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容柯一直盯着,裴钧又年轻,伤势恢复的不错,自打昏迷三日醒了,就不许秦瑶在跟前伺候了。
主要是睁眼的那一瞬间,就瞧见秦瑶瘦的眼睛都略凹陷进去了,满眼的红血丝,真真吓了他一跳。
一问才知,这些日子秦瑶宫里府里两头跑,着实累得不轻。
于是说什么都强迫着人回去休息了,又把丫鬟奴才们训斥了一顿,心疼坏了。
他醒了之后,女眷们自然是要来请安的,也就两房妾室,吴梦舒和梁悦容一块儿来请了安,说了几句话就被打发了。
“瞧着你身上这衣裳都不鲜亮了,首饰也是旧的吧,啧啧...知州大人瞧见了怕是要心疼的。”吴梦舒一出门就把气往梁氏身上撒。
后者看她一眼,嗤笑一声,“殿下受伤,我是不及侧妃心宽的,还有心思打扮,殿下和皇妃夫妻伉俪情深,我是没那心思往里插的,穿什么衣裳,戴什么首饰也无需费心,倒是侧妃,成日里端着,累不累呀?”
梁悦容也不客气,她和吴氏在闺中就不对付,刚进府的时候低头,是因为吴氏是侧妃,压她一头。
可如今见吴氏也不得宠,与她侍寝的次数都是一个月两三回罢了,那还忍什么?
何况殿下遇刺的那天,事情她也都知道了,怕是皇妃心里对吴氏憋着气呢,她就更不惧了。
果然,吴梦舒被她怼的哑口无言,一肚子的气,偏裴钧又在里头,她不好发作,憋的面色铁青。
梁氏可不理她,轻笑一声,福了福身子,“妾身就不陪侧妃闲话了,许久未给皇妃请安,我也该去看看。”
语罢便转身往秦瑶的院子里去了。
“侧妃,您要不要也去...”新顶上来的丫鬟萍儿小声开口。
“去什么去!”吴梦舒反手一个巴掌就落了下去,那小丫鬟立即就吓得捂着脸跪在地上。
“她是个殷勤的狗腿子,不要脸皮子的,我堂堂侧妃,是要学她不成!”吴氏气的厉害,瞪了丫鬟一眼,“还不快起来,这里是什么地方就敢闹。”
吴梦舒烦心的要死,蹬蹬蹬就走了,小丫鬟委屈的不行,也只得爬起来跟着出去了。
这就在院子门口,发生这点小事,自然也有人进去告诉裴钧。
“她倒是把自己当个主子了。”裴钧冷哼一声。
秦瑶是嫡妻,是这个后院的女主人,在裴钧眼里,除了秦瑶和自己,这府里旁的人都是奴才,作为侧妃的吴梦舒也只能算是半个主子。
今儿吴氏说了那一番话,就惹得裴钧十分不悦,在他看来,这就是对正室不恭敬,这一想,又想起了刺客能混进来也与吴氏有关,一时间就对吴氏观感差的不行。
这一对比,就发觉梁氏反倒是个一直都很乖巧安静的,又尊敬主母,再有吴梦舒方才讽刺的那些话,当即就赏了梁氏一些新的布料首饰。
当然了,也不会少了秦瑶的,而且更多更好。
偏偏就吴氏那里没有,一时间也是狠狠一个巴掌打在了吴梦舒脸上,叫她很是难堪。
不过这也是后话,眼下梁悦容正坐在秦瑶这里喝茶。
刚入府的时候,秦瑶自然也不喜欢梁悦容,毕竟当时在宫里,这位怼起她来,可半点没留情面。
但是这接触久了,就发现梁氏是一个很真实的人,她就十分拎得清,自我认知也很清楚。
当时在宫里,她与吴氏是一处来的,身份比秦瑶也不差,有不顺心就不遮掩着,大大方方的就说,后来入府做了妾,身份不同了,也能屈能伸,就本本分分的恭敬起来。
这恭敬也不是卑谦的那种,而是很真诚的那种,叫人很舒服,就觉得她是时时刻刻都能看清自己地位身份的。
而且,梁氏只是嘴上厉害,心却不坏,从来都没使过阴招,反倒是面上看着端庄大方的吴氏,偶尔还与自己使绊子。
看明白了这些,秦瑶就不介意和梁悦容亲近一二了,反正这府里日后也肯定不止这么些人,总要有几个忠心于她的。
两人坐着说话,丫鬟们端了茶水点心来,刚出锅的牛乳糕,还冒着热气儿,瞧着就很美味。
可不知怎的,秦瑶闻着那一股子甜味,忽然就觉得胃里翻涌不止,转头就干呕起来。
品秋吓了一跳,赶紧端了痰盂来接着,意兰又端清水来给她漱口,好不容易才停下来。
“皇妃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就吐,莫不是吃坏了肚子。”丫鬟们担心的不行,就要叫人去请府医来。
秦瑶摇头,拿帕子捂着口鼻,“不知怎的,我今儿闻着这牛乳糕就犯恶心,快端远些。”
忙就有小丫鬟上来把糕点撤走了,这才见秦瑶面色好了几分。
这会子坐在一旁的梁氏笑着上下打量了她好几眼,开口问起来,“皇妃这个月的小日子可过了没?”
意兰想了想,就摇头,“不曾,细数一下,似乎已经过了十日有余...您的意思,该不会是!”
丫鬟们顿时都一脸惊喜,连着秦瑶都微微发愣。
“臣妾家里的嫂子怀有身孕的时候就是像皇妃这般,不过到底还是请府医来瞧一瞧才能确定呢。”梁悦容笑道。
品秋忙就差人去请府医来。
等人来了,把了脉,果然也是差不多的话,但如今时日尚浅,还不能完全断定,等在过十日就能确定了,不过眼下也是八九不离十。
这可真真是意外之喜了。
“如今还没准话呢,你们也都别去外头说,回头空欢喜一场,到叫旁人看了笑话。”秦瑶面上笑意融融,可还是叮嘱了一句。
丫鬟们自然是答应了,梁氏也不会乱说,都是叫人放心的。
不过这就瞒不住裴钧。
听闻皇妃请了府医,裴钧就把人叫来问话了,只当是秦瑶这些时候把身子累坏了的,谁知把人叫来了一听是秦瑶可能怀孕了,登时就喜的愣了神。
也顾不得身上还有伤,起身就往正院去了。
这边秦瑶见他来了也是惊讶,忙就要扶着人坐下,裴钧可不依,用没受伤的那只手把秦瑶牵着,一道坐,面上笑的花一样。
见裴钧这般盯着自己,倒是弄得秦瑶不好意思,“六爷可别这样,如今府医还不敢完全下定论呢,别是空欢喜了。”
“胡说,虽然眼下不能完全定,但也一定是有了,这些时候你累着了,往后就不许这样,要好好养着身子,这可是本殿头一个孩子。”
裴钧目光炯炯的盯着秦瑶的肚子,眼中满是期待。