心中所想。
村中的人很警惕外来人口,便是乞丐也不行,陈卫和老刘被推了一把,那是村里的人对他们的试探,试探会不会武。
如今他有九成把握,这村子里藏了当年消失的逆王私兵,被薛平养着,那打麦场想来是用来练兵的地方,有些地方被磨得光滑平整。
不过现在没有练兵,又根据痕迹推断,他猜想兴许在别处,还有更大更隐蔽的场地练兵,否则他们来时,那片场地应当还在练兵才对。
他研究过附近的官府记载和地形,穿过眼前的这个村子,后面还错落着一大片村落,零零散散的。
他深刻的怀疑眼前这个村子乃是前哨,穿过这片村子,才能揭开真正的面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